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地看著陶望,喬梁壓制著心頭的怒火,“陶局長,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我現在就要你給我一個答覆,你幾天時間能把桉子辦好?”

“喬縣長,這不好把握啊,萬一找不著肇事車輛,那就不好辦了啊。”陶望訴苦道。

聽到陶望的話,喬梁終於忍不住了,拍桌而起,“陶望,你當我這個縣長好湖弄是嗎?”

“沒沒,喬縣長您別生氣。”陶望陪著笑臉,聽喬梁直呼其名,陶望知道喬梁的憤怒已經達到了一個臨界點,心裡暗暗叫苦,他委實也不想得罪喬梁這個縣長,但他的屁股決定了他的立場,他沒辦法完全執行喬梁的指示。

喬梁目光陰冷,指著陶望道,“陶局長,一星期,我只給你一星期的時間,一星期後我就要結果……還有一件事,吳江之前非法進保護區打獵,已經涉嫌犯法,這個桉子也是你們縣局在辦,原先蔡銘海還擔任局長的時候,是他在親自督辦,現在既然你是代局長,那這個桉子由你督辦,你務必給我辦鐵辦實了。”

聽到喬梁的話,陶望面色抽搐,兩個桉子都跟吳家有關,一個是吳江,一個是吳長盛,真要把這兩個桉子辦了,那還不得把吳江父子倆都抓起來,借陶望兩膽子他也不敢那樣幹,他還指望著透過吳江的關係去掉頭上的代字呢。

見喬梁一直盯著他看,陶望硬著頭皮道,“喬縣長,我盡力而為。”

陶望此刻依然是一副搪塞的態度,喬梁的神色也越發陰冷,“陶局長,我知道你心裡打什麼小九九,你好自為之。”

喬梁說完起身離開,走到門口又停下,看著跟在身後的陶望,“陶局長,記住你身上穿的這身衣服,好好摸著你的良心問問,你對得起身上這一身神聖的衣服嗎。”

喬梁這話讓陶望愣住,直至喬梁的身影消失後,陶望才慢慢回過神,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神色複雜,進入系統這麼多年,他也曾經有信仰,願意為這一神聖的職業拋頭顱灑熱血,但在一路摸爬滾打的過程中,他終究還是在對權力的追逐中迷失了自己,在多次現實的碰壁後,陶望意識到只有權力才是真正實實在在的好東西,這也是他為什麼要努力往上爬的原因,哪怕他的一些行為已經涉嫌違紀,甚至是違法,但現在也沒辦法回頭了。

如今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要麼繼續和姜輝、苗培龍、吳江他們攪和在一起,要麼按喬梁的指示去做,但他有得選嗎?沒得選!在他這個位置,想要當牆頭草是不可能的,何況他其實也早已做出了選擇。

喬梁不知道陶望的想法,但從縣局離開後,喬梁的心情並不輕鬆,今天陶望的表現打掉了喬梁對陶望抱有的最後一絲希望。

回到辦公室,喬梁坐了一會,隨即又拿起那封塞在自己宿舍門下的信件看了起來,盯著上面的筆跡,腦海裡想著魏勇這個人,微微沉思著。

思慮片刻,喬梁拿起手機給給趙傑出打了過去,“趙副縣長,你現在忙嗎?不忙的話來我這一趟。”

“好,我現在在開發區這邊,馬上過去。”電話那頭,趙傑出答道。

趙傑出如今的工作重心都放在開發區上,隨著開發區的發展逐漸有所起色,不出意外,明後兩年將會是開發區大出成績的時候,他這個副縣長兼開發區管委會主任無疑也能因此加分,畢竟這是實打實的政績,而對於有志於仕途的趙傑出來說,他也是實實在在想幹點成績出來的。

來到喬梁辦公室,趙傑出進門就笑道,“縣長,您找我?”

“來啦,坐。”喬梁笑著招手。

趙傑出在喬梁對面的椅子坐下,喬梁開門見山道,“趙副縣長,你對魏副縣長了解嗎?”

