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黑風高,江寒水冷。

史考兵死死盯著那個從面前漂過的男人,無端感覺一股涼意浮上後背,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但畢竟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大盜,她很快就重新鎮定下來,眼底逐漸泛起一抹狐疑:這人不是早就該漂走了麼,怎麼又從另一個方向轉回來了?簡直像是故意游回來的一樣……

不過很快,史考兵又否定了這個猜測:以她的警覺度,和現在周圍的寂靜程度,如果這人真是游回來的,那她不可能沒聽到任何動靜。

或許是她一直停在這,船隻擾亂了一部分水流的方向,所以這人才又被衝回來了?

“呵,還真是有緣。”史考兵心裡冷笑一聲,拔出了藏在身上的槍,槍口放低,對準這個嚇了她一跳的傢伙,“既然這樣,乾脆送你一程好了。”

扣動扳機的前一刻,恰好一陣夜風吹過。

河岸上隱約傳來一陣警笛聲。

“……”史考兵搭在扳機上的手指一頓,童孔微縮:這裡怎麼會突然有警察過來?!

難道那群廢物也預判了基德的逃亡地點,打算提前來這裡佈置?可那樣的話,他們不該開警笛啊……

史考兵一時顧不上河裡的人,抓起望遠鏡看向河岸,還真的看到了一些逐漸靠近的警燈。

她嘖了一聲:雖然槍上裝了消音器,但開槍時炸開的硝煙落在船上衣服上,不好處理。如果現在開槍殺人,被眼尖的警察看到,攔下檢查,事情就麻煩了。

史考兵:“……”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路人,不該影響到她第二天盜取羅曼諾夫王朝寶物的大業。

她深吸一口氣,憋屈地收起了槍,不打算繼續搭理河裡那個煩人的傢伙,想讓他自己淹死。

她轉身準備開船。

但就在船發動的前一個瞬間,身後“嘩啦”一聲清脆的水響。

“?!”史考兵勐地回過頭,就見那個年輕男人竟然抓著船舷,爬了上來。他身形利索,水花落地時,人也已經輕盈翻進了船艙。

可能是上船時的瀟灑動作耗盡了力氣,那人剛一上船,就立刻很虛弱地靠著船舷坐倒,還嗆水似的咳了兩聲。

過了兩秒,等史考兵整理好表情,他才正好很懵地抬起頭,看了看她,面上劃過一絲歉意:“我的力氣不夠游到岸邊了,只能先上你的船……弄溼了船板,你應該不會介意吧。之後我會照價賠償的。”

“……”史考兵完全沒想到這傢伙竟然醒了,還冷不丁像個水鬼一樣爬了上來。

她握著口袋裡的槍,勉強按捺住了拔槍射殺他的心思,視線冷冷地從江夏身上掃過。

然後略微一怔,目光停在他臉上。

史考兵:“……”等等,這好像……是那個很有名的高中生偵探?!

……

史考兵其實不太關注日本的情況。

但這次畢竟是要來盜寶,而且不能完全寄希望於基德。因此她偽裝成了“羅曼諾夫王朝研究家”,打算用這個身份,直接和寶物的擁有者——鈴木財團接觸。

為了方便行動,也算是挑人質備選,史考兵查了相關的情報。她知道鈴木園子附近,有一個經常遇到命桉的厲害偵探。

白天看到新聞,得知江夏也來了大坂,史考兵就曾經隨意想過:江夏或許也是自己此次盜寶的阻礙之一。

她甚至已經想好了明天該怎麼在這個偵探面前不露破綻,卻沒想到今晚突然遇到了人。

……

此時,認出落水的人,史考兵腦中閃過一絲念頭:如果打好關係,或許能用江夏當做掩護。

因為除了偵探,明天她的阻礙一定還有很多:警方,基德,其他偵探……沒準還有鈴木家為了守護重寶,專門請來的專家。

要是能把江夏變成隊友,不難想象,很多環節一定會簡單很多。

但是……

史考兵又蹙了蹙眉,多疑地想:如果剛才,江夏看到了她觀察附近的舉動,明天又發現基德會在這裡出事,然後把兩件事聯想到一起。那她無疑會有暴露的風險。

果然還是……

殺了吧。

……

一系列念頭閃過,史考兵迅速有了決定。

有警方在附近搜查,槍容易留下火藥,刀容易留下血跡。但好在想殺一個人,方法多得是。

——比如目前最簡單的一種,把人掐死。

她戴上手套,活動了一下纖長的手指,往前一步,想掐住這個虛弱偵探的脖子。

但這時,史考兵目光忽然一頓。

“……”從剛才的角度看不到,現在走近了,就見船舷上居然印著一個手印。那很像是翻上船的時候一使勁留下的——船板可是合金材質。這個偵探……

常年在生死之際磨鍊出來的直覺,讓史考兵謹慎地停下了腳步。

她忽然回想起了以前的報道:雖然沒聽說過江夏擅長格鬥,但是有幾次報道,提到過江夏為了與犯罪分子鬥爭,孤身深入險境。

可從報道上附帶的照片來看,後續江夏總是毫髮無傷,反而犯人沒有出鏡,只能從照片遠處,隱約瞥見一點救護車的背影。

史考兵:“……”不對勁。

必須要謹慎一點。

倒不是擔心打不過江夏,只是人的求生欲是很強的。如果江夏力氣真的這麼大,待會兒他掙扎起來,即使是“掐死”這種死法,也一定會留下許多痕跡。

岸邊的警察越來越近,還是那句話:要以拿到“回憶之卵”為先,不能暴露自己。

……

這時,史考兵對面。

江夏似乎聽到了她走近的腳步聲,抬起了低垂的視線。

他望過來的表情沒有絲毫懷疑,反倒只有一點注視著救命恩人的專注和感激。

發現史考兵目光奇怪,他順著女人的視線看過去,彷佛明白了什麼。

片刻後,江夏稍微挪了挪身體,擋住了身後的船舷,有些尷尬似的說:“船邊實在沒有方便抓握的地方,水裡又太冷,我只能出此下策。不過……咳,請放心。剛才說過了,船隻有什麼損失,我都會照價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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