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清……

這個名字總覺得她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白時纓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影,以及這個人影背後鮮為人知身份——幻月帝國當朝攝政王,曜清!

人影逐漸與眼前人重疊。

當完美重疊上的那一刻,白時纓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本來按照青嵐學院的慣例我本不會出現在這裡,但我聽說這次新生考核中有不少優秀的年輕人,於是就動了親自見一見的心思。”

曜清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他一出現,眾人就不不受控制地身體都緊繃著規規矩矩站在原地。

看著年齡不過十二五多的人卻因為一身不凡的氣質令人心中生不出一點輕視,反而會不由自主的恭敬起來。

他隨和地說道:“你們可以放輕鬆些,就當作是尋常的聊天就好了。”

七人中,沒有一人因為這句話就真的放鬆下來,恰恰相反,更緊張了!

白時纓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不愧是當朝攝政,就算套用和藹可親的性格設定,也還是威壓氣場強盛得讓人無法忽視。

見眾人沒有什麼反應,甚至還有兩個人渾身上下都恨不得貼滿不自在很緊張的標籤,曜清難得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他下意識的眼角餘光瞥向某處,少年應該是全場最放鬆的了,然而還是有些拘束。

真是奇怪了。

是他的出場方式錯了嗎?

曜清很疑惑,按照他的猜測這樣應該可以迅速和這裡的七人拉進關係,但現在看來,似乎適得其反了?學院中個別人對他畢恭畢敬這個他理解,畢竟那些人都知道他不經常在學院中的原因。

可這些剛來學院的新生們也這樣……

“長話短說吧,你們中除了時雲都不是參加煉丹分院考核的人,算算時間他們也快到了,該如何選擇接受或者拒絕這些遵循你們的內心即可。”

想不通,那就索性不想了,曜清非常果斷的將疑惑拋在腦後,目光掃過七人最後視線落定在其中一人身上,眼中的笑意明顯又濃郁了幾分:“時雲,我看過你在考核中的表現,說實話,我從未見過如此奇特又高效的煉製方式,相信用不了,你必然可以在煉丹師協會中闖出一片天地擁有一席之地!”

曜清的語氣很平靜然而語氣卻極為肯定。

並且還是當面講出來,這就頓時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看向白時纓的方向,眼裡或者好奇或者震驚。

“所以最初我本不想收你為弟子,那樣看起來太像故意佔人便宜。”曜清顯得很坦誠,他顯然已經將這個看著還尚且稚嫩的少年當作未來值得與他平視的人物,說話間也是感慨萬千:“但思來想去,在學院中如果就你一人沒有師者搞特立獨行難免會有些困擾,所以我還是想問你的想法。”

“你可願成為我的弟子?”

凌天洛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親眼目睹讓自己不好受甚至還針鋒相對的人被如此客氣相待,她就忍不住心頭開始浮現出不少煩躁的情緒。

要是一般人倒是無所謂,可對時雲客客氣氣的人那是一般身份的人嗎!

如果時雲答應的話,她日後再想用凌家威脅他妥協,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甚至凌家反而會因為踢上時雲這塊全帝國最硬的鐵板,反而惹來一身災禍,攝政王可不是什麼好脾氣,卻能在這裡如此親切友好的和大家說話,忽然凌天洛知道為什麼會將七個人都聚集在這麼個私人院子裡了。

其一自然是這樣最合適,能讓攝政王退讓的普天下只怕一隻手的數量都沒有,幻月帝國的攝政是出了名的鐵石心腸、心狠手辣,這在各國那些重要的大人物中都是人盡皆知的事。

很難想象他會因為什麼而退讓。

但他今日做出來了,這種態度自然不能讓所有人都見到,影響也應該越小越好知道的人越少就事越少!

其二,如果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說,先不談時雲會不會蹬鼻子上臉不給面子揚言拒絕,就煉丹分院院長親自出面就為了想要一個新生收為弟子,就能引起轟動!

