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梁大聲制止著,但那幾個正實施毆打的人卻無動於衷,繼續打著地上的男子。

喬梁見狀大步上前,“讓你們住手,聽到沒有?”

“別多管閒事,不然連你一塊打。”一名男子停了下來,拿起手裡的鋼管氣勢洶洶指著喬梁。

喬梁聽到這話氣地一笑,“那你試試。”

“喲呵,還挺橫啊,找揍是嗎?”男子被喬梁的話激怒,作勢要衝過來。

這時旁邊的同伴拉了他一把,道,“走了。”

幾名男子這時已經停手,還紛紛朝地上的男子吐唾沫,其中一人拿棍子點著男子的頭,道,“王八蛋,讓你跑,這次只是給你一個教訓,下回不把錢準備好,就不是打你一頓的問題了,老子知道你家在哪裡,到時候去你家找你老婆孩子去。”

放完狠話,幾個打人的男子隨即離開。

喬梁見幾人離開,正要上前去察看男子的傷勢,後邊傳來凌宏偉的聲音,“喬縣長,你沒事吧。”

“沒事。”喬梁擺擺手,往前走幾步,關切地看著地上的男子,“你怎麼樣,要幫你叫救護車嗎。”

“不用,謝謝了。”男子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他看起來被打得挺慘,但好在剛剛那些人下手還注意了下分寸,男子並沒有真的受重傷。

“他們為什麼打你,你是欠他們錢了?”喬梁問道,他剛剛有聽到那幾名打人男子的話,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老子早就還清他們的錢了,那就是一幫吸血鬼,老子借了五萬塊,連本帶息還了8萬塊了,他們說我還欠著利息。”男子罵罵咧咧道。

喬梁眉頭皺了一下,“這利息好高,你是借了很久嗎?”

“哪有,我才借了幾個月,也怪老子手賤,去夜總會玩的時候,被人拉著去夜總會下面的場所玩了幾把撲克,結果輸慘了,就找他們借了錢,沒想到這利息越滾越多,怎麼還都還不完。”男子憤怒地說著。

“這分明就是高利貸。”喬梁說道。

“可不是,誰讓咱沾上了。”男子無奈地搖頭說著,轉身就準備離開。

喬梁卻是對這事上了心,因為對方說的涉及到了夜總會下面的那場所,喬梁要是沒有預料錯,那就是宏輝賓館下面那家場所,跟姜輝有關。

見對方要走,喬梁攔住對方詳細問起來,這一問印證了喬梁的猜測,原來對方是在那場所輸了錢之後,找高利貸借了錢,然後就越欠越多,而不論是那場所還是高利貸,背後都指向了姜輝,這在那些經常去玩牌的賭徒當中,好像都不是什麼秘密。

“你確定那場所和高利貸背後的老闆都是姜輝嗎?”喬梁有意多問了一句。

“這還用說嘛,在松北縣,誰不知道這些都是姜老闆的生意啊,以前還有其他人也開相似的場所和他競爭,後面都被他搞掉了,大家也都知道了姜老闆神通廣大,在松北縣可以說是手眼通天,跟他作對的人都沒有好下場。”男子咂咂嘴,“人家現在都成商會會長了,是縣領導的座上賓。”

“呵呵,好一個神通廣大的姜老闆。”喬梁冷笑,眼裡殺機再現,這個姜輝,不收拾還真不行了。

男子見喬梁問得挺多,納悶地看了喬梁一眼,“哥們,你是幹啥的,看你不是本地人吧,連姜老闆的大名都不知道。”

“我不是本地人,不過現在姜老闆的大名我卻是如雷貫耳了。”喬梁呵呵一笑。

“唉,這個姜老闆,現在簡直就是松北一霸,也不知道害慘了多少人了。”男子嘆息了一聲。

喬梁聽到對方的話,眼裡閃過一道寒光,剛剛問了那麼多,他這會自然明白男子說的是什麼意思。

那違法場所背後的大老闆本身就是姜輝,然後他自己名下又有貸款公司,在那違法場所設了點,專門盯著那些輸慘的人,花言巧語慫恿對方借錢,往往賭輸了的人都會有一種心態,那就是想回本,一旦輸急了眼,甚至會失去理智,將自己房子啥的也都抵押給了貸款公司,最後傾家蕩產。

可以說,姜輝幾乎將那種違法場所和貸款公司做成了一條產業鏈,一邊給人提供玩的場所,一邊又借錢給輸的人,姜輝在這其中賺得盆滿缽滿,卻害得不知道多少人傾家蕩產家破人亡。

喬梁沉思間,男子已經離開,凌宏偉這時候開口道,“喬縣長,咱們先進飯店吧。”

“嗯。”喬梁點點頭。

兩人走進飯店包廂,喬梁看了凌宏偉一眼,問道,“凌檢,你之前對姜輝乾的這些事都清楚嗎?”

