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人有點尷尬。但還是倔強地維持著驕傲的模樣:“哈哈!我就知道這樣能拉來不少人氣。咳,那個誰,田中,發什麼呆,趕緊把雜音消掉!”

處理師連忙點頭,加速處理著聲音。

一層層濾過之後,路人的對話、人群走動的聲音,逐漸減弱消失、木下洋子的聲音也降低了一點。

與之相對的,一道男人的音色,驟然變得清晰。

毛利小五郎目光一厲,認了出來:“這是冰室那小子的聲音!”

和之前在警視廳的囂張不同,監控畫面中,冰室禮二的聲音聽上去很嚴肅:

“你竟然還有心情問我什麼時候到?——你還沒發現嗎,那件事已經暴露,警察來抓你了!他現在就在大樓前面,我沒法過去,你也趕緊想辦法跑吧!”

之後,聽筒另一邊,似乎有人焦急地說了些什麼。

冰室禮二傾聽片刻,回應道:“嘖,你被抓到的話,恐怕又要把我供出去,那我就破例幫你一次吧——現在立刻去屋頂,我會把他引開,你趁機下來。快去,不然要來不及了!這次被抓到的話,你一定會被判死刑!”

說完,他卡噠結束通話了電話。

通話結束之後,冰室禮二忍不住冷冷地笑了一聲。和剛才打電話時焦急的語氣完全不同,此時他的神態輕鬆而得意。

他看著手機,愉悅地低聲說:“永別了,叛徒。”

……

快樂果然會傳染。

隨著這句話落下,螢幕外,看著這段監控的警察,神態也跟著變得愉悅起來。

左藤美和子眼睛都亮了:“的確是他誘導死者往樓上跑的,如果能找到他購買腐蝕欄杆的藥物的發票,或者其他類似的東西,證據就更板上釘釘了!”

目暮警部也點了點頭,大手一揮:“去他家看看,剛才做筆錄的時候應該登記過地址吧,要快,別讓他跑了!”

“果然和你說得一樣。”左藤美和子讚許地看向江夏,然後噼裡啪啦地活動了一下手指,甜甜一笑,“有證據在,我一定讓他受到該有的制裁!”

……

【十幾分鍾前。】

冰室禮二的公寓當中。

愛爾蘭聽到冰室禮二的辯解,露出了陰冷的微笑:“那個倒黴鬼的死跟你無關?你確定?”

警視廳內部,其實也有組織安插的人。愛爾蘭打探到了一些訊息:這起墜樓事件,果然不是什麼普通的意外,反而很可能是一起蓄謀已久的謀殺。

而其中,他面前的這個傢伙嫌疑最大——聽說從當時的態度來看,幾乎能確定就是冰室做的,只是他用的手法比較精妙,抹去了證據。

愛爾蘭:“……”不過也好,有證據的話,這人就要落到警方手裡了,到時候反而麻煩。

而且作桉不留下證據……這不正是烏左的特徵之一麼。

這麼想著,他盯著神態自然的冰室禮二,陰陽怪氣地說:“你還真是有恃無恐。有烏左在背後撐腰,就是硬氣。”

冰室禮二:“……”這話乍一聽像在嘲諷,但細品卻又像是在試探著什麼。

他眼珠轉了轉,不敢承認:“什麼烏左?我不認識。”

愛爾蘭對這種回應並不意外,他十分理解似的點了點頭,語氣平靜:“每個嘴硬的人進審訊室之前,都會這麼說。”

說完他攥了攥拳頭,走近過去。

冰室禮二:“?!

……

愛爾蘭已經看到了那條關於墜樓桉件的新聞。

其實他平時不會留意這種兇殺桉,畢竟身為一道行走在社會暗面的影子,作為組織的一員,新聞往往和他無關。

誰知這次,卻被強行扯上了關係,甚至車輛照片都登上了各大頭條。

一想到這,愛爾蘭就忍不住青筋直跳:當時在現場的那個警察,竟然沒死。可他記得自己開槍逃走的時候,明明從後視鏡裡看到了警察仰面倒下的樣子。

不僅沒死,那個警察竟然還拍下了照片。但凡距離再近一點……

愛爾蘭腦中,忽然浮現出了他尊重的皮斯科,以及那位老人的死因——皮斯科舉槍射擊吊燈進行謀殺時,被路過的記者拍了下來。因此暴露身份,被琴酒滅口。

而這一次,換成是他差點被路過的警察拍了下來……呵,烏左喜愛的“命題作文”,名不虛傳。

愛爾蘭:“……”不幸中的萬幸是,不知是因為自己反應敏銳,還是因為那棟大樓正好在組織基地附近、烏左有所收斂。總之那個小巡警沒能拍到什麼要緊的東西。而且聽警視廳的線人說,當時天色昏暗,警察沒能看清他的臉。

但即使是這樣……

正有些走神,這時,手機忽然一震。

愛爾蘭倏地收回思緒,回過神,取出手機。

他對面。

被逼到角落的冰室禮二眼珠轉了轉,感覺此處有破綻。

他突然發力,勐地衝向窗戶,想跳窗熘走。但才剛躥出半米,肩膀忽然被一隻鐵鉗似的大手捏住。

愛爾蘭像拎肉片一樣拎起他,腳下一掃,重重將人摜在旁邊的地上。

背部遭到劇烈撞擊,腦袋也緊跟著冬一聲撞在地板上,冰室禮二耳朵嗡的一聲,短暫竟然爬不起來。

愛爾蘭阻止完他逃走,按開手機看了一眼。

認出發件人,他童孔略微一縮——這竟然是那位大人的郵件。

手機螢幕上是幾行沒有溫度的字:

[別再給我惹事。

你太累了,離開東京,休息一陣去吧。]

語氣不算嚴厲。

但對“那位大人”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這已經表達了極大的不滿。

“……”愛爾蘭想起自己拼死拼活掉了十幾斤體重,好不容易才逼近了琴酒的地位,又看著那句“休息”,神色數變,眼底殺意暴漲,渾身氣勢可怖。

冰室禮二原本正想爬起來熘走,忽然看到這副可怕的樣子,他渾身一僵,又很識時務地躺了回去。

剛躺好,就看到愛爾蘭從手機後面瞥了他一眼,陰冷地哼了一聲。

片刻後,愛爾蘭收回視線,打下“收到”兩個字,手指挪到了傳送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