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驚月的話,竹籬苦笑:“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現在的黑天城,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我們,甚至是有天羅地網在等著陳六合,但凡我們敢偷偷的做些什麼,都會讓幾大勢力有借題發揮的機會。”

“到了那個時候,可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弄巧成拙,只會害了陳六合。”竹籬道。

“這是一個死局啊,能靠的,終究只有陳六合自己。”奴修沉沉的說道。

“他現在這個模樣,還能靠的住嗎?且不說他能不能在明日轉醒,即便醒來,他拿什麼去戰?送死罷了。”王霄說道。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陳六合也絕非一般人,他會絕處逢生的。”奴修咬著牙關說道,與其說他這是對陳六合的信任,倒不如說他這是在為自己打氣,在寬慰自己的內心。

“我先回一趟梁王府,今天的事情我要跟我那個便宜哥哥說一聲,看看他有沒有什麼破局之法。”王霄面色沉冷的說道。

奴修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王霄轉身快步離開。

陳六合化險為夷的喜悅,轉瞬就被衝散了,整個氛圍,再次變得沉悶無比了起來。

所有人都是心緒沉重,站在那裡一言不語。

但他們誰都沒有離開,都守候在了陳六合的房間之外。

臥房內,陳六合安靜的躺在床榻之上,他的身上纏滿了繃帶,繃帶上還印著猩紅的血液。

他面色蒼白,包括嘴唇都是一片慘白,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具屍體一般,只有身上的溫度還證明著,他依舊有生命體徵,他依舊活著。

陳六合做了一個夢,一個整個世界都充滿了無盡黑暗的夢。

他彷彿身處一個暗無天日之地,四周漆黑,什麼都看不到,沒有出口,沒有曙光。

他在這個黑暗之地走了很久很久,可仍舊被困在這裡,無法逃離。

陳六合狂奔,嘶吼,這都無濟於事。

在這個毫無光點的空間裡,陳六合從最開始的恐慌與害怕,到了逐漸的鎮定,最後無比平靜。

難道我已經死了嗎?

陳六合充滿了苦澀與不甘。

我不能就這樣死去啊,我不能就這樣倒下。

我還有那麼多事情沒有去做,還有那麼多人在等著我去守護,我還有深仇大恨未報。

如果我就這樣死了,該讓多少人失望?又會有多少人的世界因我的離去而崩塌?

想到這些,陳六合的心臟一陣莫名的刺痛,痛到了極致,那種錐心,是刺痛靈魂的。

一時間,沈清舞、蘇婉玥、秦墨濃、雨仙兒、王金戈、杜月妃、洪萱萱、秦若涵,等等人的模樣,在陳六合的眼前浮現。

這讓得陳六合再次慌神了,他伸出手掌,要去撫摸他們,可他怎麼也做不到。

他的心臟更加刺痛了,痛的難以呼吸。

他張開嘴巴,嘶聲大吼,可他卻發現,他發出任何丁點的聲音。

此刻的他,就像是墜入在無盡的萬丈深淵當中一般,什麼都做不了.......

這種感覺,讓陳六合無比的絕望,從未有過的恐懼與絕望。

他不怕死,但他真的害怕再也不能去守護這些女人了,她們中的每一個,都需要自己去守護。

有一些,甚至正在經歷劫難。

這是陳六合的逆鱗,是陳六合無數次在心中暗自發誓要誓死守護一生的人兒。

他不能負了她們。

我不相信我已經死了,即便是真的死了,我也絕不認命,絕不會。

在極度悲痛與絕望之中,陳六合猛然騰起無比濃烈的求生慾望,他絕不會就此認命。

在這樣無比複雜的心緒之中,陳六合強行讓自己變得冷靜了下來,他盤膝而坐,在那思考。

這是個夢境,可這個夢境太真實了。

既然無法走出這個夢境,既然我什麼都無法去做,那倒不如,想著如何讓自己變得更強吧?

唯有變得更強,才可以儘可能的讓自己活下去......

懷揣著這份執念與堅毅,陳六合就在這個無盡黑暗的空間內,開始琢磨起了泰斗印和幻雲步。

陳六合沉浸在這樣一個可怖的夢境之中,而外界的時間,卻是流逝的極快。

外界的人,也根本不知道陳六合都在經歷什麼承受什麼,更不知道他此刻被困在自己的夢境。

一個晚上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守護在方外的奴修等人依舊沒有離去。

看著已經矇矇亮的天色,他們的心緒更加的發沉,面色更加的難看。

此刻,陳六合還沒醒來,甚至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一點轉醒的跡象都沒有。

“今日一戰,怕是很難展開,情況不妙,南北兩域和古神教的人,不會善罷甘休。”王霄沉沉的說道。

他在幾個小時前就已經趕回了鬥戰殿。

至於這一趟返回梁王府,他也沒得到什麼清晰的指示,更沒有得到什麼危局的方法。

梁王只跟他說了簡單的一句話,該怎麼進展,就怎麼進展,只要人還沒死,就不必太過慌張。

“陳六合到現在都沒有醒來,今日的生殺臺,只能暫緩。”驚月說。

“暫緩?談何容易?他們不會同意的,他們必定借題發揮咄咄相逼。”竹籬嘆了一聲搖搖頭。

“就算陳六合醒來了又能怎麼樣?不可能再戰,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送死。”槍花道。

“時間還早,只能等等再說了。”奴修面無表情的說道。

王霄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等?等下去又有什麼意義?他們應該趕緊想想破局的辦法了。

可是,現在又怎麼能想到破局的辦法呢?這本來就是一個死結,解不開的。

除非,雙方撕破臉皮,展開全面碰撞的廝殺大戰。

然而那個情況,必定是誰都不想看到的,兩敗俱傷的代價太大,何況他們的輸面大過贏面。

最重要的是,真出現了那樣的震盪,他們也未必能夠保的下陳六合。

一轉眼,又是兩個小時過去了,天色已經大亮,時間已經來到了早晨的七點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