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恆覺察到了趙曉蘭的寒戰,關切道:“曉蘭,怎麼?你感到冷?是不是空調溫度太低了?”

“不不,沒事。”趙曉蘭搖搖頭,“我只是因為想到剛才的事,感到後怕。”

“呵呵……”楚恆溫和地笑起來,“有我在,此事你可以無憂了。”

趙曉蘭下意識點點頭,接著定定神道:“老楚,這次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實在感動,都不知該如何感謝你了。”

“哎——”楚恆擺擺手,“曉蘭,我和你還有駱市長都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就不要說客氣話,再說,我幫你可不是為了讓你感謝,純粹是出於我們之間的友誼,出於我和駱市長親密無間的盟友關係。”

聽了楚恆這話,趙曉蘭感到一陣肉麻,尼瑪,不但裝逼,還很無恥。

趙曉蘭接著道:“老楚,雖然你如此說,但我對你實在是發自內心的感激,所以,無論如何還是要回報你的。”

楚恆呵呵笑了下:“曉蘭,你看,越說你越客氣。”

“我不是客氣,是說的真心話。”趙曉蘭認真道。

楚恆吸了一口煙,繼續保持著微笑,沒說話。

趙曉蘭道:“老楚,我想起你剛才說的關於冠江公司承攬中北集團那兩個大專案有些吃力的話,細細琢磨,你的話很有道理。”

“哦……”楚恆看著趙曉蘭。

趙曉蘭繼續道:“既然你比較看好找你的那家公司,那我想啊,不然我就找下冠江公司的老闆,說服他讓出一部分業務來給那家公司做,你覺得如何?”

“這個對我來說無所謂啊,我剛才只是一個建議。”楚恆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道。

趙曉蘭心裡又暗罵楚恆裝逼,接著道:“不管你有所謂無所謂,但既然你提出來了,我還是要認真對待的。”

楚恆微微一笑:“只要你開口,我相信冠江公司的所謂老闆一定會聽你的話,也相信中北集團的老總衛小北也一定會同意此事,當然,你也一定會有合適的理由給衛小北解釋通這變化的緣由,對吧?”

趙曉蘭難堪地笑了下,沒有說話,算是預設。

楚恆接著道:“那你打算讓出多少來呢?”

趙曉蘭試探地看著楚恆:“百分之五,如何?”

“呵呵……”楚恆笑起來,“曉蘭,我怎麼覺得,你這做事的氣概,和你市長夫人的身份有些不相匹配呢?”

趙曉蘭有些尷尬:“老楚,那你認為多少合適?”

楚恆沒有說話,伸出一個巴掌。

“你的意思是,再加五個點?”趙曉蘭道。

楚恆搖搖頭。

“那是……”趙曉蘭有些不解。

楚恆緩緩道:“我認為,百分之五十比較合適。”

“啊——”趙曉蘭吃了一驚,尼瑪,楚恆上來就要把蛋糕切一半走,這混蛋的胃口太大了。自己剛才說百分之五,是留有後手的,準備和楚恆墨跡一會,最多到百分之二十,沒想到楚恆一步到位要拿走一半。

“不行不行,太多了。”趙曉蘭不假思索搖頭拒絕。

楚恆微微一笑:“曉蘭老闆,你真的覺得多嗎?”

“對,是的,這個肯定不——”趙曉蘭話沒說完就停住了,因為她看到楚恆眼裡倏地閃過一縷冷冷的寒光,這寒光讓她立刻就感到了一股強大的壓力和震懾。

趙曉蘭馬上意識到,雖然自己是駱飛的老婆,雖然駱飛是楚恆的上級,但此時此刻,自己是沒有資格和楚恆討價還價的。

趙曉蘭心裡湧出巨大的沮喪和失落,雖然不敢再繼續拒絕,但卻也不想痛快答應,一時沉默不語。

在沉默中,趙曉蘭耳邊響起楚恆語重心長的聲音:“曉蘭,我一直認為你是個聰明人,是個聰明的女人,而聰明的女人,是從來不會犯愚蠢錯誤的……其實在漫漫人生中,最重要的往往就是那麼幾步,甚至只有一步,這一步走對了,前面是一片光輝燦爛的錦程,反之,則是無法回頭的萬丈深淵……”

