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飛聽了,眉頭一下皺得老高,看著苗培龍,“你是說,鄭世東和郭興安一起進的鄭書記房間?”

“是。”苗培龍點點頭。

“確定沒搞錯嗎?”駱飛蹙眉道。

“肯定沒搞錯。”苗培龍肯定地說道。

駱飛登時納悶起來,“鄭世東去鄭書記的房間幹嘛呢。”

“不會是真出了什麼事吧?”徐洪剛摸著下巴,說著自己的猜測。

“能出啥事?”駱飛轉頭看著徐洪剛。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就是隨便一猜。”徐洪剛道。

“這種事不要亂猜,會嚇死人的。”駱飛沒好氣地說道,今天因為鄭國鴻的突然到來,駱飛心裡總有點不安的感覺,徐洪剛這麼說,讓駱飛沒來由又有點慌。

看到駱飛的反應,徐洪剛眼裡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鄙夷,這貨不但做事沒格局沒魄力,遇事還沉不住氣,這樣的人怎麼能成大事?要不是背後有關新民這個大靠山,駱飛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現在的位置。

想到駱飛背後的關新民,徐洪剛不由來了底氣,之前自己在上面沒有得力的靠山,現在隨著蘇華新空降江東擔任三把手,現在自己也有靠山了,而且這靠山還很硬,並不比關新民差多少,而且蘇華新來到江東並不會止步不前,以後一定還可以繼續進步。有蘇華新這個強有力的大師兄支援,自己的仕途何愁不前景光明呢?

如此想著,徐洪剛的心情不由頗為愉快。

駱飛沉思了一下,突然看向苗培龍,“培龍同志,你們松北有什麼事嗎?”

“沒有。”苗培龍斷然搖頭,之前徐洪剛也問過他類似的話,苗培龍也是同樣的回答,他確實不認為松北有什麼事,真有啥事,他這個一把手會不知道?

苗培龍不知道的是,這次的事恰恰是跟他個人有關,他今天還盼著喬梁完犢子。此時苗培龍絕沒有想到,今天完蛋的恰恰是他自己,就在今天,他的仕途將會止步於此,從高高的雲端跌入無底深淵。

聽苗培龍否認,駱飛更加鬱悶,“這就奇怪了,那鄭世東進鄭書記的房間幹什麼?要沒什麼大事的話,他怎麼會去鄭書記那?”

“就算真有什麼事,按說鄭世東也該先跟駱書記彙報嘛,他直接去鄭書記那,明顯是越級,這是不講原則,不講規矩。”徐洪剛在一旁扇風點火。

駱飛臉色有些難看,冷哼一聲,“這個鄭世東,都快退了,還不老實安分一點,我看他是不想好好退。”

“鄭世東現在和郭興安走地很近,都沒把駱書記放在眼裡了。”徐洪剛繼續道。

駱飛聞言,頗有些惱火地看了徐洪剛一眼,你特麼的就不能少說兩句,老子難道不清楚?

駱飛知道徐洪剛是故意挑撥,但不得不說,他心裡委實被徐洪剛挑起了怒火,對鄭世東的不滿達到了極致。

幾人還在猜測鄭世東去鄭國鴻的房間幹什麼,此刻,鄭世東跟鄭國鴻的彙報已經進入尾聲,鄭國鴻面色一沉,冷聲道,“這個苗培龍膽子大得很嘛,身為一把手,知法犯法,我看他是沒把組織紀律和國家法律放在眼裡。”

“咱們的一些幹部,心中確實沒有一點組織紀律,胡作非為,對權力沒有半點敬畏之心。”郭興安點頭說道。

“敢這麼幹,那就要做好被處分的準備,違法了更得坐牢,今天我就借苗培龍來給你們江州市的幹部敲敲警鐘。”鄭國鴻敲著桌子,“我看好得很嘛,原本我是打算拿吳江作為反面教材,現在又多了個苗培龍,很好,今天這個警鐘可以振聾發聵。”

聽到鄭國鴻的話,鄭世東神色一凜,知道鄭國鴻的話已經意味著對苗培龍的事定了性拍了板,現在誰都保不住苗培龍了,哪怕駱飛,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雖然駱飛在省裡有關新民撐腰,但鄭國鴻是一把手,關新民雖然主持過江東省全面工作,但他現在卻是二把手,駱飛對自己現在的位置和現狀應該是很清楚的。

鄭世東和郭興安從鄭國鴻的房間裡出來,郭興安道,“世東同志,現在鄭書記發話了,你馬上去安排人,今天下午,咱們要配合好鄭書記上好這堂教育課,把這個警鐘敲響一點。”

“嗯。”鄭世東點了點頭,看了郭興安一眼,“郭市長,苗培龍的事,你已經提前和鄭書記通氣過了吧?”

“我昨晚有提了一嘴,但沒具體說,這不,等著你今天詳細彙報呢。”郭興安笑笑,看了看鄭世東,“世東同志不會怪我擅作主張吧?”

