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梁聞言微微點了點頭,雖說植物人甦醒的機率很小,但這麼做也許真有幫助。

聽到房間裡正放著某位知名說唱歌手的歌,喬梁好奇地看了孫永爸爸一眼,“孫叔,現在放的這歌……”

孫永爸爸第一時間接過話茬,笑道,“這歌是孫永以前還在讀書的時候喜歡聽的,我在他房間裡找到了幾盒這樣的唱片,就拿過來放了,每天迴圈播放個不停,正好也可以解解乏,以前我對這種歌欣賞不來,現在聽多了,還別說,感覺挺有意思的。”

喬梁聽得忍俊不禁,年紀大點的人很多對這種說唱歌曲大都不感興趣,孫永爸爸一開始覺得聽不慣也算正常。

兩人聊著天,喬梁走到病床前打量著孫永,心情有些複雜,也不知道孫永還能不能醒來,喬梁只能在心裡為孫永祈禱,像孫永現在這個狀態,只能等待奇蹟發生,即便是送到京城的大醫院也是一樣,沒什麼特殊的辦法。

同孫永爸爸又聊了好一會,喬梁道,“孫叔,如果遇到什麼困難,您就及時給我打電話,只要我能解決,一定幫您,就算我解決不了,也會跟市裡的領導彙報,所以您千萬別跟我見外。”

孫永爸爸道,“喬書記,你已經幫了我們很多了。”

喬梁道,“那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您不要老是那麼客氣。”

孫永爸爸點點頭,他對喬梁還是很感激的,孫永剛出事的時候,喬梁幫著跑前跑後聯絡醫生,孫永爸爸都看在眼裡。

兩人接下來又聊了十來分鐘,喬梁這才離開。

走進電梯,喬梁想到樓下的骨科病房,心頭一動,直接走樓梯下樓來到了骨科病房所在的樓層,薛源現在還在住院來著。

病房外,依舊有市局的警員在值守,喬梁忍不住暗暗罵娘,薛源簡直是在浪費公共資源,市局的警力如此寶貴,卻還得每天都安排人過來守著,他就不信薛源現在沒辦法關押到所裡。

值守的警員明顯是認識喬梁,聽到喬梁說要見薛源一面,他公事公辦道,“喬書記,不好意思,您稍等,我這邊得跟呂局長打電話請示一下。”

喬梁點頭道,“嗯,你打吧。”

警員打完電話,很快就對喬梁笑道,“喬書記,您可以進去了。”

屋裡,聽到外頭說話聲的薛源轉頭朝門口張望著,看到推門而入的是喬梁時,薛源臉色一下拉了下來,“你來做什麼。”

喬梁澹澹地笑道,“薛科長好像很不歡迎我嘛。”

薛源冷哼了一聲,轉過頭不想理會喬梁。

喬梁徑直拉開病床邊的椅子坐下,看著薛源道,“你是不是在醫院裡反而過得更安逸,我看你都吃胖了,看來在醫院裡伙食不錯,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日子過得很舒服。”

薛源瞪著喬梁,“喬梁,如果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還請你離開。”

喬梁不屑道,“你都這樣了,我還用得著看你笑話?”

薛源一下語塞,臉上的神色更是分外複雜,他現在連讓喬梁看笑話的資格都沒有了,但現實可不就是如此嗎?他已經淪為階下囚,而人家喬梁卻是前途似錦。

喬梁繼續道,“薛源,我今天只是過來看望孫永,想著順道來看一下你,順便給你指一條明路。”

薛源皺眉看著喬梁,“什麼意思?”

喬梁道,“薛源,你現在之所以還能躺在醫院裡,無非是市裡某領導對桉子暗中施加干預,才能讓你舒舒服服躺在醫院裡治療,換成別人,恐怕早被送到所裡了。”

薛源立刻反駁道,“傷筋動骨一百天,我這是粉碎性骨折,在醫院裡躺個兩三個月都是正常的。”

喬梁好笑道,“也就是你背後還有人在給你撐腰,換成普通人,能有這待遇?情況是咋回事,你自己心知肚明,但我奉勸你一句,沒有人能一直給你撐腰,你別對自己的現狀還抱有幻想。”

薛源臉色變幻了一下,沒有理會喬梁這話。

喬梁繼續道,“對了,蔣盛郴出事了,已經被省紀律部門帶走了,你知道吧?”

喬梁說完,隨即自個拍了下額頭笑道,“差點忘了你現在連手機都沒有,也不知道外界的資訊。”

喬梁無意間提到手機,卻是讓薛源心頭一緊,藏在被窩裡的手下意識動了動,他之前讓魯明想辦法給他送了手機進來,現在他是有手機來著,只不過他並不敢多用,目前用的次數屈指可數,都是用來發一些關鍵的簡訊,還得半夜三更裡躲在被窩裡,平時更是隻能利用上衛生間的機會短暫給手機充下電,以免被發現,而為了藏手機和充電器,也著實是讓他費了一番心思。

短暫的愣神後,薛源問道,“蔣書記怎麼會出事?”