當然,這都是遲早的事,所以說,他是給時雲準備了十足的體面和選擇的權利,拒絕還是接受知道的就這麼些人,誰敢說出去……

算了。

被攝政王盯上可不是什麼好事。

凌天洛暗暗咬唇,不動聲色的留意動靜。

“能得您賞識是我的榮幸。”少年清潤的嗓音中給人的感覺似乎是在猶豫著什麼。

頓時這就人其他五人錯愕了。

還用猶豫?

這可是煉丹分院的老大啊!真正說一不二的大靠山,以後都可以在學院各處橫著走都絕對沒問題的那種!

這傢伙到底在高傲什麼啊!!答應啊!!!

如果酸是一種能見的東西,那麼現在這五個人表情一本正經內心已經瘋狂吶喊的同時,周圍肯定也是冒著酸的泡泡。

他們也想要這種待遇,不要可以給他們的!話說回來,現在學煉丹來得及嗎?!

在場的一共就八個人。

然而每個人的內心風暴不亞於一場好戲。

無人知曉。

現在最緊張的人反而是曜清,不是他們眼中的時雲。

“考慮的怎麼樣?”曜清忍不住還是插上一句話:“你也不用太過有壓力,成為我的徒弟也不會對你有任何影響,在學院裡你依舊是照著你的習慣來,有什麼不懂或者難處再來找我,大部分時間我很難一直留在學院中。”

“!!”

白時纓眼睛瞬間亮了:“師尊在上,請受徒兒……”

說話間同時,她正要行禮。

然而腰才彎下一半。

激動的心情瞬間變得疑惑。

看著攔著自己的那隻手,和剛才一瞬表情湧出幾分惶恐卻轉瞬恢復正常的曜清,白時纓愣在那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不用行禮,就這樣,這樣就可以了。”曜清忍住心頭掠過的驚嚇,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手就已經有自己的想法,先一步伸出去把人的動作制止住。

這禮,他可不敢受——

會折壽的!!

白時纓懵逼遲疑地直起腰,又聽見面前的人發出了一聲如釋重負的嘆聲。

白時纓:“?”

不明白。

真的很不明白。

跟著曜清走的白時纓直到走在自己以後在青嵐學院的住處的路上時,腦子裡還是捋不清曜清的反應是什麼情況,她很確定自己兩隻眼睛沒有一點問題,所以有問題的不是她,而是她身邊的這個。

“院長……”白時纓剛開了個口。

已經恢復正常的曜清頓時輕笑了聲,心情看起來不錯:“嗯?好像不是這個稱呼吧?”

白時纓:“我總覺得師尊有些面熟,以前我們見過嗎?”

其實不用回答,白時纓心中也有數。

在那個封閉的空間裡,與另一個‘白時纓’時常同進同出的那些人中,就有一個長得和曜清一模一樣的人!

如果說另一個白時纓也是她,就像夜君奕,至少夜君奕自己都承認 ,那麼曜清會不會也是……

白時纓心中琢磨著。

抬起頭看向曜清時,卻發現眼前的人似乎錯愕的望著自己。

“怎麼了?”白時纓低頭看了看自己,不解的問道。

曜清眸光微斂下,他微微搖頭:“沒什麼,你覺得你以前見過我?還記得是在什麼時候嗎?”

白時纓思索了片刻,最後深呼吸一口氣,張口道:“不記得,只是有些印象還有熟悉感,我會這麼說……不是和您套近乎。”

“我知道。”曜清似乎被她的解釋逗笑了,淺淡的聲音之中多出了不少柔和:“也許吧,都說人的感覺很少出錯,說不定很久很久以前,我們真的見過。”

“到了,這裡就是。”

曜清說著,停下腳步。

白時纓也跟著停下,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只一眼,白時纓就有些驚訝了:“學院好捨得下成本,這裡還有聚靈陣?!”