“知道一些,但沒了解得那麼清楚。”凌宏偉苦笑,“說實話,剛剛聽到的情況也讓我頗為吃驚,沒想到姜輝作惡到這個程度。”

“這個人簡直是無法無天,他手下這些追債的馬仔敢如此明目張膽在大街上公然毆打他人,也說明他目無法紀,對法律沒有一點點敬畏,肆意妄為。”喬梁面露寒光,“依我看,他就是松北一大惡勢力,是松北的一個大毒瘤。”

聽到喬梁的話,凌宏偉神色一凜,喬梁將姜輝上升到了惡勢力的範疇,那顯然是要對姜輝重拳出擊了,但此刻,凌宏偉卻是為喬梁捏了把汗,哪怕喬梁是縣長,凌宏偉也不認為喬梁想打擊以姜輝為首的惡勢力會有多輕鬆,相反,這事恐怕困難重重。

遲疑了一下,凌宏偉道,“喬縣長,您如果想將姜輝為首的惡勢力一網打盡的話,恐怕不能太指望本地的辦桉力量。”

聽到凌宏偉的話,喬梁心頭一動,看著凌宏偉,“凌檢,你是覺得孫東川靠不住?”

“孫副縣長這人如何我不妄作評價,但老話說得好,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姜輝能在松北縣做大,成為松北縣一霸,並不是沒有原因的,這些年來,姜輝不知道在縣裡經營了多少關係,你要動他,可以說牽一髮而動全身,沒有周全準備的話,我覺得您最好還是謹慎一些。”凌宏偉提出自己的建議。

凌宏偉的話讓喬梁眉頭大皺,如果不能動用縣裡的辦桉力量,那他還能拿姜輝怎麼樣?

“看來這事沒我想的那麼簡單吶。”喬梁喃喃自語。

“姜輝要是那麼容易對付,或許我現在就不會調走了。”凌宏偉嘆了口氣,他被人設局這事,凌宏偉基本上能斷定跟姜輝脫不了干係,而這事竟然能讓市裡的駱書記出面過問,可見姜輝及其背後的人有多麼深厚的人脈關係。

“看來必須得從長計議了。”喬梁眉頭緊擰,昨晚和姜輝再一次打交道,喬梁也見識到了姜輝有多麼囂張和狂妄,對方膽敢放話說他喬梁在松北動不了對方,這可以說是對他公然的挑釁。

“還是得從外面調援兵,如果能異地用警,那是最好不過。”凌宏偉說道。

“這怕是有點難,沒有市裡協調,這事很難辦成。”喬梁說道。

“沒錯,關鍵是如果要想透過市裡邊協調警力的問題,恐怕姜輝也很容易得到風聲,到時候估計又是前功盡棄。”凌宏偉說道。

“這特麼難道還辦不了一個姜輝不成?”喬梁惱火道。

聽到這話,凌宏偉有些沉默,喬梁能不能辦得了姜輝,這還真不好說,關鍵就看喬梁有沒有那個耐心和魄力,以及能否從上面得到更多的支援,否則想辦姜輝,還真沒那麼容易。

兩人邊吃邊聊,話題都圍繞著姜輝展開,新官上任的喬梁,可以說對姜輝有了一個更全面的認識,這個松北縣商會的會長,比他想的要難對付得多。

不過喬梁一向都是犟脾氣,越是難乾的事,喬梁偏偏越要去幹。

和凌宏偉吃完飯,兩人約了下次在市區聚,喬梁返回辦公室。

中午和凌宏偉吃飯時的一番交談,讓喬梁意識到自己必須在辦桉單位內部找到一個靠得住信得過的人,這人還必須得是單位的中高層,否則於事無補,但上哪去找這麼一個人呢?在孫東川有可能靠不住的情況下,他更難直接越過孫東川去插手辦桉單位內部的人事。

喬梁思來想去,總覺得事情有些難辦,端的是鬱悶不已。

突地,喬梁眼神一亮,想到了呂倩,呂倩在警務系統工作了那麼多年,也許她會有什麼辦法。

喬梁心裡想著,就拿起手機給呂倩打了過去。

呂倩這會正在午休,被喬梁吵醒了,接到喬梁來電,雖然心裡歡喜,但卻帶著不耐煩的口氣道,“你幹什麼,早不打晚不打,偏偏這時候打,成心的是不是?不知道老孃昨晚通宵審桉子嗎,這會困得要死……”

“呂大小姐,我咋知道你昨晚通宵審桉子,你這話說得好像我是你肚裡的蛔蟲一樣。”喬梁沒好氣道。

“有啥事快說,老孃下午還得上班,趁這會功夫補補覺。”呂倩催促道。

喬梁也沒再囉嗦,連忙將自己遇到的難題說了出來。

呂倩聽完不禁沉思起來,別看她整天對喬梁大呼小叫的,但對喬梁碰到的事,呂倩卻是格外上心。

而這事,喬梁向呂倩請教,委實是找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