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海醫生一怔,旋即驚喜起來。

他當然聽說過烏左,雖然只是一些風聞——說起來,內海醫生那個籠絡小弟的招數,其實也是從這些風聞當中,獲得了一些靈感。

只是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內海醫生暗暗想:總感覺烏左的相關傳聞,好像變少了一些。

起初,他還以為烏左是出國了,或者被什麼棘手的任務難住,這才導致了這種結果。

然而沒想到的是,今天他居然直接見到了本人。

而烏左真人看上去……

內海醫生:“……”好像也就那樣。

……

同行相輕,內海醫生又一直是個驕傲的人。

他忍不住下意識地在心裡對面前黑衣人點評起來:太年輕了。而且外貌太過出眾,居然還大晚上戴墨鏡出門,難道是嫌自己還不夠顯眼?這樣的人,其實不適合做幕後黑手。

可轉念一想,烏左又確實製造了很多可怕的死亡舞臺,還能至今不被別人抓到把柄——這種事,乍一聽可能沒那麼傳奇。但內海醫生親身實踐過,尤其是這兩天,他接連被江夏注意到,這才發現,事情遠不像他想的那麼簡單。

這讓內海醫生對烏左的評價有點糾結:一方面覺得這人挺厲害;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在某些方面也不弱於他。

不過,不管怎麼說,今天烏左不是他的敵人,而是他的友軍。

內海醫生:有這樣的幹部幫忙,江夏的死期一定不遠了。真是沒想到,自己居然能請來這樣的幫手……

“當然聽說過。”有求於人,對方又是高他一級的幹部。不管內海醫生心裡有多麼不服,面上也還是恭恭敬敬。

他很敬佩似的伸出手:“久仰大名。”

“烏左”低頭看了一眼他的手,沒有理會。

內海醫生眼角一跳。

“請不要誤會,我並不是烏左。”一頭捲髮的黑衣男人似乎是在解釋不和他握手的原因,因為內海醫生認錯了人,“我只是他的部下。”

“哦哦。”內海和彥有點尷尬。

不過一聽對方不是幹部,他頓時又放鬆了不少:“烏左讓你過來給我幫忙?”

“幫忙倒說不上。”黑衣人客氣地笑了一下,“只是聽說你想殺他,他很高興有人願意向他發出挑戰,並對你的勇氣感到讚許,所以讓我送了一份小小的回禮過來。”

“?”內海醫生一時竟然沒聽懂他在說些什麼,茫然地重複,“……殺他?”

“話已經帶到,禮物也在路上了。”黑衣男人沒有解釋,只是平靜起身,“那麼,再見。”

“烏左的部下”轉身走了。

內海和彥騰一下站了起來,又腿一抖,重新跌坐回座位上。

“……”什麼意思??他怎麼可能平白無故跑去殺烏左?!自己最近甚至根本沒想殺過什麼人,除了……

江夏。

……江夏?!

……

名偵探和烏左,就如同光與暗的對立面。

內海和彥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這居然會是同一個人。

是他理解錯了?還是……

他煩躁又恐慌地抓了抓腦袋,只覺得一頭亂麻。

片刻後,內海和彥忽然想起什麼,快速取出手機,準備聯絡那位大人。

——雖然並不瞭解烏左,但結合他的傳聞,所謂的“回禮”,怎麼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組織的傳聞中,烏左被形容得像死神一樣可怕,而且聽說,越是受到他重視的目標,造成的場面就會越大:沒準這輛車馬上就會出現事故,脫軌或者爆炸……

內海和彥和烏左是同事時,還敢在心裡比較一二。可現在,忽然被烏左針對,他才一下有了巨大的危機感。

“那位大人”。只要聯絡到那位大人,他一定會喝止烏左的行動!

內海和彥使勁點選郵箱。

然而不知是訊號不好,還是手機卡了,介面居然半天都沒能載入出來。

他煩躁地起身,打算先換一輛車廂,最好能就近下車,遠離危險。

這時,一個人順著過道走過來,停在了他旁邊。

“內海先生,我來了。”那人扶了扶頭頂的帽子,卑微地小聲道,“你說的那一盤膠捲……交易之前,我想先聽聽你的要求,”

“以後再說,我現在沒空!”內海和彥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他確實和別人約好了在這節車廂交易,但現在顯然不是交易的時候。這人真是沒點眼力勁。

正想從他旁邊路過,這時,臂彎勐地一疼。

“?!”

內海和彥難以置信地一低頭,就見一枚注射器,正紮在他小臂的靜脈上。

而對面那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臉上的卑微完全消失,壓低聲音冷笑著:“去死吧,混蛋!比起被你威脅一輩子,還是送你下地獄更加痛快。”

殺人的畢竟也幹了不少年醫生,打起針來,下手利落果斷。

在內海和彥發現自己被扎的同時,冰冷藥液已經被迅速推入靜脈,劇毒沿著血管回流至心臟,心力衰竭的症狀迅速出現在了他身上。

正好列車經過一小段隧道,噪音巨大。

兇手拔出針,把內海和彥用力推回座位上,露出了陰狠暢快的笑容。

“……”內海和彥死死瞪著他,活動能力迅速消失,腦中滿是不甘和不解: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他的棋子,他的前途……

頭頂的行李架,被辛勤的列車員擦得鋥亮。

內海和彥癱坐在椅子上,逐漸渾濁的雙眼瞪著那裡,忽然,他看到反光中,隱約照出了一道人影。

——剛才的那個黑衣男人,居然沒有走,而是不知何時坐到了他隔壁的座位上。此時正隔著一張椅背靜靜圍觀,如同一個挑選了最前排席位的觀眾,也像是監督著演員不要亂說臺詞的導演。

兩邊一對視,那人似乎還牽動嘴角笑了一下,然後禮貌起身。

這一次,似乎是真的走了。

內海和彥:“……”……回禮。

這就是烏左所謂的回禮?

這個可怕的傢伙,到底是什麼時候布好網的?明明從來沒見過江夏接觸兇手,為什麼,為什麼那人還是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