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途不算太遠,又有左藤美和子的車速在。

沒多久,幾人就飆到了事故現場。

一群人開門下車,觀察著這片陌生的區域。

江夏也混在幾人當中,打量著剛剛來過一次的地方。

比起剛才的驚心動魄,此時沒有愛爾蘭這個兇徒在此上演生死時速,這裡看上去比剛才寧靜了不少,顯得格外荒涼。

夜色已晚,警方在桉發現場架起了探照燈——剛才檢查過屍體之後,他們很快找到了死者身上的證件,於是這個人的身份,也立刻變得明確起來。

“死者名叫昭尾伸吾,三十五歲,是米花町三丁目的太陽汽車公司的修理工。”

高木警官看到江夏,近乎本能地報出了新鮮熱乎的已知情報,比看到目暮警部還熱情:“他從大約四層樓的高度掉下來,全身受到劇烈撞擊,當場身亡。”

江夏轉頭看去,旁邊是一棟破破爛爛的廢棄大樓。

沿著大樓外側,有一排通往樓頂的鐵質樓梯。

這棟樓顯然已經廢棄很久,無人修繕,安全隱患數不勝數。

甚至不用細查,只是這麼仰頭往上一看,就能看到鐵質樓梯上,有一些鏽蝕出來的窟窿。

……

之前已經回家的目暮警部,也早已從被窩裡驚坐而起,被迫放棄了早睡補覺的甜美計劃,匆匆趕來加班。

他站在江夏旁邊,仰頭看著這棟破破爛爛的樓,忍不住有些動搖:“真的不是意外事故?樓梯和扶手都那麼脆,大晚上爬這棟樓,失足墜落好像也很合理……”

“但是我提前接到了死亡預告。”毛利小五郎這一次難得和目暮警部產生了意見分歧,“時間剛好能對上,怎麼看都像是冰室那傢伙動了手腳!”

“嗯……”目暮警部看了一眼江夏,有點猶豫:確實,仔細想想,每次只要這幫老弟出現在死亡現場,那不管這件事看上去有多像“自然死亡”或者“意外事故”,最後事實都會證明,這其實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謀殺。

……

大樓外側的樓梯上。

四樓和五樓之間,正是死者墜樓的地方。

鑑識科的警員戴上裝有照明的安全帽,掛上安全繩,小心檢視著情況。他們的聲音很快順著對講機傳了下來。

“這裡的扶手是剛斷的。斷茬還很新鮮,而且早有腐蝕的痕跡——應該是死者爬到這裡的時候,扶了一下欄杆,誰知欄杆卻忽然斷了,所以他才從樓上栽了下去。”

檢視片刻,他又補充道:“現場沒爭執的痕跡。他不是被人推下去的。”

“確實太像一場意外了。就算不是,這麼查下去,恐怕最多也只是發現有人故意唆使死者來這裡爬樓,但這樣的話,很難把那人送進去。”左藤警官也不禁有些頭大:

“不過我們從剛才在這附近巡邏的警員那裡,聽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死者墜樓的時候,不巧砸到了一輛停在樓邊的轎車,還差點打到了車主。

“但經歷完這種天降橫禍、生死攸關的事,那個車主竟然沒有嚇呆,也沒有留在現場等待處理,更沒理會近在遲尺的警員,而是一言不發,匆匆開車逃走了。”

江夏摸了摸下巴,想起愛爾蘭當時的樣子,嚴肅點頭:“可疑,非常可疑。”

停頓片刻,發現周圍不知何時多了幾個追著命桉報道的記者,這些人或許會把他此時的發言如實描述出去。

想想組織那個“不能害同事”的表面傳統,江夏於是又客觀補充了一點廢話:

“不過反過來想,如果那個逃走的人是加害方,或者幕後指使者,他不會刻意站在那麼危險的地方。死者墜樓的具體位置、當時的風速、死者的動作……影響他具體落點的因素實在太多。而且這周圍光線不好,稍有不慎就是兩條人命。

“總之,幕後黑手不會把自己置於這麼危險的境地。開車逃跑的那個人,很可能跟死者有關,但不是兇手,而是有一點別的關係。”

毛利小五郎點了點頭,看上去十分贊同這種說法:“那當然!指使死者墜樓的,一定是那個打電話給我發來‘死亡預告’的冰室!至於差點被砸死的倒黴蛋,嗯……可能他是冰室的同夥,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秘密,冰室想順便把人滅口。也可能他是死者的同夥,冰室想把人打包殺掉。只是那個人比較警覺,預感到了什麼,所以躲過一劫?”

目暮警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總之那應該是一個關鍵人物——聽說那個小巡警拍到了車輛照片,既然這樣,就發出去徵集一下線索吧。被砸過的車,外形應該很好辨認。幸運的話,或許能找到目擊者。”

江夏:“……”可惜愛爾蘭已經換車了,換車之前還鬼鬼祟祟地抄了小路,沒被別人看到。

他默默看著目暮警部把剛才的指令編成郵件,心思不禁再次飄遠:組織裡的“那位大人”,似乎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如今他忽然看到愛爾蘭的車被放上新聞、大肆尋找,或許會冒點殺氣出來。

……所以他的窩點,咳,所以他的住所,究竟在哪?

真想親眼見一見。

這個善良的boss統領著那麼多美味的幹部,他本人應該也不會太過遜色吧。要是連點高檔殺氣都冒不出來,那可就實在太丟人了。

……

死者墜樓的新聞,很快登上了各個網站。

連同愛爾蘭那輛模湖的車影照片一起。

另一邊。

琴酒難得不用加班。他算了算時間,發現今晚竟然九點前就能完成手頭的所有任務。

身體感到了輕鬆,心裡卻不禁十分不爽。再想想最近越發忙碌的愛爾蘭,琴酒眼底的殺意無聲變得濃重了很多。

不過除了殺意,此時他眼中還有一些疑惑:“……”烏左剛才發來的那一封郵件,究竟是什麼意思?

正在獨自思索著。

這時,琴酒忽然發現旁邊,伏特加像是看到了什麼十分令人震撼的訊息——這個大塊頭怔了一下,臉色略微有點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