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駱飛正和趙曉蘭坐在客廳裡喝茶。

剛才駱飛和楚恆喝酒時候的談話,趙曉蘭聽到了一些。

“老駱,你覺得楚恆這個人,會不會像老秦那麼可靠?”趙曉蘭問道。

“秦川可靠嗎?”駱飛直接反問。

“這……”趙曉蘭一時說不出了。

駱飛接著道:“在我們這圈子裡,可靠不可靠,從來都是相對的,所謂的不可靠,是因為利益無關或者發生衝突,所謂的可靠,是靠利益關聯起來的,秦川之前對我看起來確實忠心耿耿,但你想想,如果我不是江州二把手,只是一個普通的小職員,如果我對他的提拔沒有幫助,他會對我如此嗎?”

“嗯,這倒也是。”趙曉蘭點點頭。

“所以,你剛才問的這問題很沒意義,大家的關係都是靠相互的利益建立起來的,楚恆對我有用,所以我要拉他,我對楚恆更有用,所以他要向我靠攏,相互的利益越緊密,關係就越可靠。何況在目前,在江州高層,隨著秦川的落馬,楚恆是我目前唯一可以信任而且能夠合作使用的人,而我對他,也是如此。”駱飛接著道。

“嗯,隨著唐樹森的完蛋,楚恆唯一可以投靠的人就是你。”趙曉蘭道。

“其實他想投靠我,並不是只看中了我,而是我背後的人,對這一點,我心裡很清楚。”駱飛點燃一支菸慢慢吸了兩口。

“我覺得老楚這個人比較有心機,起碼心機比老秦重。”趙曉蘭道。

駱飛下意識點點頭:“這一點我早有感覺,雖然秦川和楚恆資歷差不多,但在心機心計和城府老練等方面,秦川比起楚恆還是有差距的,那次我帶楚恆和秦川跟關領導吃飯,關領導似乎對楚恆比較讚賞。”

“那也是他沾了你的光。”趙曉蘭道。

“沾光是必須的,既然要想籠絡住他,讓他鐵心跟著我,不時給點甜頭是必須的,同時也讓他知道我在上面的背景,讓他和我貼得更緊。”駱飛道。

“你今晚讓老楚去安撫老秦的家眷,這樣做合適嗎?”趙曉蘭皺皺眉頭。

“你想到了什麼?”駱飛看著趙曉蘭。

“你懂的。”趙曉蘭意味深長道。

“呵呵,我當然懂的。”駱飛笑起來,“我讓他去做這件事,具有多重目的多重意義,既是對他的試探,也是對他的考驗,還表現出對他的信任,同時,在穩住老秦的同時,我還不需要出頭露面……”

趙曉蘭沉思著:“此事雖然是楚恆去做,但以他的心機和經驗,他也未必會露面。”

“這個不重要,我要的是結果,不是過程。”駱飛一揮手。

“那麼,你認為,老楚會從哪裡搗鼓這筆錢?”趙曉蘭道。

“那是他的事,既然他答應了,我自然不會過問。”駱飛道。

“你就不擔心日後會出事?”

“你以為楚恆辦事是菜鳥?以我對他的瞭解,這活他只要敢做,就一定能做到滴水不漏,他的心思可是十分縝密的,這這點上,都快趕上我了。”

“我沒看出你心思有多縝密。”

“那是你不識貨。”駱飛哼了一聲。

“你是人,可不是貨。”趙曉蘭笑道。

“我不止是人,我還是人上人,還是人中豪傑!”駱飛自負道。

趙曉蘭嘆了口氣:“唉,人上人,豪傑,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本來就很厲害。”駱飛道。

“嗯嗯,很厲害,在江州你能算老二。”趙曉蘭道。

一聽趙曉蘭這話,駱飛登時洩氣,雖然自己感覺很厲害,也一直想最厲害,但在江州,卻一直有一個人牢牢壓在自己頭上,時不時被他壓得感覺喘不過氣,這種滋味實在難受憋屈憋悶。

駱飛憤憤長呼一口氣,仰臉看著天花板發呆。

人生啊……

第二天上午,喬梁正在宿舍睡懶覺,手機鈴聲突然急促響起來。

喬梁摸過手機一看來電,老三的號碼。

喬梁接聽,迷迷糊糊不耐煩道:“鳥人,一大早給我打什麼電話?說,什麼鳥事?”

接著電話裡傳來童童急火火的聲音:“喬梁,不好了,老三受傷了,正在市人民醫院急診……我用他的手機給你打的電話……”

“啊?什麼?”喬梁猛地吃了一驚,睏意全無,一下從床上跳到地上,“童童,怎麼回事?老三怎麼受的傷?重不重?”

