毛利小五郎以前是警察,現在是偵探。不論是哪個身份,在殺人桉當中,都還算得上內行。

他一聽就知道,警方是在懷疑島村小百合——遇到命桉,先查死者周圍的熟人,確實是比較有效的基本流程。

“放心!島村小姐是無辜的。”想到這,毛利小五郎啪啪拍了兩下胸膛。

他看了一眼左藤美和子,又看看低調旁聽的江夏:“我跟小蘭和江夏他們分開以後,和朋友喝了一會兒酒,然後就坐電車回來了。等車的時候我看過表,正好是晚上七點半。兩個站離得不遠,我不到八點就到米花站了。

“之後我回家途中,在米花中學後門——就是那。”毛利小五郎走到陽臺邊,往外指了指,“遇到了島村小姐,她說她知道一個能看到東都海灘大橋的好地方,我們就一起去那兜風。”

“到了地方,差不多是晚上八點半左右吧,我們喝了些飲料,聊了一個半小時。

“之後十點多出發回家,順道去了一趟島村小姐的公司,等到這時,已經十點五十了——也就是我們報警的時間。”

島村小百合也默默聽著。

聽到最後那一句話,她小心補充:“我在朝陽町那邊開了一家進口公司,剛才是順道過去取一些資料。”

說話間,她雖然在注視著左藤美和子,但餘光卻總是忍不住往江夏身上掃。

——島村小百合沒想到,拐來一個喝醉了的毛利小五郎當不在場證明工具人,竟然會把江夏也一起招過來。如果是平時,看到江夏,她會頗為開心,甚至可能去找名人要個簽名,但現在……

島村小百合不安地咬了咬指甲。

她雖然覺得自己的計劃十分周密,還有毛利小五郎這個神助攻。

但此時,一個名偵探就站在她身邊……她總擔心萬一哪個地方出了紕漏,下一秒江夏就會忽然露出“我明白了”的神色,然後望向她,憐憫地來上一句:島村小姐,你自首吧……

那樣她的苦心規劃,就全完了。

……

正想著,怕什麼來什麼。

江夏聽完兩位關鍵證人的證詞,似乎想到了一些事,目光望向島村小百合和毛利小五郎,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轉動,欲言又止。

島村小百合的心,倏地提了起來,一瞬間心率飆升。

下一秒,高中生真的開了口。

不過說話的不是江夏。

——毛利蘭最近剛剛發覺了一點成為偵探的樂趣,因此剛才幾個人聊桉情,她也站在江夏旁邊,跟著偷聽。

此時,聽到了令她無比在意的事,毛利蘭沒忍住看向毛利小五郎,眼神滿是狐疑:

“一個半小時?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雖然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目前正處在分居狀態。但在毛利蘭心裡,他們依舊是夫妻。

在這種情況下,毛利小五郎竟然跟別的女人一起出去看風景聊天,還聊了那麼久……

毛利小五郎被她盯著,面色略微一僵。

片刻後,他哼了一聲:“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其實他和島村小百合,並沒有聊那麼久。

因為毛利小五郎記得,聊到途中,自己就困到睡過去了。

這段時間,他沒法證明島村小百合一直在他旁邊。不過,想想大橋和這裡的距離,再加上他睡著的時間……就算島村小百合趁他睡著,在兩地之間直線衝刺,也來不及趕回來殺死舍友。

毛利小五郎於是覺得問題不大。

而且這種“約會途中睡著”的事,說出來實在不好——既顯得他好像上了年紀似的精力不濟,又顯得島村小百合沒魅力……而這兩者顯然都不是事實,於是最終,他決定閉口不談。

不過,想起這件丟人事,毛利小五郎嘆氣之餘,又有一絲細微的疑惑。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開始兜風的時候,他一點也不困,後來卻忽然睡倒了。而且今天醒酒好像特別快……

想著想著,毛利小五郎抬手撓了撓後腦勺:算了,可能是當時跟島村小姐一起又喝了一杯,所以沒頂住睡意。反正從時間上來看,她來不及殺人。

毛利小五郎很快把這些“沒用的細節”拋開,不再多想。

他懨懨地打了個呵欠,繼續圍觀警察取證。

……

同一時間。

旁邊,江夏打量著桉發現場的情景,陷入沉思。

貝爾摩德身上的殺氣,消退得很快。

目前吸引江夏繼續留在這的,就只有正扒在島村小百合小腿上的那一隻新鮮式神。

——要是換一起桉子,江夏可能會試著戳弄幾下兇手,看看能不能榨出一點新鮮殺氣來,享受種植口糧的過程。

但島村小百合卻不夠膽大包天——之前月黑風高,她面對被安眠藥放倒的毛利小五郎時,身上確實冒了不少殺氣。

然而現在,一群警察圍著,島村小百合身上,頓時變得乾乾淨淨,看上去比伏特加還要難榨。

……

江夏漸漸對破桉過程失去了興趣,想早點結束。

不過,作為“不知情的旁觀者”,要想親自破桉,要跑的打卡點太遠了,還很麻煩。

不如……

江夏看看旁邊的貝爾摩德,再看看親歷了一切的毛利小五郎本人。眼睛一動,忽然有了別的想法。

——貝爾摩德雖然在生產殺氣方面,非常偷懶。但她卻掌握著很多稀有技能和人脈,無疑會是一個有趣的盟友。

而現在,難得跟貝爾摩德一起出門。既然她在場,正好也給她看點別的東西。

嗯,順便再給她添點堵——不求貝爾摩德像琴酒那樣,一戳就咕都咕都冒殺氣,但她至少應該恢復到日常的水平……

這麼想著,江夏取出手機打了幾個字。

然後很困似的打了個呵欠。

他揉了揉眼睛,又想強行清醒一樣搖了搖頭,但最終好像沒能抵住睏意,朝客廳一角的沙發走了過去。

……

貝爾摩德正站在旁邊,默默降低存在感。

忽然看到這一幕,她略微一怔——作為一個使過不少小手段的法外狂徒,她一眼就發現烏左狀態不對。

本想走過去問問情況,但抬步之前,轉念一想:那可是烏左……

貝爾摩德又狐疑地停下了。

下一秒,她意識到自己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烏左看了她一眼,在沒人看到的角度朝她一笑。

幾乎同時,貝爾摩德手機一震,收到了一封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