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仁要這般自負,胡銘晨也沒有辦法,他們即便現在關係極大的改善了,情誼其實也還沒到那個份上,很難說他們現在就是互相信賴的忘年交好友。

另外,他們是兩個系統兩種思維的經商方式,或許秦國仁遠遠沒有胡銘晨賺的多,可人家是真正的鐵飯碗,就算永元集團虧完了,不在了,也不會影響秦國仁吃香喝辣,只不過換個單位而已。

不過這頓飯兩個人還是吃得蠻愉快的,秦國仁用心,胡銘晨一定程度上也有誠意。

甚至於,胡銘晨還給秦國仁建議,讓他將兒子叫回來得了。

在胡銘晨看來,他兒子真不是吃那碗飯的料。

別看他兒子在國外的大學混了個金融學的學位,可是不用多認真,也明白,這種留學宗旨目的就是混個文憑,他們不會用心去學習的。

“那一塊水深得很,多少名校的精英在那個行業裡面,不少人幾年了還沒獲得門道,折戟沉沙。所以,你還是勸他回來吧,否則,以後要是再倒下,很大的可能是一輩子也起不來了。”胡銘晨語氣並沒多麼激烈,甚至輕言細語的。

不過,胡銘晨對他兒子的判斷,卻是充滿了篤定。

不客氣點說,要不是有國內的秦國仁撐著,他兒子那種人,在國外日子會相當艱難,不太會得到什麼高工資的職位機會。

“經過這件事,我也看出來了,他的確是自視甚高,隔那麼遠鞭長莫及,還是叫回來放在眼皮底下盯著的好。憑我的關係,給他弄個高薪穩定工作不成問題。”秦國仁點了點頭,認可了胡銘晨的判斷和建議。

“你能看明白就好,反正我們交淺言深,你別見怪。”胡銘晨嘴角笑了笑。

“我豈能見怪,老秦我不是那種沒心沒肺之人,我明白你是為了我好。”

......

吃過飯,兩人喝了一會兒茶就打道回府。

秦國仁去後院的停車場開車,胡銘晨則是朝大門走,在大門外等他開車繞過來。

京城的秋天很美,視野所及,層層的金黃色,不過,到了夜晚,也容易變冷。

胡銘晨套上外衣,安步當車的欣賞著秋色的花園,滿滿走到門口的臺階。周圍沒有人陪同,他就像是個閒人。

門口掛著兩盞宮燈,特別顯得富貴雅緻,很是漂亮,胡銘晨饒有興趣的就多打量兩眼。

就在他任憑那宮燈的光線灑落到自己的臉上時,旁邊突然之間有一個聲音叫他。

“胡銘晨,哎呀,真的是你呀,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胡銘晨......”

胡銘晨回過頭,看著應該要是從餐廳裡走出來的年輕人,他也覺得意外,暗歎世界之小。

這個年輕人一身西裝,領帶打得一絲不苟,再加上挺拔的身姿,顯得英姿勃勃。

這個人胡銘晨認識,是他中學同學顧長青。

在他的旁邊,還站了一個連衣裙配粉色呢子外套的女孩子。

女孩子一身精細打扮,不過,胡銘晨注意到,她的容貌並不怎麼樣。

而且,這個女孩子看向胡銘晨的目光,明顯與顧長青不同,眼神裡更多是疑惑和冷淡。

“呵呵,老同學,真的是巧,好幾年沒見面了,沒曾想,還能在這個地方遇見。”胡銘晨笑著上前,主動親切的拍了顧長青一下。

中學的時候,胡銘晨與顧長青的關係很一般,記得高考之後,由於他去的富旦大學比胡銘晨讀的朗州大學好不少,顧長青還有些顯擺和說一些不太利於團結的話。

不過現在幾年過去了,大家也都成年,胡銘晨對過去的種種早就遺忘,剩下的就是久別重逢的欣喜。

都說同學感情是最純粹的,也是很讓人懷念的,畢竟,那是青春的最精華時段。

通常老同學見面,即便過去有過矛盾,有過沖突,一般也會一笑了之,那些回憶,更多的是增添青春的調味劑和談資而已。

況且,胡銘晨的眼界和地位,一般人對他的態度也很難讓他放在眼裡。

“是啊,你還是沒怎麼變,要不然我還很難一眼就側面認出你來。”顧長青也熱情的拍了拍胡銘晨。

“你倒是變化大,從頭到腳這一身,呵呵,像個公司白領了呢,如果不是你先喊我,我估計認不出你來。對了,你不是在明珠上學嗎?怎麼跑京城來了,而且......還是和美女一起。”胡銘晨說著,將目光從顧長青的身上往那個女孩子的身上移。