聽著楚恆貌似語重心長但實則笑裡藏刀的話,趙曉蘭的心裡激烈翻騰,楚恆顯然是在委婉地向自己發出嚴厲的警告和威脅,在這個事情上,顯然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快速權衡思量一番,趙曉蘭決定做個聰明人,長嘆一聲:“好了,老楚,別拐彎抹角說廢話了,我答應你便是。”

“呵呵,曉蘭,我剛才說的可不是廢話,是在和你分享對人生的感慨呢。”楚恆笑道。

趙曉蘭哼了一下:“老楚,說吧,你中意的是哪家公司?怎麼聯絡?”

楚恆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趙曉蘭:“你直接和他聯絡就是。”

趙曉蘭接過名片一看:康德旺。

“是他?你說的是他的公司?”趙曉蘭怔怔看著楚恆。

“對。”楚恆穩穩點點頭,“你和康老闆吃過飯,是認識的,此事我只負責牽頭,具體事宜你們詳談,我現在希望,你們兩家公司能在江州比翼齊飛。”

比翼你奶奶個頭,齊飛你娘個蛋,老孃還想冠江州呢,趙曉蘭邊點頭心裡邊罵,感到非常沮喪非常失意,讓出去的不是蛋糕,是財富,是唾手可得的一大筆財富啊。

趙曉蘭心裡疼痛不已。

似乎猜到了趙曉蘭此時的心思,楚恆鄭重道:“曉蘭,其實我這也是為你好,畢竟你的身份在那裡,有些事做的太過火,樹大招風未必是好事。”

“那就謝謝了。”趙曉蘭無精打采道。

楚恆接著道:“還有,我和駱市長是盟友,我希望我們的這種關係會越來越牢固,這也要拜託你的美言呢。”

趙曉蘭顯然明白楚恆這話的意思,他又在含蓄地警告自己。

趙曉蘭點點頭,言不由衷道:“老楚,我會讓你放心,同時我也希望你能讓我放心。”

“必須的!”楚恆點點頭,“我剛才說過,只要我想做的事情,沒有做不成的,這話你牢牢記住便是。”

楚恆這話似乎一語雙關。

接著楚恆起身離去。

趙曉蘭發了半天呆,提著楚恆送的冬蟲夏草,神情沮喪地走出茶館,抬頭看看陰霾的天空,長嘆一聲,尼瑪,今天下午彷彿做了一場噩夢,這噩夢似乎剛剛開始,不知何時能結束。

此時,茶館門口停著的一輛車裡,一個男子正透過深色車玻璃看著趙曉蘭。

這男子是老三。

老三最近一直安排王笑密切關注著趙曉蘭,得知趙曉蘭今天下午和楚恆一起進了江邊一家茶館,覺得似乎不大正常,於是親自趕了過來,進茶館裡面轉了一圈,發現楚恆和趙曉蘭在單間裡,本想竊聽一下,但發現茶館老闆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狐疑,於是打消了了這念頭,出去坐在這裡等著。

等了大半天,楚恆出來了,滿臉春風離去。

片刻,趙曉蘭也出來了,滿臉沮喪,唉聲嘆氣,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老三不由來了興趣,尼瑪,兩人會面後的神情大不相同啊,怎麼回事?有什麼道道?

