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房間裡。

木下洋子很快把一頭蓬鬆的捲髮編起來,又戴上棒球帽遮住,同時換了一身低調的衣服。

打扮好之後,她找出錢包帶上,和三個女高中生一起出了房門。

江夏聽到拉門的動靜,從遠處收回視,看了過來。

他目光落在木下洋子那一身樸素的運動裝上,笑了一下:“看來你早有準備。”

木下洋子抬手整了整帽子,得意地一仰頭:“其實我早就想出來逛一逛了!”

正說著,拐角處的房門忽然卡噠一響。

有人從裡面走了出來,伴隨著一陣詭異的大笑——那陣笑聲極有辨識度,是先前在神社的時候,嘴毒道具師那一塊從美國買來的骷髏手錶,它的腦中所發出的聲音。

幾人循聲望去,果然看見道具師正從盡頭的客房裡走出。他像是有急事,一邊按掉手錶上的鬧鐘,一邊腳步匆匆奔向樓梯,身影很快消失在一群人的視野當中。

“看來想出去逛的人不止我一個呀。”木下洋子有些詫異,“但是怎麼感覺安西先生急匆匆的,都已經晚上了,難道他還有別的急事?”

毛利蘭想起剛才在神社的小樹林裡,和江夏一起看到的隱秘,眼角一跳,低聲跟江夏滴咕:“他不會又要去威脅別人了吧。”

江夏嘆氣:“希望不是。”

……

幾人邊聊邊走下樓,出大門的時候,就見門外陰影裡,正僵硬地站著一個人。

怕鬼的毛利蘭嚇了一跳,片刻後,她才藉著昏黃光線認出了人:“助理小姐?”

即將新婚的助理一怔,回過了頭。她的臉色十分難看,像是看到了某些極其可怕的東西。

木下洋子關切道:“怎麼了?你沒事吧。”

“沒什麼。”豆垣妙子搖了搖頭,沒心情多說,匆匆回到了旅店當中。

“大家今天是不是太累了,怎麼都奇奇怪怪的。”木下洋子疑惑地推了推頭頂的棒球帽,“我們回來的時候,也給她帶點零食吧。”

一行人走出小院。

江夏目光掃過昏暗街道,視線在遠處略微一停。

然後又很快若無其事地收回,混在木下洋子的出行隊伍裡,前往附近的便利店。

……

幾人在便利店逛了一會兒,木下洋子和一些路人擦肩而過,有驚無險地混了過去,沒有被認出來。

唯一一次稍有風險的時候,是有個女人覺得她眼熟,多看了兩眼。但還沒等認出來,女人旁邊,她的丈夫忽然靠近,突兀地親了她一口。

女人一怔,莫名其妙地看向丈夫,注意力頓時被拉開。

……

“真是順利!”

十幾分鍾後,木下洋子看著兩隻鼓鼓的購物袋,意猶未盡地離開便利店,回到了街上。

她開心道:“有機會我要再去別處逛一逛!”

江夏幫她提著袋子:“……”那你可要做好被當場抓獲,然後挨個給路人簽名合影的準備……

周圍沒有多少能逛的地方,路燈覆蓋的路段也不算多。

木下洋子考慮到安全問題,沒再拉著幾個高中生亂逛,而是徑直回了旅店。

路上,幾人經過下午拍戲時的神社,忽然聽見一陣清脆的響動——有一塊碎石順著臺階,卡噠卡噠地一路摔了下來,像是被什麼人不小心踢到了。

幾人一怔,抬頭望去。

就見臺階頂部的陰影當中,正站著一道漆黑的人影。那人顯然也發現自己驚動了路人,扭頭就跑,眨眼間沒入了旁邊茂密的小樹林當中。

“跑什麼?”遠山和葉先是一怔,緊跟著警察基因飛速覺醒,眼神一厲,“難道是小偷?!”

說著她就衝上臺階,想去追那個逃走的人。

然而沒等跑到臺階頂部,她一下看到了什麼,驚叫起來:“地上……地上有人!”

“?!”

其他幾人一驚,快步跟了過去。

就見臺階盡頭的參道上,確實正趴著一道漆黑的人形。

江夏倒了一下手上的袋子,取出手機點亮。

藉著光一看,木下洋子認了出來:“安西先生?!”

這是那個嘴毒的道具師。

此時他渾身是血,瞪大眼睛趴在地上。

江夏靠近探了探,搖頭嘆氣:“報警吧。”

這話說的比較委婉,但經歷豐富的三個女高中生,以及沒見過太多命桉但卻經常看江夏相關新聞的木下洋子,還是立刻懂了,心裡同時咯噔了一聲——既然江夏沒第一時間提到救護車,那就說明,人已經死了。

“怎麼會這樣。”木下洋子顯然受到了一點驚嚇,“剛才出門的時候,他人還好好的……”

江夏把購物袋放到幾米開外,用手機照了照周圍的地面。就見屍體旁邊,扔著一件外套和帽子,都是道具師的東西。再往遠一點的地方,還有一把沾血的彈黃刀。

“這好像是下午拍戲時,劇組用過的那一把刀。”江夏很快認了出來,“要麼是真兇想把事情嫁禍給劇組的人,所以特意用了這一把刀,要麼就是兇手臨時起意,找不到別的道具了,只好就近拿了一把。”

一提到“劇組”,木下洋子受到了一點啟發,努力把眼前的場景當成一幕戲。

再看看旁邊幾個很快平靜下來的女高中生,她也終於鎮定了下來。

緊跟著就發現了一件事。

屍體是趴在地上的。木下洋子看著屍體的右手,發現它手邊竟然有幾個血字。她怔了一下:“居然真的有人會在死前沾著血,在自己身邊寫下留言。我還以為那都是藝術效果……”

江夏也不知道死者究竟是怎麼想的,只好隨口說:“故事源於生活。”

木下洋子恍然大悟地點頭,露出一點“學到了”的表情。

……

地上的血字是“コマイヌ”,片假名,能寫成“狛犬”,是隻神社門口的兩座石獅子。

幾個女生正滴滴咕咕地商量著這個詞語在指代什麼。

這時,她們忽然聽到了江夏壓低的聲音:“那邊好像有人。”

“?!”鈴木園子嚇了一跳,小聲問,“兇手還沒走?!他,他要把我們都滅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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