從正常的人際交往來說,這女孩子如果是和顧長青一起的,那麼顧長青也該介紹一下了。

胡銘晨那樣的眼神,其實也是為顧長青創造機會,否則,這個女孩子不太容易會引起胡銘晨的注意。

“我來京城,是來落實實習單位的,咱們大四了,要有實習經歷,才好畢業。你呢,怎麼樣,也是來找實習單位的嗎?”顧長青不知怎麼的,稍稍往旁邊女孩子看了一眼,並沒有給他們做介紹,而是說起了會在這裡的原因。

“哦,實習,看來老同學你走俏了,找到京城的大公司。”既然顧長青不願意介紹,胡銘晨也不強求。

至於胡銘晨的實習,他需要找單位實習嗎?如果是到企業界實習,胡銘晨國內國外可以抓一大把。

要是到研究機構實習,透過學校的安排,胡銘晨也不成問題。

即便到機關單位,胡銘晨在不透過宋喬山的情況下,一樣找到很多好的部門。

“我這次,說是實習,也等於是先佔位置,等畢業後,我就直接來京城了。”沒有得到胡銘晨回應來京城的目的,顧長青的態度也趨冷下來,反而對於他自己,帶有點炫耀的意味。

中學時,胡銘晨學習成績比顧長青好,但是高考得的大學差了一截,現在工作上,顧長青又覺得走在了前面,所以就感覺多了一些可以壓過胡銘晨的資本。

“哦,那恭喜你,值得慶賀。”胡銘晨乾巴巴的道。

“就一個工作而已,有什麼值得慶賀的?以後的前途才是關鍵。”就在這時,顧長青的女伴撇了撇嘴,倏然輕蔑的戲謔道。

胡銘晨瞬間就眉頭微皺,他感覺得到,這女孩子衝著的不是顧長青,而是他胡銘晨。

彷佛胡銘晨就是個土包子,沒見過啥世面一樣,一個小小的工作,也說得那麼堂而皇之。

實際上呢,胡銘晨七成的語氣是敷衍罷了。

他胡銘晨是沒見過世面,很在乎一個小小工作的人嗎?

只不過,出於禮貌和客氣,再加上又是老同學的緣故,他當然要那麼說。

“呃......女同志,找到好工作不值得慶賀嗎?有了好工作,就意味著有好前途的嘛,這難道矛盾?”胡銘晨神色一滯,旋即悠悠的道。

既然不知道女孩子叫什麼名字,也不敢肯定她與顧長青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胡銘晨就略微惡作劇一下。

他沒有稱呼女孩子為“小姐”或者“女士”,而是使用更保守,更傳統,更老派的“女同志”。

在八九十年代,“女同志”這個稱謂包打天下,幾乎可以用在一切父女和年紀大點的姑娘身上,但是進入二十一世紀後,受到經濟大潮和社會環境改變的衝擊,“女同志”越來越少用,一時間,似乎只有機關單位和國企裡面還在一定程度上保持。

不管怎麼樣,“女同志”一般意味著年紀不小,保守老派。

可顧長青旁邊的女孩子應該是他的同學或者朋友,年紀也就是二十出頭的樣子,稱呼她“女同志”,赤果果的就是一種打擊。

果不其然,女孩子瞬間就垮下臉來。

“你會不會說話?誰是女同志?不會說話你就閉嘴,沒點眼力見,不虧是小地方出來的。”

“怎麼,難不成你是男同志?顧長青,你這朋友是男扮女裝?小地方來的怎麼了,也沒礙著誰啊,再說,顧長青不也是小地方來的嗎?”胡銘晨不客氣的立馬進行反擊。

胡銘晨的話,氣得女孩子火冒三丈,說她是男同志,還什麼女扮男裝,這豈不是罵他女漢子,身上沒有點女人味嗎?

簡直豈有此理。

眼看女孩子就要發狂,顧長青急忙安慰住。

“小凝,小凝,我這同學不會說話,你別和他計較,不生氣,我們不生氣......”

摟著手臂安撫了女伴幾句之後,顧長青竟然回頭衝胡銘晨翻了個白眼:“胡銘晨,你咋回事,怎麼能這麼對女孩子說話呢,一點禮貌也沒有嘛,道歉,趕緊道個歉。”

胡銘晨笑了笑,他覺得真的是搞笑。

異鄉遇到老同學,本來應該是開心和欣慰的事情,可是,開始還好,哪知道幾句話之後,就成了這副讓人失望的模樣。

明明是這個叫小凝的女孩子沒有禮貌,一副高高在上俯視別人的樣子,自己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小小反懟一下,卻變成要他道歉。

這......不但搞笑,還離譜。

“老同學,你不覺得今天......我是被動的嗎?你竟然要我道歉,呵呵,讓我說你什麼好呢。難道,你沒有覺得,她的話語變相的也是瞧不起你嗎?我道個歉沒什麼,給你面子罷了......”

“不需要你給他面子,你有什麼資格給他面子?小城市的一般大學,哼,真是大言不慚。”胡銘晨話還沒說完,就被這女孩子像潑婦一般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