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喬梁洗了個澡,然後穿著睡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邊看邊琢磨今晚吃飯時李有為說的那擔心,越琢磨越心神不寧。

其實喬梁明白,李有為擔心的關鍵點是關新民,以關新民和廖谷鋒目前的微妙關係,他此次全權負責處理此事,不知會有如何作為和導向。

而這也是喬梁心神不寧的主要因素,畢竟在安哲和駱飛之間,關新民是毫無疑問偏向駱飛的。

琢磨了半天,喬梁想起安哲,這傢伙一直不給自己打電話,貌似一直很淡定,自己卻有些沉不住氣了,看來得主動給他打個電話。

喬梁摸出手機打安哲電話,片刻接通。

“老大,你還在松西”喬梁道。

“嗯,是的。”電話裡傳來安哲沉穩的聲音。

“我知道調查組上午和你談話了。”喬梁道。

“我也知道調查組下午和你談話了。”安哲道。

“對,你給我發簡訊的時候,我剛到溫泉小鎮酒店,你是怎麼知道的”

“不告訴你。”

喬梁一咧嘴“額那好吧,你不說,我也不問。”

“但你已經問了。”

喬梁下意識又一咧嘴“這個那我不再問了。”

安哲接著道“給我打電話幹嘛”

“也沒什麼事,就是有些心神不寧。”

“既然心神不寧,那就一定有事。”

喬梁猶豫了一下“老大,你此刻在想什麼”

“在想今天調研中發現的問題。”安哲道。

“你騙人。”

“怎麼這回答你不滿意”

“對,不滿意,很不滿意。”

“不滿意你又能把我怎麼著欠尅”

“不。”

“那欠什麼”

“欠你說實話。”

“你小子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說和你一樣,正在想帖子和調查的事,才會滿意”

“嗯,是的,這兩天,我滿腦子都是這事,我覺得你也應該多想想才是。”

“想有用嗎”安哲反問道。

喬梁一時不知該怎麼說了,下意識撓撓頭“即使即使沒用,也要想的啊。”

安哲沉默片刻“樑子,有些事,想想是可以的,但不能老想;有些事,不是我們能掌控的,想多了除了徒增煩惱,並不會有任何作用;有些事,清者清,濁者濁,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在這種時候,要相信上面是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

“可是,老大,我現在最不放心的就是上面。”喬梁道。

“此話何意”安哲道。

“很簡單,此次下來的聯合調查組是關領導派出的,此事又是他全權負責。”

“這又怎麼了你難道對他不相信”

“我很願意相信,但是,出於某些因素,我實在不由要多想一些。”

“你想到了什麼”

“我想到,此事即使最後經過調查,證明帖子當事人都是清白的,你也沒有任何問題,但上面會不會出於某種考慮,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你調離江州。”

安哲又沉默片刻,然後道“誰點撥了你”

“為什麼說有人點撥我”喬梁道。

“廢話,以我對你的瞭解,你的腦瓜子目前想不到這些。”安哲乾脆道。

喬梁不由佩服安哲,這傢伙好厲害,這個都能看出來,看來他對自己確實摸地比較透徹。

“老大,你真是高深莫測犀利敏銳,我服。”

“少拍馬屁,說,是不是李有為點撥的你”

“哎,都不用我說了,對,是的,今晚我和他一起吃飯,他說出了這擔憂,而且他還說,不出意外,你也應該能考慮到這一點。”

“嗯,這個李總裁,到底是在體制內混過的,看問題還是有些眼光。”安哲的口氣裡帶著幾分讚賞,卻又等於預設了。

一旦意識到安哲預設了,喬梁心裡又有些緊張,接著道“老大,對這一點,你是怎麼想的”

“我還能怎麼想想多了有用嗎作為體制中人,我的某些命運並不能全部由我自己掌控,這一點,你應該很明白。”安哲平靜道。

聽了安哲這話,喬梁心裡一涼,我靠,安哲雖然想到了這一點,但他似乎有些無奈,在坐等,在觀望。

喬梁心裡不甘“老大,不能這麼等,我看得想想辦法。”

“樑子,你有什麼好辦法呢”安哲道。

“我覺得,你應該主動和廖老大溝通一下”

“呵呵”安哲笑起來,“喬副主任,你認為這辦法可行”

“可行,他是江東老大,沒有他發話,誰都動不了你。”

“既然這麼說,那你又何必擔憂呢”

“我我是擔心一旦有人找出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你調離江州,黃原其他高層不好反對,特別負責處理這事的是關”

安哲打斷喬梁的話“樑子,你不覺得自己這話前後矛盾嗎”

“嗯,似乎確實有些矛盾,只是我在這矛盾中找不到統一。”喬梁道。

安哲道“找不到統一,說明你看問題還是太簡單,這麼說吧,此次江州風暴涉及到的背後,波及到的一些層面和其中的微妙道道,不光你,或許我都沒有徹底琢磨透徹。

現在調查正在進行,上下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帶著各種心思和揣測,這揣測各種各樣,這心思複雜多變,在這期間,任何微妙的波動或者事件,都會影響很多人的心態和導向,所以,不到最後,結果是難以預料的,與其費盡心思琢磨,不如干脆放下心,一切順其自然。”

對安哲這番話,喬梁雖然聽得似懂非懂,心裡卻又稍微有些安穩。

然後安哲道“喬副主任,還有事情嗎”

“暫時沒有了。”喬梁道。

“那就睡覺。”安哲說完掛了電話。

喬梁看看時間,剛10點,這個時候自己不困,安哲也未必能睡著。

喬梁繼續躺在沙發上,邊抽菸邊回味剛才安哲說的那些話,自己剛才建議安哲主動和廖谷鋒溝通一下,他的態度很含糊,不知他有沒有找過廖谷鋒,不過以自己所瞭解的安哲對上面的行事風格,在目前的態勢下,根據此事的性質,他主動找廖谷鋒的可能性應該不大。

既如此,那廖谷鋒會不會主動給安哲打電話呢

喬梁一時不好確定,不過他隨即又想到,既然廖谷鋒單獨找自己瞭解過情況,而且還要求自己保密,從這一點判斷,他似乎不會找安哲。

如果是這樣,似乎廖谷鋒和安哲目前都很沉得住氣,一個在京城穩穩當當開會,一個在下面按部就班調研,好像目前的這股風暴都和他們無關似的,不知他們此時內心到底是怎麼想的

以喬梁膚淺的經歷閱歷,他此時感到迷糊,但在迷糊中,又隱隱感覺,正如安哲剛才所言,這股風暴波及的層面和其中的一些東西似乎確實複雜,複雜到自己現在想不出看不透。

想想也正常,以安哲的高深和老道,他現在都不能徹底琢磨透,何況自己呢

如此,自己現在患得患失,似乎有些沒必要。

尼瑪,愛咋地咋地吧,不想了,想半天白耗費腦汁。

喬梁熄滅菸頭,關了電視,起身去了臥室,倒頭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喬梁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喬梁迷迷糊糊睜開眼,開啟床頭燈,一看時間,凌晨2點。

臥槽,大半夜的,誰在敲門

喬梁迷迷瞪瞪下床,搖搖晃晃走到門口,沒好氣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