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銘晨抬頭看到張老闆,張老闆眼睛一掃,同時也看到了正在凝望他的胡銘晨。

見到胡銘晨,張老闆的臉上頓時就出現了和顏悅色的笑意,這與他之前同胡銘晨碰面的情景大相徑庭。

“張老闆,您這是......走親戚呢還是散步呢?”當張老闆走到通往胡銘晨家路口時,胡銘晨上前兩步,淡然的問道。

走親戚?我在這黃泥村能有什麼親戚啊,散步?黃泥村統統是羊腸小道,顛簸不平,有些地方還佈滿荊棘,誰會白痴得吃飽了撐的跑到這裡來散步?張老闆心中暗罵道。

“都不是,我啊,就是來轉轉,看看當地的生薑種植情況,我是做這行的,前兩天你不是還說,要提前準備,未雨綢繆嘛,我就是這樣的,咦,你家在這裡呀?”張老闆拋開腹誹,微笑著說道,還擺出一副亂打亂撞邂逅到胡銘晨的樣子。

“小晨,誰啊?”聽到胡銘晨和人打招呼說話,江玉彩將溼漉漉的手擦了擦圍裙,走過來問道。

“哦,媽,這是張老闆,街上王老闆家的生薑就是賣給他的。”胡銘晨解釋介紹道。

“哎呀,是張老闆啊,快到屋裡坐,快到屋裡坐,我這就去泡茶......”一聽說是收姜的老闆,江玉彩臉上頓時就像綻開了一朵花,急忙熱情的說道。

“媽,人家張老闆只是隨便看看,人家是來到處考察生薑種植情況的。”胡銘晨站在旁邊說道。

“你這孩子,好不懂事,就算是......看看和考察,那路過我們家了,也當請人家坐一坐喝杯茶的嘛,張老闆,你別管這小子,小娃娃不懂事,你快請,請......”江玉彩立刻就沉下臉來批評胡銘晨,將胡銘晨批評兩局之後,又趕緊對張老闆笑臉相迎。

胡銘晨是真的不懂事嗎?當然不可能是。胡銘晨之所以要那樣不痛不癢的擠兌一下張老闆,就是想要佔據一個主動而已。

張老闆說他是來看看和考察,鬼才相信呢,以前怎麼從來沒見他來過。再說了,杜格鄉這些年的生薑種植幾乎是一成不變的,他既然經常與這邊的人做生意,會不瞭解這個情況?何況他為什麼不去別的村,偏偏要來黃泥村,要說他不是衝著胡銘晨家來,胡銘晨打死都不信。

哪曉得胡銘晨的策略被心急如焚的江玉彩一句話就給衝得煙消雲散,搞得他只能尷尬的衝張老闆笑笑。

江玉彩本身就揪心家裡的姜怎麼賣出去,現在有老闆上門來,那當然要緊緊抓住啊,弄不好,他家的乾薑就有銷出去的門路了呢。至於胡銘晨的那些花花腸子,江玉彩不願意去想,她也想不到。

“既然這樣,那我就坐坐,叨擾一杯水喝,在這山上走了半天,還真的是有些渴了。”張老闆半推半就的矜持道。

“江玉彩,有收姜的外地老闆到你家來,看來你家的那些乾薑馬上就要變成錢了。”江玉彩引著張老闆和他帶來的司機走進胡銘晨家的院壩,李秀梅就開著玩笑道。

“快洗,快洗,人家只是來坐坐,順便談談,你們趕緊做你們的......”江玉彩朝宋春美隨便揮了揮手,模稜兩可的說道。

人家本來就沒有說是專門來他家看貨的,當著張老闆的面,江玉彩也只能這麼說。

“小晨,誰來了?”這時胡建軍從廁所那邊出來,見到江玉彩將兩個陌生人引到家裡,急忙上前兩步拉住胡銘晨低聲問道。

“上次給你提到的那個張老闆,就是在王成武家收生薑的那個。”

“是你叫來的?是來收乾薑的嗎?”胡建軍激動的問道。

“我叫什麼啊,人家是自己來的,還說只是來到處轉轉,一會兒你說話可要悠著點,別人家一說你們就賣了。”胡銘晨一看胡建軍的激動樣,趕緊叮囑提醒道。

“曉得,曉得。”

胡建軍和胡銘晨進到屋裡,江玉彩已經在找杯子要給客人泡茶了。

“胡老闆,你們這裡可真偏僻,路太不好走了,不過,還真沒想到你家居然請那麼多人幹活,場子搞得還真是不小啊。”張老闆和其他人一樣,並沒有將胡銘晨看做是主事者,他說的胡老闆可不是指胡銘晨,是針對胡建軍說的。

“呵呵,沒有經驗,小打小鬧,小打小鬧,來抽菸,抽菸......”說著,胡建軍掏出自己的劣質紙菸抽出兩根遞給張老闆和他的司機。

張老闆和他的司機一看胡建軍的煙,就沒伸手去接,隨即張老闆掏出他的紅塔山,反遞一支給胡建軍:“抽我的吧,抽我的。”