“老三一早去江邊晨練,我是接到醫院電話趕過來的,老三傷在頭部,剛包紮好,現在昏迷狀態,看起來不輕,具體怎麼受的傷,我剛到醫院,還不清楚……”童童帶著哭腔道。

“童童,不要慌,沉住氣,我馬上趕過去。”喬梁掛了電話就抓緊穿衣服,簡單洗了把臉,衝下樓跑到公寓門口,攔了一輛出租,直奔醫院。

去醫院的路上,喬梁腦子很亂,湧出多種猜測……

很快到了醫院,喬梁直奔急診,見到童童,忙問:“老三呢?”

“正在拍片檢查。”見到喬梁,童童心裡安穩了幾分。

喬梁點點頭,拍拍童童肩膀:“老三這傢伙向來福大命大造化大,放心,他會沒事的。”

童童心神不定點點頭:“但願,希望如此。”

一會急診室的門開啟,醫生走出來。

“大夫,傷者情況如何?”喬梁和童童忙迎過去問道。

雖然喬梁剛才如此安慰童童,但此時他的心揪地緊緊的。

醫生摘下口罩道:“根據拍片的結果,傷者是頭部遭受重物打擊帶來的外傷,沒有傷及裡面,大腦稍微有點震盪,在醫院裡養幾天就好了……”

喬梁鬆了口氣,童童皺皺眉頭:“那,大夫,為何他會昏迷?”

“那是被重物撞擊導致的暫時昏迷,這會已經好了,而且看起來頭腦還挺清醒。”醫生道。

“哦……”童童長出了一口氣。

接著頭上臉上包著繃帶的老三從急診被轉到了病房,喬梁和童童跟過去,讓老三躺在病床上,護士過來掛上吊瓶。

等護士走後,喬梁伸出3個手指在老三眼前一晃:“鳥人,看這裡,這是幾?”

“這是三,老三的三。”

“這個呢?”喬梁一伸巴掌。

“五,老五的五。”老三苦笑道,“尼瑪,你真以為老子受傷成傻子了。”

喬梁和童童都放心了,喬梁接著道:“鳥人,說,到底怎麼回事?”

喬梁此時滿腦子的想法是,老三一定是被人暗算了,他現在需要知道具體情況,從而抓住暗算老三的人。

喬梁甚至想到待會要呂倩打個電話,讓她出手。

沒想到老三是說出的結果卻大出喬梁意料,原來老三是在江邊晨練時,經過一個涵洞的時候,被洞頂突然掉落的水泥塊砸傷的。

童童接著補充,說老三被砸傷後,是附近晨練的好心人幫忙打120叫了救護車。

喬梁眨眨眼:“不對啊,好好的涵洞,怎麼會突然有水泥塊掉落呢?”

“特麼施工質量不行唄,加上老子經過的時候,涵洞上面正好有一輛載重車經過。”老三無精打采道,“想想老子也真夠倒黴的,不早不晚,恰恰趕上了,幸虧這水泥塊不大,要是來塊大的,再砸地準一點,估計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

“老三,不許胡說。”童童忙伸手捂住老三的嘴。

“你鳥人就是烏鴉嘴。”喬梁感到後怕又僥倖,接著問了老三那涵洞的位置,原來是在這次城建綜合治理中,沿江護堤景觀工程新修的涵洞之一。

此次沿江景觀工程投資巨大,是以抗洪防汛護堤的名義從京城水利部門爭取來的資金,駱飛親自去跑來的,修好後不但成為江州一大代表性景觀,還是市民休閒的好去處,還是江州抗洪防汛的百年工程,對保護市區具有重要作用。

據喬梁瞭解,此沿江景觀工程,是由市水利工程部門和市城建開發集團共同負責分工施工的。

想到城建開發集團,喬梁就想到了駱飛的小舅子趙曉陽,他之前是城建開發集團的副總經理,後來在人事調整中被提拔為一把手,而且這提拔還是安哲決定的。

喬梁至今想不明白安哲為何要提拔趙曉陽。

其實不光喬梁,很多人都為此感到困惑,這其中包括駱飛、趙曉蘭和趙曉陽本人,雖然趙曉蘭和趙曉陽為此很開心,但一直很懵逼。

看著眼前的老三,想著那涵洞,琢磨著趙曉陽,尋思著小舅子背後的姐夫,喬梁眼珠子滴溜溜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