面前的小院不小,應該說,很大。

綠色的靈植爬上牆頭,還沾著晨露的葉子更顯的顏色明亮,還有不少花苞正處於要開但還沒完全開的狀態,也許不久後,她就能在這裡看見滿院花色和嗅到空氣中飄蕩的花香。

這種靈植的藥用性不大,一般都是用作溫養靈脈,不過種植這麼大一片也要花費不少靈石。

到了夜晚。

這些花骨朵還會發出淡淡微弱的光芒,所以,也有人稱它‘熒光藤’。

“自然不是每一處都有,對成績好的新生多些優待和特殊並不違反學院自身公平公正的原則,因為這些也都是你們自己贏來的。”

院子的門無聲朝裡開啟,曜清停在門口,側過身嘴角還帶著點點笑意:“進去看看吧,前幾天都不會給你們安排課業,所以你可以在學院中隨意走動熟悉熟悉環境,有什麼事隨時可以來找我,如果我不在……”

曜清思索著,畢竟他有時可能一離開就是好幾十天,當然,那是因為青嵐學院中沒有什麼值得他多留點原因,現在就不同了。

“還記得嚴長老嗎?就是帶你們來的那位,你可以找他,只要不是特別難辦的事他都可以做主,若是遇上大事難事他也會代為轉達,我會盡量快些回來。”

嚴長老……

白時纓記得。

原來那長老也是曜清的人?!

白時纓臉上的驚訝沒有任何遮掩。

曜清頷首:“是你想的那樣,嚴長老他算是我找青嵐學院的為數不多信得過的人,所以你可以放心。”

“是。”白時纓頓時應下。

“那麼,我就不在此處繼續打擾你了,青嵐學院的規矩很多,但這些規矩很多時候都會為了保護你們的安全,切記不可私自動手,否者有理也會變得沒理。”曜清隨手取出一本青嵐學院的院規總冊。

白時纓嘴角抽了抽,當看見這個厚度的時候,她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看見上邊“院規”兩個醒目的大字時,白時纓覺得她可以躺下了,這麼厚實的一本,是寫了多少條院規?!

“共計五千零三十三條。”

曜清的聲音不緊不慢的響起。

連續兩次都不需要白時纓開口問他就知道,這讓白時纓開始忍不住這人該不會是她肚子裡的蟲,連她想什麼都知道。

“目前院規還在持續更新下去,總有不聽話的弟子在觸犯院規的邊緣試探,久而久之,就從三百條變成五千多條了,後來者應該感謝前人多貢獻才是。”曜清眉宇間浮現出一絲揶揄之色。

白時纓的表情更痛苦了。

謝謝,她真的會謝謝那些人!

離譜的不是這個院規也就從三百條變成五千多條,而是新增了五千多條恨不得把那些縫隙都給堵死,卻還在更新中!很好,有望突破五千一百條。

“除此之外,倒是沒有什麼要……哦對,你有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嗎?作為青雲梯的第一名,為師怎麼說也該給你一些獎勵才是,總不能讓別人小瞧了,你儘管提,不用油什麼顧慮。”

曜清本來想說沒有什麼事他要走了,但忽然想起了什麼,於是轉身的腳步就又收了回來。

差點忘了。

沒辦法,他之前也沒收徒弟的興趣,這還是他第一次。

記得那些長老都是這麼做的,連這間學院的院長也是如此,不過他們是他們,他是他,總還是不一樣的。

“啊?”

白時纓眨了眨眼,忽然期待的道:“什麼都可以嗎?”

“當然。”曜清從容。

敢這麼答應的,只怕全幻月帝國除了他,也只有坐在皇位上的那個人了,是一點都不擔心白時纓接機提什麼很難辦的事。

“我沒什麼想要的東西……但要是可以的話。”

白時纓眼裡泛著光,她輕聲道:“師尊,我想進藏書閣!”

少年的說得相當清晰。

要不是一個字不差,曜清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進藏書閣?

藏書閣有什麼好去的!

前幾天正是放鬆的好時機,本來還想著要是她想出去玩一陣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院長不會管這麼多他向來對下絕大多數的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結果只是去藏書閣?!

曜清彷彿從白時纓的臉上讀出了刺眼的期盼。

“可以。”還能怎麼辦,說出去的話是收不回來了,除了同意他還能說什麼。

該說不愧是她嗎,什麼時候都惦記著正緊事?

