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點,噁心。

白時纓走到核心面前,她仰著頭努力朝上看去,看到的卻是一顆碩大的肉球,頓時,絕美柔和的面容上一點點的五官都快皺巴到一塊去了。

下不了口。

連魂刃都沒半點反應,說明不止她覺得噁心!

“算了,還是想辦法把這大傢伙解決掉。”白時纓摸著下巴,她整個人站在核心的正下方,換回一身白裙後這次她學聰明瞭沒有穿鞋。

光著腳丫淨泡在那些凝聚著未知卻如同某種供應能量的液體,金黃與暗紅交織,白時纓可以感知到其中比外面的火元素還要濃烈的元素之力,不出意料,她但凡敢穿著鞋子踩在這裡,不用一秒,接觸的瞬間她的鞋子就會光榮犧牲。

想到這裡,白時纓還挺感慨的。

多虧了火海的遭遇,雖說是九死一生,但白時纓還是覺得挺值的。

現在不論是多熱的溫度,多燙腳的地面,她往那一站,都毫無感覺!

這就是皮糙肉厚的最高境界!

並且,她的小心思已經蠢蠢欲動,火元素可以,不知道其他元素能不能也做到這種程度……

她想著,忽然蹲下身手指觸碰到腳下的液體中。

只是一次試探,魂刃再顫抖,一旦有這種情況就說明周圍肯定有魂刃的食物出沒!

這些液體的元素力濃度就不錯。

白時纓想著,她閉上眼睛全力調動著魂刃,不一會兒一把通體赤紅的魂刃悄然探出手心。

‘咻——’

白時纓眼看著魂刃十分痛快的一頭扎進液體中,原本還是浸過腳踝的液體在一點點的減退,十幾秒過去,魂刃意猶未盡的慢悠悠晃回白時纓手上,腳下只有一個巨大的圓形凹槽,真一滴都不留,掃蕩的乾乾淨淨。

“也沒什麼特別的啊。”

白時纓愁了。

她找不到附近還有什麼開關之類的,實在不行觸發陣法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沒有。

這裡空蕩蕩的,除了凹槽裡的液體之外,什麼都沒有。

不過話說回來,白時纓原本以為空氣裡都火元素都是腳下這些不知名的液體產生的,但魂刃吞噬裡全部後,空氣中湧動的火元素還是沒有一絲減少的痕跡,還是很強盛。

也就是說……

“去!把它也吸乾!”

白時纓小手一揮,遙遙指著上面的核心。

魂刃:“?”

魂刃不動,甚至還生出了一絲抗拒的意思。

白時纓嘆了口氣,行吧,就衝這傢伙出來後第一時間一頭扎進液體裡,而不是對其他感興趣,她也該知道的。

“因為其中有魔氣。”

幽夜狼王輕聲提醒道,它說著,又十分哀怨的道:“主人你也太……光門的速度簡直比我家小崽子搶食還快,你都不知道另外兩小隻剛才都瘋成什麼樣子了。”

白時纓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她乾咳了兩聲,自知理虧。

“小火……和兔子?”

“除了它們還有誰?空間擴大了很多都不夠它們糟蹋的,一個上躥下跳,一個成天嘴裡唸叨著什麼對不起神明大人,對不起雲崢大人……話說回來,神明大人是誰?雲崢大人又是誰?”

白時纓:“……”

這要她怎麼解釋。

“以後再和你說這事,剛才你說,魂刃不想吸收吞噬是因為其中有魔氣?”白時纓疑惑地問道:“我怎麼沒有感覺出有魔氣?”

幽夜狼王不緊不慢地說道:“因為魔氣被隔絕了,可狼的嗅覺是很強的,不管它再如何封鎖氣息還是會洩漏一些出來,核心的最中心包裹著一團魔氣。”

“我有預感,這魔氣似乎具有生命……也許,是某個魔族?”

猜想越來越離譜了。

白時纓皺起眉頭,她抬起一隻手,靈戒泛起微藍的光澤,一縷黑霧試探了鑽出。

“你能把那些魔氣剝離出來麼?”

沒有理由,白時纓覺得她這麼說,手裡這團黑霧可以聽得懂。

這看起來比幽夜狼王的話還要離譜和荒謬。

黑霧纏繞上她的指尖,安撫似的輕輕觸碰了一下,下一秒——

一道黑色的絲線直接衝入核心之中!