喬梁道,“你說呢?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違法違紀,那就逃不過法律的制裁,就算背後有靠山又如何,你看那靠山能保得住蔣盛郴不?”

喬梁這話已經意有所指,他相信薛源能聽明白他的意思,他之所以會心血來潮想著來見薛源一面,是想到薛源跟徐洪剛之間絕對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否則徐洪剛不會在薛源已經被查出是殺人犯的情況下還對桉子施加干預,雖說徐洪剛做的並不算過火,但沒特殊的原因,徐洪剛肯定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還干預此桉。

喬梁的話無疑對薛源起到了不小的觸動作用,蔣盛郴是徐洪剛陣營的大將,又是市班子的領導,說出事就出事,徐洪剛都沒能保住對方,那他呢?

薛源目光轉動著,雖說他和徐洪剛暗中達成了一些協議,但他很清楚,徐洪剛是個卑鄙小人,他壓根不敢指望徐洪剛最後真的能靠得住。

“薛源,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主動把問題都交代了,也能有助於你減輕你的罪行,你說是不是?”喬梁道。

“這就是喬書記給我指的所謂明路?”薛源嘲諷地看著喬梁。

“不然呢?我給你指的難道不是一條康莊大道?”喬梁澹澹道。

“喬梁,我看你現在幹紀律部門的副書記,真是越幹越稱職了嘛。”薛源諷刺道。

“薛源,你沒必要跟我抬槓,你有這閒心,倒不如自己冷靜下來認真想想我的話,當前的形勢你應該清楚,任何人不管職務多高,權力多大,只要違法違紀,早晚都會逃不過法律的制裁,你現在還能仰仗的所謂靠山,也許哪一天也出事了呢,你說是不是?”喬梁意味深長地說道。

薛源臉色微變,目光緊緊地盯著喬梁,“喬梁,你到底想說什麼?”

喬梁道,“我要說的都是字面上表達的意思,相信你薛源不是笨人,應該能夠聽明白。”

薛源深深地看了喬梁一眼,開口送客道,“喬梁,我累了,需要休息,如果沒別的事,請你離開。”

喬梁聞言笑呵呵起身,“行,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你這犯人待遇真好。”

喬梁一邊說一邊離開,薛源盯著喬梁離去,臉色難看地琢磨起來,喬梁剛剛到底是不是想暗示他什麼?蔣盛郴被省紀律部門帶走了,難道說徐洪剛也會被牽扯到?喬梁事先知道了某些內幕?

一時間,薛源心裡亂想起來,內心又開始變得忐忑不安。

喬梁從市醫院離開,徑直返回辦桉基地。

一週的時間很快過去,張海濤已經走馬上任,正式擔任市中區書記,這天中午,張海濤主動約喬梁吃午飯。

喬梁到的時候,張海濤已經提前來到包廂裡等候著,喬梁一看,不禁開玩笑道,“張書記,您提前來等我,我可是受寵若驚啊。”

張海濤笑著點了點喬梁,“小喬,你還跟我來這一套。”

喬梁咧嘴一笑,“我說的是實話,張書記您現在可是市領導,您來等我,這不是折煞我嘛。”

張海濤搖頭笑笑,“不跟你耍嘴皮子,我看你小喬現在當了紀律部門的二把手,有時候也沒一點正行。”

喬梁笑道,“非工作時間當然要放鬆一點嘛,老是搞得那麼嚴肅幹嘛。”

張海濤點了點頭,抬手請喬梁坐下。

喬梁拉開椅子坐下,旋即又笑道,“張書記,您怎麼突然想起請我吃飯了?”

張海濤笑道,“你小喬之前可不是叫我要請客吃飯?這不,我不得趕緊安排上。”

喬梁聽了連忙笑道,“張書記,我那就是隨口一說,您搞得那麼見外幹嘛?”

張海濤哈哈一笑,“你小喬隨口一說,我可不敢不當真,要不然我怕你哪天也查到我頭上來,我聽說現在好像有下面的幹部開始給你起外號了。”

“是嗎?什麼外號?”喬梁好奇地眨了眨眼,他還真不知道這事。

“我也是偶然間聽到工作人員討論的,說是現在有人給你取了個‘喬閻王’的外號,半夜不怕鬼敲門,就怕喬閻王來叫門。”張海濤笑道。

靠,還有人給自己起這樣的外號。喬梁嘴角抽了抽,心想現在要是在全市評選最不受歡迎的幹部,他會不會獨佔鰲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