“郭市長說笑了。”鄭世東笑著搖頭。

郭興安臉色嚴肅了幾分,輕拍了拍鄭世東的肩膀,“這次確實得讓世東同志你承受點壓力。”

“沒事,我皮糙肉厚,也不怕駱書記罵娘,反正快退了,多讓駱書記罵幾句也無妨,不然以後駱書記想罵我都沒機會了。”鄭世東笑道。

郭興安聽了,沒有說什麼,那按著鄭世東的肩膀的手,不由自主多用了幾分力道,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情感,像鄭世東這樣的人,無疑是可敬的。

郭興安很清楚,這次揹著駱飛這樣幹,承受最直接壓力的就是鄭世東,到時暴跳如雷的駱飛,肯定會逮著鄭世東出氣。

“郭市長,那我就先去安排了。”鄭世東說道。

“嗯,你去吧。”郭興安點點頭,接著轉身離去。

鄭世東準備下樓,沒走幾步,在走廊拐角處被駱飛的秘書薛源給攔下,“鄭書記,駱書記請您過去一趟。”

“什麼事?”鄭世東挑了挑眉頭。

“不清楚,鄭書記您過去就知道了。”薛源恭敬道。

鄭世東瞥了薛源一眼,他顯然是專程在這裡守著的。

想了想,鄭世東沒有拒絕,駱飛找他,他也不好找藉口推脫不去。

鄭世東跟著薛源來到駱飛的房間,走進屋裡,看到徐洪剛和苗培龍也在,鄭世東眼裡閃過一道精光,不動聲色地走到駱飛跟前,問道,“駱書記,您找我?”

“世東同志,聽說你剛才去鄭書記房間了?”駱飛笑呵呵道。

鄭世東微微一怔,轉頭朝苗培龍看了一眼,見苗培龍目光躲閃,鄭世東接著反問,“駱書記怎麼知道我去鄭書記房間了?”

駱飛神色有點不大自然,揮手道,“你不用管那麼多,我問你有沒有那麼一回事。”

“有。”鄭世東沒有否認,既然駱飛已經知道了,那他也犯不著說謊。

“你去鄭書記房間幹嘛了?”駱飛追問。

鄭世東略一猶豫,搖搖頭,“沒幹什麼。”

“世東同志,你沒說實話。”駱飛瞪著眼,他哪裡看不出來鄭世東有意隱瞞了什麼。

鄭世東依舊搖頭,“駱書記,確實沒幹什麼。”

駱飛一臉惱火地看著鄭世東,鄭世東要是堅持不開口,他還真沒辦法。

鄭世東瞥了瞥苗培龍,看著駱飛道,“駱書記,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行,你走吧。”駱飛面無表情地說道。

鄭世東點點頭轉身離開。

從駱飛房間出來,鄭世東輕吁了口氣,剛剛他其實有短暫的猶豫,想跟駱飛如實彙報,不管他對駱飛個人有什麼看法,駱飛終究是市裡的一把手,從程式上來講,他無論如何都該跟駱飛彙報,但偏偏剛才苗培龍也在駱飛的房間,這讓鄭世東有所顧慮,最終還是決定隱瞞。

無奈嘆了口氣,鄭世東心知駱飛事後肯定會逮著他罵娘,但鄭世東如今也沒別的選擇,在郭興安和駱飛之間,他只能選邊站。

讓工作人員安排了個沒人的房間,鄭世東進屋後將房門關上,開始打電話安排下午的事,要配合好鄭國鴻唱好這出戏,他必須得從市裡邊調人過來。

鄭世東離去後,屋裡,苗培龍立刻就道,“駱書記,剛剛鄭書記明顯沒說實話。”

“我知道他沒說實話,但那能怎麼著?難不成我還能拿著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開口?”駱飛冷哼一聲。

苗培龍有些自討沒趣,訕訕笑了一下。

一旁的徐洪剛道,“算了,現在沒必要把注意力放這上面,今天最重要的事就是陪好鄭書記,其餘的都不重要。”

“沒錯。”駱飛點了點頭,心裡又忍不住滴咕了一句,鄭國鴻也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去保護區幹嘛,這季節天寒地凍的,那邊能有啥的,還親近大自然呢,親近個屁。

幾人在屋裡滴咕,鄭國鴻的午休只有二十來分鐘,很快就起來,一行人便直接前往位於南山鄉的國家級自然保護區。

到了林內村,一行人下車步行,再往裡頭,車子已經沒辦法通行。

經過林內村正在建的蜂蜜加工廠時,鄭國鴻停了下來,轉頭看向松北縣的幹部,問道,“這邊在建什麼?”

“鄭書記,這裡要建一個蜂蜜加工廠。”喬梁第一時間答道。

鄭國鴻聽了微微點頭,道,“我要是沒記錯,這林內村似乎是省裡掛了名的貧困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