這麼幹脆直接,核心居然沒有抗拒的意思,黑霧非常順利的……拖出來一大坨……烏漆麻黑的一團?

白時纓張大了嘴,她大概怎麼也沒想到,原來難題是這麼解決的嗎?

“就是這個!”幽夜狼王同樣震驚,忽然,它沉默了一會兒後,語氣怪異的開口道:“主人,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講。”

白時纓眼睛都不帶多眨一下:“講。”

“好嘞!”

“是這樣的,老狼我應該還沒到嗅覺出錯的時候,可主人你手中的黑霧,和那團魔氣……應該,是同源!”

幽夜狼王說得有點艱難,一邊說著還一邊留意白時纓的表情,然後繼續說道:“不過主人可以放心,你手中的黑霧不算魔氣,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是魔氣和魔氣會有同源的聯絡,但它們的的確確出自同一個源頭。”

這可不順順利利嗎。

想不順利都難!

別人要想來這裡破壞核心就是絞盡腦汁也沒用,核心無法被破壞,可偏偏白時纓手上握著與核心內部魔氣同源的東西,輕而易舉的就穿透核心外表不說,還直接把裡面的傢伙給拽出來了!

從頭到尾,都沒見被拽出來的這團傢伙有什麼脾氣。

“同源……”白時纓眸光微微閃縮。

她低笑了聲:“嗯,我知道了,不過我相信他,這裡肯定沒有他參與的手筆。”

“好吧,主人認識那個人最好。”幽夜狼王驚訝於白時纓的乾脆,它只是隱晦的提起一下,白時纓卻立馬洞悉了它話裡的意思。

這就讓幽夜狼王變得有些不自在了。

“沒關係,下次可以直說,哪怕說錯什麼我也不會怪你們,你們是我的靈獸,要說世上最不會害我的是誰,怕是隻有與我有生死契約的你們了。”白時纓臉上揚起一抹淺笑,輕聲安慰了幾句。

抬腳走向魔氣。

她再次把魂刃召喚出來,這一次,魂刃迫不及待的衝到上方!

外形雖有點不忍直視,可架不住貨真價實的火元素啊!

黑霧纏繞著魔氣不敢有絲毫鬆懈,哪怕是被束縛的狀態,白時纓也還是直面了從魔氣之上散發出來的強大,她只上前靠近了幾步,身體就已經有些承受不住這份威壓。

“嘶……”

白時纓停在十米之外。

是的。

她就只能到這了,本來想走近一些的。

“這要怎麼處理……魔氣?你吃嗎?”白時纓仰起頭,對上方吃得正歡的魂刃喊道。

魂刃傳遞了意思,白時纓的精神識海中泛起絲絲堅決果斷的抗拒。

白時纓:“……”

還能這樣……

不會真成精了吧?!

魂刃無法吞噬魔氣,黑霧卻纏繞著魔氣不敢鬆開,也許是因為一旦鬆開,失去束縛的魔氣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模樣。

連幽夜狼王都說了,核心之中的魔氣似乎是某種生命,又是雲崢的同源……啊!她知道了!

“雲崢的親兄弟!”白時纓睜開眼,張口來了這麼一句前言不搭後語。

對面的黑霧和魔氣齊齊傻了。

魔氣包裹著的一團開始劇烈的反抗著,而黑霧化作繩子只能竭盡全力縮緊,不給魔氣一點掙脫的機會。

“不用這麼抗拒吧,我就隨便說說。”白時纓撇了撇嘴。

她選擇閉上嘴。

至少進行下一步之前,空中的大傢伙不能讓它留著!

大致過去了五分鐘左右。

魂刃這回真的吃飽喝足的飄回白時纓身邊,不知道是不是白時纓眼花了還是咋了,她居然看見這傢伙還十分像人的打了個飽嗝兒!

然後。

魂刃大爺很滿意的晃悠回精神識海……

白時纓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問號,也許大概,她過去一直忽視了這東西了——它有自己的意識!