胡建軍也知道自己的煙有點拿不出手,差人家的紅塔山好大一截,尷尬的收回自己的煙,搓了搓手,才腆著臉笑著接過張老闆的煙。

胡銘晨坐在一旁冷眼旁觀,張老闆的舉動讓他不太舒服,同時它也給張老闆下了一個“成不了大事”的評語。

重生之前胡銘晨也不是沒見過大老闆,那時候有些包工程的大老闆道工地上視察,遇到他們,不但會主動裝煙,甚至於對他們下面的工人拿出一些不太好的煙,有些老闆不但會接下來,而且會當著面立刻點燃抽起來。

這雖然只是一個件很小的事情,但是卻可以以管窺豹,看出一個人的心胸、氣度和手腕。

張老闆主動到家裡來,卻連胡建軍的煙都不接,憑這一點胡銘晨將他當成合作物件的意願就不會高。

他們抽了兩口煙之後,江玉彩也將茶泡好了,客客氣氣的端到張老闆和他的司機面前。

“張老闆,你們做生意可真認真啊,有人幫忙收貨了還不算,還得親自下到田間地頭實地查探,盡心盡力啊,不知道除了黃泥村,你們還打算到那些村去看呢,我比較熟,可以給你們帶路。”胡銘晨的話客客氣氣的,聽起來像是好心好意,然而對張老闆來說卻是一種擠兌。

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像胡銘晨說的那樣,也不可能會真的走村串寨。

說難聽一點,張老闆才不在乎生薑是怎麼種出來,也不關心生長的環境如何。他只需要看姜品質怎麼樣,然後再給出一個他覺得合適的價格就行,別的,壓根就不在他艹心範圍之內。

這次來黃泥村,張老闆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衝著胡銘晨家來。

之前張老闆不是不屑一顧的嗎,怎麼今天國慶節願意跋山涉水來胡銘晨家呢?

究其原因,還不是和市場有關。

近段時間以來,終端市場越來越緊俏,產品供不應求,不僅僅生薑好銷,而且乾薑的價格更是差不多一天一個樣。

王成武的供貨有點供不上張老闆的需要,這不,他才想到黃泥村這邊來,看能不能將胡銘晨家的乾薑給吃下來。

胡銘晨家沒有做過這行生意,也許還能得到一個意想不到的價格。

“謝謝了,我們也就是隨便找個點看看就行。再說,我也沒時間到處轉,等天黑了,王老闆那邊把姜裝車弄好,我還得連夜回去呢。”張老闆吐出一口青煙,翹著二郎腿道。

“張老闆,你們只收生薑,不要乾薑嗎?”聽說人家要連夜回去,生怕錯過了這個難得的機會,江玉彩迫不及待的問道。

“哈哈,我主要是做生薑生意的,這乾薑嘛,很少做,不過......要是遇到合適的貨源,價格又合適的話,我也會搭著做一些。”張老闆擺出一個高高在上的姿態,欲擒故縱的矜持道。

“哎呀,這樣的話,你就看看我家的乾薑嘛,我家的乾薑都是由最好的生薑烤成,個大,洗得乾淨,烤得也好,要是可以的話,你把我家的乾薑收了得了。”江玉彩主動的意願實在是很強烈,就連胡銘晨給她打眼色她都毫無察覺。

做生意就是這樣的,越是主動,越是熱切,那再價格上就越是會被動,這個心態一旦被抓住,不背予取予求才怪。

“媽,人家張老闆今天又不是來收姜的,你瞧你,你這樣,人家會很為難的嘛。”胡銘晨插話道。

“這有什麼為難的,順道而已嘛,張老闆,是吧?”江玉彩對胡銘晨板著一張臉,可是對張老闆卻又像春天般溫暖。

“是,是,是,那我就看看,好的話,我是可以順道收回去的。”說著張老闆就站起來。

江玉彩和胡建軍於是就急忙將張老闆帶到存放乾薑的堂屋裡,將一袋裝好的乾薑開啟給他看。

看著這些乾薑,張老闆的目光頓時就亮了,在杜格鄉收姜那麼多次,還真的沒看過這麼漂亮的姜呢。隨便抓起幾塊來看,大小,色澤以及乾溼的程度,著實讓他滿意。

“張老闆,你看,我家的姜好吧?乾乾淨淨,黃橙橙,隨便捏,沒有一塊不幹,也不會有一塊糊了的。”江玉彩熱情的在一旁介紹和吹捧道。

“嗯,還可以,不算太差。”明明心裡是很滿意的,可是為了壓低價格,張老闆這貨偏偏要搞得很勉強。

“張老闆的要求可真高,這還只是還可以?我家收的乾薑都要比別家貴至少百分之十五呢,街上那些人收的,就是我家不要了的。”胡銘晨不服氣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