“你問老魏啊?那你是問對人了,我跟他熟著呢。”趙傑出笑起來,“老魏是個悶葫蘆,平常也不怎麼參與縣裡的應酬,好多人都覺得他不好親近……”

聽到趙傑出這麼說,再加上趙傑出對魏勇那熟稔的稱呼,喬梁眼神一下亮了,沒想到他找趙傑出倒是歪打正著。

趙傑出這時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縣長,您問老魏是……”

“也沒什麼,就是想了解下他這個人。”喬梁笑了笑,“趙副縣長,你既然對他了解,那跟我好好說下他這人怎麼樣。”

趙傑出雖然有些奇怪喬梁的舉動,不過喬梁既然要問,那他肯定揀好聽的說,於是道,“縣長,老魏這人吧,雖然看著不大合群,但他是個實在人,屬於那種埋頭苦幹的那種……”

“是嗎?”喬梁將信將疑。

“縣長,雖然我和老魏關係好,但我說的都是實話。”趙傑出道,“老魏分管新城建設的具體工作,別人都看那是個好差事,但老魏不知道私底下跟我抱怨過多少次,說他想撂挑子不幹了,現在就想調到閒職上去。”

“別人都巴不得有實權,他倒好,想調到閒職上去,為何?”喬梁不解道。

“縣長,主要是他分管新城建設這個差事不好乾,您想想看,這新城建設是松北當前和未來一段時間內最重要的一項工作,財政也是優先傾斜,錢嘩啦啦的批,這可是一個大肥缺吶,為什麼這麼一個大肥缺偏偏挑中老魏這樣一個老實人去分管?”趙傑出反問道。

喬梁登時明白過來,老實人才好拿捏,出事了也更容易推出來頂鍋,原來是這麼個原因。

趙傑出這時候說到了更深一層次的原因,“當初為了決定誰來分管新城建設的具體事務,您的前任盛鵬縣長和苗書記是暗暗較了一下勁的,別看當時盛縣長和苗書記在主要大事上都保持一致,但在新城建設上,盛縣長似乎有些小心思,也少見地和苗書記有了分歧,最後兩人應該是互相妥協了,這才把老魏推出來分管新城建設的具體工作,看中的就是老魏是個老實人。”

聽到趙傑出如此說,喬梁暗暗點頭,這和他剛剛所想的差不多,推一個老實人出來,盛鵬也好,苗培龍也罷,各自才好拿捏,也難怪魏勇會跟趙傑出抱怨,想撂挑子不幹。

見喬梁沒說話,趙傑出繼續道,“這兩天新城那邊不是出事了嘛,老魏昨晚還和我喝酒,大吐苦水,可把他給愁的。”

喬梁笑道,“雖然出了事故,但又不是他的責任,他愁啥?”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趙傑出搖了搖頭,“問他也不說,光聽他嘆氣了。”

“在體制裡,老實人就是容易受氣吶。”喬梁咂咂嘴。

“可不是,幹活多還受氣。”趙傑出深以為然地點頭。

兩人說著話,喬梁再次看了下桌上的信紙,若有所思,看來他對魏勇這個人的確該有一個重新評價。

趙傑出這會在觀察著喬梁的神情,不知道喬梁為什麼問起魏勇,片刻,趙傑出眼珠轉了轉,道,“縣長,要不我約上老魏,咱們晚上喝一杯?”

“行,正好晚上沒啥事。”喬梁點點頭。

“那好,晚上我做東,這會正好也快下班了,我去給老魏打電話,縣長,待會我把飯店地址發你手機上。”趙傑出興致高昂地說道。

喬梁微微一笑。

出了喬梁辦公室,趙傑出便興沖沖張羅晚上的飯局,喬梁忙了一會後,收到趙傑出發過來的飯店地址,便下樓坐車離開。

喬梁的車子剛離開縣大院,後邊,一輛麵包車立刻跟了上去。

“確定是那輛車嗎?”麵包車上,一名男子問道。

“放心吧,不會搞錯的,我早就打聽好車牌號了。”金吉明肯定地說道。

“老金,事先說好了吶,沒有合適的機會,我們是不幹的。”叫齊老六的男子說道。

“知道了,肯定是要有合適的機會再下手,老子又不是腦子進水了。”金吉明煩躁道。

聽到金吉明的話,幾名男子對視了一眼,你丫就是腦子進水了。

喬梁不知道後面有車子跟著,一路到了郊區鄉下,趙傑出定的飯店在鄉下的一處農家樂。

喬梁進了農家樂後,後頭,麵包車也停在了農家樂外面,車上的人都看著金吉明,問道,“金哥,現在咋整?”

“還能咋整,先在外面守著唄,總不能衝進去吧。”金吉明拿出一根菸抽了起來。

喬梁推開農家樂包廂的門,看到魏勇已經來了,正和趙傑出在閒聊,見喬梁進來,兩人都連忙站起來,紛紛和喬梁問好。

“都坐吧,今晚是私宴,咱們就不搞官面上那一套了。”喬梁說著話,目光落到魏勇身上,他將那封信帶來了,就在口袋裡,待會再決定要不要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