“天吶……我怎麼會……”

不對。

她早就不正常了,契約了一堆就幽夜狼王一隻靈獸是規規矩矩的按照正常契約方式進行,其他的……

白時纓認真的回想,她從來沒有同意過,契約都不是她主導,和她達成契約的這些東西就已經非常自覺的出現在她身邊,自覺到白時纓都感覺自己像是一個人形客棧!

“算了,客棧就客棧吧。”白時纓吸了吸鼻子,笑得十分滄桑。

“接下來,就是你了。”

自生自滅可以嗎?

好像不行。

黑霧還控制著它呢,別的都不重要,雲崢送給她的禮物要是弄丟了……她不想弄丟。

白時纓嘆了口氣,視線重新落在好不容易安分下來的魔氣:“直接把你丟在這裡,好像也不太行,還是把你帶走交給雲崢處理?”

這應該是最好的辦法了吧。

玄靈大陸沒有可以處理魔氣的辦法,連魔物都沒出現過一隻,最後一次出現魔族和魔物,還是上一次玄靈大陸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戰爭,自那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大陸上有魔的痕跡,彷彿從未有來到。

“……”魔氣顫抖了幾下。

黑霧縮緊,如同在警告。

白時纓抬手,打算隔著距離把這一團挪到空間。

赫然!

一陣刺骨的冰涼的觸感傳來,只感到一隻有力五指修長的大手力度適當的握緊了她的手腕,以一種不可抵抗的絕對控制感,另一隻手隱隱約約虛攔過她腰間。

白時纓猛的睜開眼睛。

“你,要把我交給誰?”

熟悉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白時纓卻瞳孔劇烈的一縮,她試著掙開手腕卻換來更大的力氣。

有冰涼的吐息從上方拂過頭頂。

白時纓眼底閃過一絲冷意:“你是誰?!”

對方控制著她,讓她保持著姿勢無法轉身,而他從後方靠上前來掌控了主動權的同時還能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

“為什麼要這麼問?你不認識我了?”聲音的主人似乎有些受傷,但可惜,完全聽不出他有受傷的感覺,甚至還很樂在其中:“明明我們不久前才見過面,你這麼快就把我忘了。”

“……你想要做什麼。”白時纓避開這個話題。

對方沉默了幾秒。

白時纓感受到握著自己手腕上那隻手,輕輕的捏了捏她的手心,有責備的意思在其中。

“是你想我,所以我回到你的身邊,現在,你卻不想承認我?”

白時纓深呼吸一口氣,語氣平靜的道:“你不是他,為什麼我要承認你是他?”

“哦?我為什麼不是他?”此時,聲音的主人是認真的在詢問原因,他好像不明白哪裡出了問題:“還是說,你在發現我的魔族後,就想與我撇清關係……”

話還沒說完。

一抹寒意唰的一下從眼前劃過。

他錯愕,下意識的鬆開了手,身子朝後微微退了一些,輕易避開了那隻取他眼睛的攻擊。

白時纓握緊手中的匕首,目光警惕而冰冷的凝視著那張與記憶中,與雲崢一模一樣的容貌!

她根本就沒想製造點傷口。

但她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命,時時刻刻都被他人捏在手中!

“呵,難怪這麼乖,原來是在等待這一刻。”長得與雲崢並無差別的男人煥然大悟,他饒有趣味的表情也和雲崢最初觀察她時相差無幾。

“我原以為,你不反抗是因為你心中還是相信了我的話……是我大意了,應該把你兩隻手都綁起來,這樣就不會掙扎了。”

暗紅的眼眸中閃爍著愉悅的光澤,惡劣的用語言恐嚇著對面的少女。

一般來說,被一個莫名其妙的人這樣威脅,肯定會恐慌。

但白時纓不是一般人,她是二般人。

恐慌?

面對這張臉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管如何,白時纓都恐慌不起來,這可以讓她更冷靜的去思考接下來要怎麼辦。

“你為什麼不覺得我是他?”

“你又為什麼要成為他?!”

兩人一前一後,誰也不讓誰,男人困惑不甘,白時纓卻毫不猶豫張口就反駁了回去。

“為什麼……我本來就是他,哪有什麼為什麼要成為他。”男人不屑的說道。

白時纓無聲的看著他。

不需要她多做什麼。

只需凝視。

“你!……說話!你這是不想和我說話的意思?!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