白時纓頓時臉上露出喜色:“多謝師尊!”

其實答應的時候她就在想,有這個隱藏的大靠山有利有弊的同時,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利用去行一些方便,如果可以一步跳過前面繁瑣的鋪墊進入主題那就再好不過了。

藏書閣。

裡面會有她想要找的答案吧……

……

等曜清離開後,白時纓才走進很有可能接下來有一段時間都會在這裡渡過漫長時間的住處,院子被收拾得很乾淨,不論是牆上的花草,還是落在院中一角的藤蔓鞦韆,都被打理的很清楚。

“鞦韆?”

白時纓有被驚喜到。

剛剛看見了,還沒反應過來就轉去看別的,原來還真有秋千!

她快步走到藤蔓鞦韆前,卻發現這鞦韆的兩側固定居然是從地下伸出的藤蔓最後編織成這幅樣子,要說這是藤蔓自己的想法那肯定不信,應該是有木元素屬性的靈脩做的。

難怪這裡的植物都生長這麼好。

白時纓試著坐上去,直到確定這個足夠簡直後才放下心。

她晃悠著,指尖泛.asxs.點綠意,地上伸出兩條藤蔓交織在原有的基礎上白時纓又坐了一些小小的變動,鞦韆很好但沒法靠著一直坐在那也不是個事,她隱約記得,在封閉空間裡那些有著奇奇怪怪的卻充滿神奇的世界裡也有類似鞦韆的椅子。

只需要把後背坐靠的部分補上就可以了。

藤蔓交錯糾纏,不一會兒,一個全新版可以窩在裡邊小睡一覺也沒問題的鞦韆就完成了。

白時纓滿意的點了點頭,發出一聲嘆息,半邊身子都躺在裡邊,雙手枕在頭後邊,就這樣望著頭頂天空腦子裡放空。

“嗯?”

忽然,她挑眉,隨後又不免笑了一聲:“可以,但不要弄亂這裡,也不要發出很大的動靜。”

“吱吱~!”討好中又帶著那麼一丟丟的可憐兮兮,不過也算答應了。

白時纓沒再管它們。

於是,一團紅色加上一團白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火速衝向院中一角,垂落鋪在地上的靈植上打了個滾,最後癱成兩團。

寧靜的時間總是過去飛快。

落日的金黃揮灑在大地上。

當白時纓再次坐起身來,收回散發的思緒時,天邊已經逐漸泛起夕陽,她望著這麼金黃目光逐漸發生了一些變化,似乎所有的思緒都被迫停滯在這一刻。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接著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她聽不清這些人影在說些什麼,也不知道這些畫面意味著什麼,心頭彷彿落下一塊沉重到難以承接的石頭,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又好似溺水中等待死亡的人,拼命的掙扎卻無法掙脫束縛,最後只能等待沉淪。

“這是最後一次……時間……重置了無法再次……我們必須孤注一擲,置身其中危險……這是機會!”

“回去不是終點,記憶……碎片……有代價的。”

“在哪裡?”

“青嵐學院,地下……那裡是復甦的契機!”

“誰來冒險?自然是我,這是我提出的辦法,而且也沒有人比我更合適了,不是嗎?我們當中,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這樣命硬,只需要付出一點點代價,就可以無視生死的規則。”

啪!

白時纓瞳孔猛地劇烈一縮。

腦海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狠狠的拉扯住,瞬間她整個人都蜷縮在一團,臉色蒼白額間冒著冷汗。

“需要指引,而指引的目標就是引導我去往青嵐學院,我必須要有一個不得不去的理由,並且這個契機不能讓旁人找到它、得到它,它只有我能見,只有我能觸碰,但為了真實我會讓讓感知到它的存在。”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人選,我有一個——”

“白月澤!”

白時纓劇烈的大口喘著氣,心口的刺痛還有腦海中被拉扯的感覺都越發強烈,模糊的畫面也越來越清晰可見,甚至白時纓已經可以看見裡面人的臉。

可以看到大致的環境。

依舊不屬於玄靈大陸,是那個世界,重新過很多次有另一個她的世界。

白時纓看著畫面中沒有她,因為這不是別人的記憶,這是她的,自然是以她自己的視角看周圍。

尤其是是聲音,斷斷續續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簡直和在她耳邊說話一樣。

“還有多久?”

