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清醒過來的時候,另一邊。

畢竟是用了同款麻醉劑,雖然劑量不同,但兩個人的體格相差巨大。

很快,愛爾蘭同樣醒了過來。

來自黑暗組織的幹部躺在病床上,看著病房整潔的天花板,短暫有些茫然,潛意識裡還有著一點抵達天堂的安詳。

過了好幾秒,被麻翻之前發生的事,以及那兩道從天而降的恐怖陰影,才突兀從他的腦海當中一躍而出。

“?!”

愛爾蘭騰地坐起身,想去摸槍,但卻摸了個空。

他低頭一看,發現不知道是誰給自己換了一身病號服。

病床旁邊還站著另外一個人。心腹一直老實守在床邊,此時這個資深外圍成員看懂了上司的動作,頓時偷偷使著眼色,告訴愛爾蘭他把槍藏到了別處——救護車當然沒把他們拉到組織的醫療機構,而是就近找了一家醫院,這裡的醫生護士都不是組織的人,看到槍沒準會報警。

病房裡的護士聽到愛爾蘭起身的動靜,嚇了一跳。

抬起頭,發現只是病人在夢中驚坐而起,而不是有人進來掀床鬧事,她這才鬆了一口氣,順口問道:“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愛爾蘭克制著不露出陰沉的神色,“多謝。”

他簡單詢問了幾句,等護士離開,又看向一旁的部下:“把我的外套拿過來,先離開這!”

……

兩個人出了醫院,愛爾蘭冷聲道:“之前是怎麼回事?”

心腹被他盯著,不好再裝沉默寡言的透明人,只好開口彙報道:“之前我按您說的把車開了出來,準備追擊基德,但您一直沒有出現。我收不到回覆,感覺有些奇怪,就去劇場大樓附近看了看。然後就、就看到……”

想起當時那個仰天躺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毫無臉面的上司,心腹一時不知道後面的事當講不當講。

而這種停頓,似乎讓愛爾蘭誤會了什麼。

愛爾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接著他的話道:“就看到我倒在街上,險些被兩個人砸到,所以你千鈞一髮之際把我拉開了?”

心腹:“……?”

您又雙叒差點被人砸到?

而且這次還是兩個人?

……可惜倫敦沒有神社,不然真想路過一下,偷偷讓裡面的神聖之力,驅一驅上司身上的黴氣。

不過轉念一想——這種“黴氣”很可能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烏左刻意製造的結果。就算真的去了神社,恐怕也只是連帶著神社一起倒黴……他頓時又拋棄了這個念頭。

比起這個……

心腹忽然發現,愛爾蘭似乎把他當成了救命恩人?

一瞬間,他有些想點頭領功。

但想起烏左此時就在倫敦,而且可能正在對自己下手,心腹頓時警覺起來。

他最終不敢扯謊,硬著頭皮說出了真相:“不是的,樓上沒人掉下來。另外我趕到劇場大樓的時候,您周圍已經,呃,已經圍了不少的人,我做的事只是擠進人群檢視您的狀況,然後跟您一起上了正好趕來的救護車。”

說完他主動攬鍋:“非常抱歉,我去遲了!”

愛爾蘭:“……”

圍了很多人?多到甚至要擠進去?

愛爾蘭從部下的寥寥幾語當中,讀懂了自己之前的丟人狀況。他手裡的礦泉水瓶被彭一聲捏爆,水滴答落下,愛爾蘭的臉色比被水沾溼的泥地還要難看。

不過身為一個務實的幹部,雖然掉面子讓人難以忍受,但他還是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上:“沒人從樓上摔下來?”

心腹點頭:“應該是這樣。因為您倒在……咳,因為一點意料之外的突發狀況,今晚聚在那的人很多。如果真的有人墜樓身亡或者重傷,肯定逃不過圍觀群眾的眼睛。”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有人墜落,而且看到了不止一次……”

愛爾蘭用力掐著自己的眉心,試圖理清這一團亂的狀況:“又是烏左在搞鬼?剛才他明明有機會殺掉我,可卻沒有實施……這個混蛋難道是在囂張地用這種方式告訴我,我的生命盡在掌握?”

心腹雖然早就猜到愛爾蘭可能惹到了烏左,可此時聽到上司低聲念出這個名字,他心裡還是一激靈,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不去攪和這一灘渾水。

然而再怎麼想要逃避,聽到了就是聽到了。

心腹只好硬著頭皮,順著上司的話往下聊:“我們這些成員裡,其實也能聽到一點關於烏左的風聞。聽說比起殺人,他更在意的是殺人途中帶來的樂趣。所以他往往不會簡單將目標殺掉,而是喜歡一邊玩弄,一邊把人逼進絕境。”

愛爾蘭摸著胳膊上的針孔,冷笑一聲:“管他是愛好還是實力不夠,只要不能一擊制敵,就要做好被對手反撲的準備。順風順水的戰鬥毫無意義,處於劣勢的翻盤才最讓人心潮澎湃——烏左現在越是囂張,就讓人越是期待他死前的表情。現在處於下風,不代表我永遠找不到機會。”

心腹:“……”唉,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可他總感覺根據那些風聞,烏左後面一定還憋著大招,這幾次跳樓砸人或許只是鋪墊,就像豐盛宴會開席前的前菜。

這時,旁邊自信的上司卻又有了別的想法。

愛爾蘭擦著手上的水,慢慢思索著:“不過,他這麼做,也未必只是為了單純的‘喜好’—— boss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聖人,他能容忍烏左無視‘禁止內鬥’的禁令、三番五次暗算別的骨幹,說明他心裡對烏左其實頗為認可。反過來說,如果烏左一直跟boss對著幹,那麼根本不會有現在的局面。”

心腹跟了他十幾年,很快聽懂了愛爾蘭想要表達的意思:“您是想說,烏左並不是不想殺您,只是顧及boss的心情,不好直接動手?”

愛爾蘭點了點頭。

但還是覺得有些地方說不通:“可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麼要讓那個女人出現,把我推回到墜樓點?總不可能只是為了讓我難堪,這背後一定有更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