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你為什麼開車不看路

風見裕也回答之後。

白衣女人似乎是擅自把他的“沒有否認”，延伸成了“肯定”，於是又接著問：“那會是什麼樣的地方？”

風見裕也：“……”

……好吧，可以先排除這是傳教者，否則不該反過來向被傳教的人詢問這種問題。

至於剩下的兩個選項，自殺和詐騙……

說起來，特意跑到深山自殺的人，一般會有意識地躲著別人走吧。

風見裕也一邊思索，一邊也沒有沉默太久，以免被對方察覺到自己複雜的心思。

他敷衍道：“不知道，我沒去過。”

“是嗎……”白衣女人意味不明地點了一下頭。

然後她矜持地轉過臉，發出邀請：“既然這樣，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看看？”

風見裕也察覺到這個動作，也下意識地跟著轉過頭。

沒了斗笠的遮擋，他突兀對上了一雙幽邃的眼睛。霧氣反射回模湖的車燈，暗澹光線鍍在白衣女人臉上，配合著最適合觀賞的45°角，她的五官如同斟酌過比例的凋塑……漂亮得像妖怪一樣。

風見裕也看的一呆。

然後突然警覺。

……作為一個接觸過無數詐騙分子的警察，在遇到這類事情時，風見裕也會本能地保有懷疑。

——在深山撿到漂亮富婆，並被對方邀請“一起去某某地方看看”，等到了，說不定還會再有投懷送抱之類的親暱舉動，最終展開一段故事般的浪漫人生……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絕不可能發生在他這個平平無奇的社畜身上！

徹底警惕起來之後，風見裕也細一回想，頓時驚覺了更多疑點。

——白衣女人背部衣服開裂，乍一看像是被樹枝劃破了，但剛才，他給這人披外套的時候，卻沒見到衣服上有任何灰塵。

甚至仔細一看，神秘的白衣人就連鞋襪都幾乎一塵不染——這可不像“車壞了以後艱難跋涉找人求助”，這說明她很可能是在蹲守碰瓷！如果剛才在“車禍”點附近仔細尋找，說不定還能找到她停在附近的車，或者她的同夥。

……這麼處心積慮地跑來碰瓷，一定不是自殺。

徹底排除掉其他可能性之後，風見裕也腦中浮現出幾個加粗的大字。

——詐騙犯。

可疑，實在太可疑了……

風見裕也抓捕罪犯的心蠢蠢欲動，但現在，他身上還有別的任務。

……既然這樣，只好先穩住對方，等接到降谷先生以後，再專心處理這件事，或者找同事接手。

這麼想著，面對漂亮富婆突如其來的“一起去看看”的邀請，風見裕也擠出一點微笑：

“好啊。不過我還有事，得晚點才能陪你去。”

開著傀儡的江夏：“……”

……這麼配合的嗎？

之前他試驗這個技能的時候，都是開著傀儡來回切換，自問自答，不小心忽略了“若無其事地向別人連問三個中二問題”的難度……

剛才他想對風見裕也開口時，突然發現找不到合適的切入點，還以為“利用技能讓目標安全失蹤”的plana會失敗。

沒想到現在，風見裕也不僅答了，最後竟然還給出了肯定的回答，完美觸發了失蹤條件。

……這個公安的確非常好用，怪不得老闆什麼事都愛扔給他辦。

這麼看來，假裝搶劫、打暈風見裕並把他藏起來的planb，完全用不上了。

正想著，車身忽然劇烈一震。

緊跟著突兀向斜下方墜去。

……

——路面忽然塌陷出一片大坑。

風見裕也連人帶車，順著陡峭的斜坡彈跳而下，發出一連串嗷嗷嗷的驚叫，伴隨著勐踩剎車的響動。

但剎車毫無作用，塌陷的是一整片路面。

副駕駛上的江夏，也沒想到這一次的“失蹤”竟然這麼鋪張。他立刻減弱了傀儡的強度，散出一些式神，準備用這些多出來的傀儡黏土緩衝應急，防止風見裕也真的死於車禍……不過這手準備並沒有用上。

——車輛一路顛簸向下，雖然晃動幅度不小，卻不至於傷到被安全帶牢牢拉住的人，最終，它彈落到底，噗的撞入一片蓬鬆的泥土當中。

安全氣囊靈敏彈出，正好撞在風見裕也臉上。車燈因故障熄滅，周圍瞬間一片漆黑，並陷入相對的寂靜。

……

鬼們晚上也能看清東西。而鬼胎，又是構成傀儡的主要原料。

因此此時，身處傀儡當中的江夏，也同樣擁有夜視能力，視野並未因暗澹的光線而受到影響。

他扶正斗笠，左右看了看。

很快發現周圍變安靜的原因之一，是風見裕也趴在安全氣囊上，暈了過去，不再持續發出驚恐的嚎叫。

“……”

江夏湊近一點，心虛地伸手探了探，發現這個喜歡買花哨衣服的公安沒受什麼傷，只是像被敲了柯學手刀一樣普通地暈倒。

這才收回手，暗暗點了一下頭。和之前的測試結果相差不大，對目標來說，天堂問答的安全性其實還湊合……就是有點廢路。

……

看到人沒事，江夏開始尋找車裡的定位裝置和通訊儀器。

然後發現，它們已經被技能一條龍服務，全都“碰巧”撞毀。

……這項技能“迷路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的觸發條件，雖然複雜且中二。可一旦觸發成功，效果倒是令人省心。

另外，乍一看，這竟然沒有多少玄學痕跡。

——這片樹林前一陣剛下過雨，出現小範圍塌陷，實屬正常。

而且剛才，風見裕也不好好開車，反而在大霧天的晚上，轉過頭盯著他的傀儡看，還邊看邊走神……最終兩人偏離正路，開進坑裡，豈不是也非常合理。

……

林間頗為寒冷。

江夏伸手給車熄了火，然後找出車上多餘的衣服，把老闆的頭號工具人嚴嚴實實地裹了幾圈。保暖。

之後他轉頭望向車窗外。

——車門很難輕易推開。

剛才地面塌陷時，一些枝葉茂密的樹也都塌了下來，其中幾棵正好滾到了這輛車旁邊，把它牢牢罩住。遮擋住車輛的同時，也堵住了離車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