“不久了,如果五年內沒有打破壁壘,我們都會淪陷其中不會再有下一次機會,還記得天星觀測到的軌跡嗎?連他也無法倖免,這就是事實,誰也逃不了!”

“我要去救我的家人,我不能讓他們一個個都成為那個世界的傀儡,祂休想得逞!!”

狠厲冰冷的聲音同時也將白時纓的體溫將至最低,如果此時有人去觸碰,一定會被它冰冷不像活人該有的溫度嚇一跳。

聲音逐漸消失了。

白時纓卻沒有感覺到如釋重負,只是給身體一點喘息的機會罷了。

過去多久?

不知道。

白時纓甚至不知道自己什時候昏睡過去,當意識陷入徹底當黑暗當中,那種被懸浮滯空的感覺出現了,她沒有感覺到慌張因為除了有些不習慣之外她並沒有難受。

直至即將來到後半夜。

啊?白時纓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這就過去一天了?”白時纓瞳孔地震。

她抬手扶額,不對啊,她記得自己剛才還在上午不就是發了會兒呆怎麼就過去一天時間了。

“算了,明天再去藏書閣吧。”白時纓又無力的倒回藤木編織成鞦韆裡,決定今天休息,明天再努力。

疼。

渾身上下都很疼,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的她一直在苦苦掙扎,但她就是掙脫不開那層看不見的隔膜,她以為她是一個特殊的人周圍其他人都沒有意識到問題,甚至她陷入過不止一次的自我懷疑覺得一切都是她的胡思亂想。

直到她親眼看見熟悉的世界變了,說是天崩地裂有些太輕視,凌駕於世界萬物之上的祂,想要抹除取締舊有的世界和人,這是造物主隨心所欲的遊戲而已。

有人發現,有人滅亡,有人被困在一處等死,有人被命運捨棄,自願也好被迫也好只能流放自己。

她,在夢中就是其中一個。

在此之前,她見證了世界的惡意與無情,看過身邊熟悉的人對她舉起刀槍劍戟逼她走投無路,後來又發生了什麼?可能是不計其數的重置也就是玄靈大陸說的輪迴,世界對她的掙扎毫不在意但卻無法容許她的冒犯,所以每一次她都會忘記前一次發生什麼,直至重蹈覆轍。

這是第幾次了?

白時纓不知道。

夢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可能那些就是她忘記的記憶,醒來後只記得,每一次重蹈覆轍都是因為祂想看見掙扎者的崩潰自毀,然而她很幸運,也許是性格使然,該死的是別人為什麼要怪自己的念頭根深蒂固,所以每一次都是帶著滿腔怒火和憤恨重新開始。

藏書閣,地底下。

白月澤,她不得不去的理由。

“如果背後操縱一切的人就是我自己,那麼四叔,在其中又扮演什麼角色?”

忽然間,白時纓知道自己這樣不好,可是她覺得扯平了,饒是白月澤自己也想不到,原本是他利用她,結果現在反過來成了她利用他。

只能說——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已經醒來了,就再難入睡,何況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夢裡那些時而有序時而雜亂無章的畫面,她想回憶著試試看能不能找出點什麼對應上現實,或者其中有沒有什麼提示。

目前差不多可以確定是有。

其一,樅到青嵐學院是肯定的,就算沒有白月澤按照畫面中自己的聲音所透露出來的決心也得知,肯定會有別人代替這個位置,總之靠自己一點點摸索摸到青嵐學院得猴年馬月,甚至會出現她根本沒有想過去青嵐學院的念頭。

但現在她人就在這裡,所以這個安排成功了,白月澤她親愛的四叔在這裡面扮演了一個很好的引導者!就是過程體驗不好,起起落落偶爾擔心擔心自己的小命不保。

要不是想捏著籌碼,她也不會來這裡。

其二,白家必須存在,東陵國必須易主,且接替的人得是立場一致的那種,容子清符合。

他和夜君奕認識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摯友,同時他和白月澤也有合作,再其次他對白家並無殺心和取締的念頭算是那個老皇帝在世為數不多積攢下來的福德還有這麼個兒子真心實意想要東陵壯大越來越好。

不過也不是沒有失敗的時候,姑且稱為“夢”吧,在夢中,白時纓歷經了在容子清這裡不下三次失敗,這個節點似乎只要稍有不慎就會功虧一簣!

