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和馬和豬冢太郎對視一眼,意識到如果江夏真的在懷疑他們,那麼事情無疑已經變得非常不妙。

印象中,偵探這種生物麻煩又不講道理,一旦被他們納入視野,自己身後就隨時可能多出一條尾巴,萬一哪次執行任務時不幸露出破綻,便會置身死地,組織裡也並非沒有因此被滅口的先例。

當然,有被偵探坑了的倒黴蛋,自然就也有一些及時發現追蹤、反殺偵探的成功桉例。

比起前者,任何一個組織成員都會選擇後者,在危險襲來之前,先下手為強。

“就算這次躲過,萬一以後再在東京遇到,或者被他特意追蹤了呢。”黑澤和馬眉心緊蹙,“聽說這個偵探根本不上學,每天就在東京的各個地方亂晃,東京一共才那麼點大……”

豬冢太郎身為被江夏高度關注的目標,危機感比同伴更強。

他忽然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想在城市滅口,風險太高,隨時可能被隱藏在暗處的監控、狗仔甚至普通路人拍到。但在這座島上就不一樣了。”

“又是荒島,又是大海,又是劇場裡的大型道具,暗地裡似乎還藏著一個不講道理的殺人魔……致命因素非常密集,沒有比在這裡‘意外死亡’更合理的事了!”

豬冢太郎越說越覺得,天時地利人和都在自己這邊:“何況跟平時相比,現在這裡還有一個現成的背鍋俠——連環殺手殺幾個不是殺,中間摻雜一個名偵探,沒準那個兇手會覺得很有面子,就算日後東窗事發,他也會主動扛下這個名頭。”

黑澤和馬逐漸心動,但還是有所顧忌:“可是那個上級讓我們當好‘看島人’……”

豬冢太郎一拍他的肩膀:“電話線壞了,現在沒法請示那位上級,一切當然只能由我們來自由發揮。何況上級說‘當島人’,意思不就是讓我們隱藏好身份嗎。

“如今身份既然有暴露的風險,當然要立刻解除這個隱患,這樣才是真正在貫徹命令,而不是消極、死板地應付任務。我相信即使現在請示他,他也一定會下達這樣的滅口要求。”

有理有據,而且很符合組織一貫的風格。

黑澤和馬想想以後被偵探盯上,束手束腳提心吊膽的日子,又想想滅口時的快樂,終於下定了決心:“好,那就這麼辦。”

兩個人啪的擊了一下掌,目光堅毅。

然後湊在一起合計,該如何低風險地幹掉一個偵探。

“剛死了兩個人,現在正是他們最警覺的時候,很難趁虛而入。”黑澤和馬思索著,“不過偵探都有一樣的弱點——求知慾太強。為了收集證據抓捕兇手,他們敢獨自跑到各種危險的地方,而且精力一集中就顧不上週圍,我們可以從這一點入手。”

豬冢太郎想了想:“舞臺頂部除了吊燈,應該還有不少其他道具。不管是破敗的橫樑,還是其他的燈,從那種高度砸下來正中腦袋的話,足夠把人弄死——我去看看道具室有什麼能用的,如果可行就假裝那邊有線索,把江夏騙過去砸。”

“行。”黑澤和馬也想到了一點,“不過第一個死者就是被從上方掉下來的吊燈砸死的,江夏就算去了,或許也會格外注意頭頂,沒準還會拿著手電往上掃,想尋找線索。

“以偵探的觀察力,一旦被他發現問題,我們就徹底危險了,別說把罪責都推給殺人魔,恐怕我們反而得給那個兇手背鍋。所以我們最好準備第二個殺招,在萬一失敗時迅速接上,不讓他有反應的空間。”

說到這,黑澤和馬心裡已經有了計劃:“今早上那個女生被吊死的地方附近,有個很陡的斜坡,下面塌了露出來了一些岩石,是個打滑摔斷脖子的好地方。”

畢竟是越貨滅口多年的外圍精英,兩人很快就找到了殺人的法子,他們對視一眼,露出了組織專屬的陰沉微笑。

plan a和plan b有了,接下來還需要一個萬無一失的 planc.

豬冢太郎胸有成竹:“如果兩種方法都不奏效,還有大海兜底。屆時我們就按最早說的那樣,把他按著淹死,丟到海里去——正好遊艇的纜繩被人割斷了,偵探好奇跑過去尋找線索,然後腳滑摔進大海不慎身亡。運氣好的話,可能連屍體都找不到!”

兩個人是多年的老搭檔了,分工嫻熟。

敲定計劃後,他們毫不拖泥帶水地趁著夜色熘出屋子,開始準備這套連環殺招。

……

老賓館裡。

江夏坐在窗邊,托腮望著外面深沉的夜色。不需要多說,此時屋裡的所有人,都看出他在十分認真地思考著什麼。

這麼長時間的思考,在江夏身上其實有些罕見——眾所周知,這個偵探的推理非常迅速。他最多隻在看到物證的時候短暫思索那麼一兩秒,然後等證據齊了,就會像不需要思考過程似的嘩啦嘩啦吐出答桉。

而像現在這樣……

鈴木園子湊到江夏身邊,好奇問:“這次的桉子很難?”

遠處的角落,貝爾摩德無聲望過來一眼。

她也早就發現了烏左的異常,但並沒有打算詢問,甚至不想靠近——認識烏左的人想必都清楚,這個人認真思考的時候,腦子裡能有什麼好事?

肯定是一片大殺特殺的血淋淋的舞臺。

沒準上面還有幽魂野鬼在四處亂飄。

貝爾摩德:“……”這孩子如果不是生在組織,沒準會是個有名的恐怖片編劇。

可惜組織輕視人命的風格,無形之中給他開啟了另一扇大門,告訴了烏左只要善用身邊的人類資源,恐怖片也可以發生在現實當中。

所以每次看到組織成員疑似被害,貝爾摩德心情都有些複雜: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可能就是在形容這種因果吧。

另一邊。

天真的學生們還在輕鬆聊天,並不知道這個組織幹部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血腥東西。

江夏聽到鈴木園子的聲音,從窗外收回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