待趙曉蘭離去後,老三開車離開,邊開車邊給喬梁打電話。

此時喬梁正在辦公室裡翻閱何青青給他提供的全縣各鄉鎮有關資料,聽到手機響,看了下來電,拿起手機走出辦公室,走到走廊盡頭,看看附近沒人,接著接聽。

“鳥人,怎麼這麼半天才接電話。”電話裡傳來老三不滿的聲音。

“靠,正上班呢,我出來接的。”喬梁道。

“正上班……你出來接……尼瑪,難道你這個副縣.長沒有自己的辦公室?”老三奇怪道。

“是的,我和其他工作人員在一個大辦公室裡辦公。”

“我靠,怎麼會是這待遇?這個貧困縣的辦公條件也太差了吧。”

“少囉嗦,說,給我打電話什麼事?”喬梁不耐煩道。

“有個看起來貌似正常,但又有些不對勁的事,我想和你說一下。”老三道。

“嗯,你說。”

“楚恆和趙曉蘭下午一起去江邊一家茶館喝茶了,根據王笑前期提供的情況,楚恆進茶館的時候,手裡提著一個禮品袋,神色平靜,趙曉蘭進茶館的時候呢,則神采飛揚,然後我接替王笑在茶館門口候著,看到楚恆離開茶館的時候滿面春風,而隨後出來的趙曉蘭呢,則提著那個禮品袋,神情沮喪,看起來很失魂落魄……”

喬梁一聽來了興趣:“你沒想辦法聽聽他們在茶館裡聊了什麼?”

“我倒是想了,可是那茶館老闆老狐疑看我,為了不打草驚蛇,只能作罷。”

“嗯,有點遺憾。”

“確實遺憾,根據他們進出茶館前後的表現,我覺得在這期間,似乎出了什麼事,而且這事是趙曉蘭不喜歡的。”老三道。

“有道理,只是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喬梁皺皺眉頭,想了下道,“最近有沒有關於楚恆的什麼不正常的動向?”

“沒有,根據我的定位,楚恆這兩天和駱飛去了松北,下午才回來,回來不久就去和趙曉蘭喝茶。”

喬梁不由點點頭,如此,下午楚恆在車上和自己打電話的時候,旁邊的人應該就是駱飛。

如此,楚恆給自己打這個電話,很可能是按駱飛的意思打的。

這說明駱飛還在掛念著自己。

只是,自己已經到了如此偏遠的地方掛職,駱飛為何還要掛念自己呢?難道是他對自己賊心不死?還是另有別的原因?

喬梁琢磨著,莫非是駱飛透過什麼途徑知道自己在涼北出了事,但又具體不知什麼事,出於賊心不死,想讓楚恆打著關心自己的名義給自己打電話摸摸底細?

在目前的態勢下,喬梁不由這麼想。

聽喬梁不說話,老三又道:“雖然楚恆最近沒有什麼異常動向,但我卻打探到關於趙曉蘭的一個訊息。”

“什麼資訊?”喬梁問道。

“我發現趙曉蘭和一家剛冒出來的冠江實業公司聯絡密切,而這家冠江實業公司,又和新成立的中北集團打得火熱,而中北集團的總裁是衛小北。”

“哦……”喬梁眼神一亮,“剛冒出來的冠江實業公司……中北集團……衛小北……”

“對,雖然明面上看,這家公司和趙曉蘭沒有什麼直接關係,但根據某些跡象,我現在懷疑趙曉蘭很有可能實際掌控著這家公司。”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這家公司和中北集團打得火熱的背後,應該就是趙曉蘭和衛小北在合作搞什麼東東。”

“這種可能性極大,據我瞭解,中北集團負責江州剛引進的那兩個大專案,我分析,如果趙曉蘭真的和衛小北在合作搞什麼東東的話,應該就是趙曉蘭想利用幕後控制的冠江實業公司吃進這兩個大專案。”

喬梁覺得老三的分析有道理:“這就有點意思了,老三,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密切關注,緊緊盯住,看這出戏如何往下演。”

老三答應著。

喬梁接著又問老三:“章梅現在如何了?”

“情況比較穩定,你走後,我把章梅那晚受到驚嚇雨夜出走的事告訴了李總裁,他聽了後表示,今後關於章梅的事情,有任何需要他幫助的,我都可以直接和他聯絡。”

喬梁聽了心裡熱乎乎的,李有為對章梅如此,顯然是因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