白時纓頭疼了。

這簡直就是大型災難片,而容子清這邊失敗可能還不算特別高還有比這更高的,但這個節點的失敗次數卻不少。

“他有喜歡的人啊……所以是為愛為報恩所以和四叔聯手,連東陵壯大的願望也是那個女孩臨死前說的……”

可是問題來了。

一個普普通通沒識幾個字,不懂什麼大道理的宮女,為什麼會對這麼一個可有可無的皇子說出這種話?更別說那時候容子清的模樣和皇子的身份只看表面完全不像!

白時纓直覺不對,不是說小人物就不能有大志向,她就是直覺不對勁,女孩的死帶給容子清巨大的衝擊,死前唯一一句話確實‘真想看見東陵國變強大的那一天’。

說句不好聽,東陵是什麼鳥樣,沒有什麼比東陵國自己人更瞭解。

強大?

連當皇帝的都不敢這樣做夢,能不受牽連平安無事,就已經是邊緣小國的畢生所願了。

所以第二點這裡,一共出現四個人。

夜君奕和白月澤兩人都算連線人,提出讓他成王的人也是白月澤,三人並進才是眼下這個發展,並且容子清不想夜君奕知道他最終的目的是想復活一個人。

其三,地下城獄城不應該出現這麼早,而且白時纓也發現了,夢中她和獄城的人對上時就是九死一生自己拼命逃出來的,仗著恢復一點記憶就開始四處浪,沒有把命浪沒就下次還敢。

期間,沒有云崢這個人,沒有靈戒這個空間,更加沒有白月澤的信以及他埋伏的人手。

所以說。

前面的幾次夢裡,白月澤對它的死毫不在意毫不關心也是真,他想殺她但下不去手所以讓她去和遠超於她層面的敵人交手這也是真,換而言之,白月澤其實最初的打著,她能得手最好,不能得手死在別人手中也行,要是拿到線索又意外死了那更好。

雙喜臨門!借刀殺人!

白時纓:“……”

好像知道什麼她會想著利用白月澤了,換作是現在的她,她也肯定安排上。

四叔啊四叔,知道你想念維護你的侄女,但你眼神不好使就算了,殺心太重是真不好!

雲崢和靈戒是之前都沒有的,這個暫且不論,白月澤安排的人沒有出來救她但釋出的位置卻一樣,是人都是一樣的,還有獄城中發生的事情也相差無幾最後都是那個首領突然出現。

其四,煉丹師協會,幻月都城,以及大陸裂縫和戰亂暴起。

這些目前白時纓不知真假。

不過有前面的準確程度,她要提前做準備了。

……

“時雲!”

“時雲你在嗎?”

“應該是這裡沒錯,敲門先問問看吧。”

“時黎上,你敲門她肯定會好脾氣。”

“夜君奕你這樣不好吧,怎麼說也是時雲弟弟,小心被秋後算賬哦!”

外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一男一女。可能是兩男一女。

白時纓睜開眼,坐了起來,抬手輕輕一揮門便自動朝兩側開啟。

頓時。

門後邊的三人都僵在原地,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果然在這啊!”景伊伊驚喜的喊道。

夜君奕倒是不意外,訊息是他打聽的,不肯定的話肯定不會帶人來,就是不確定白時纓這時候會不會里邊就是了。

“還真是你們。”感覺自己還腦子裡還有些渾渾噩噩,白時纓平復了下情緒,她起身:“大晚上不睡覺,你們這是幹什麼?……夜君奕,你自己可以不睡,但時黎已經困到睜不開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