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城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無數人抬頭望著雲海之上那即將破碎的恢弘法相,面露震撼。

所有人都知道,當這具仙人法相真正破碎的時候,便是那位女子劍仙夢斷的時候。

神遊,元神遊周天諸界。

這具幻化而出的天地法相,就是餘招袖的元神具象。

此刻,被人從千萬裡之遙,一劍破碎。

大地天邊,暮色來襲,彷彿一瞬間就來到了夜晚。

那道斬滅了女子劍仙法相的虹光在黑幕中劃出一道亮光,從新回到了來處。

“你若再不顧忌臉面,我便斬了你!”

一道蒼老默然嗓音再大河城上空迴盪,無數人皆是神情茫然,不知是何人發出的警告。

天空之中,女子劍仙感受著依舊還未散去的氣息。

臉色無與倫比的怨恨,那雙絕美的雙眸死死的盯著西南方向。

餘招袖尖聲怒吼:“魯老兒,你毀我元神法相,此生我必殺你!”

周家宅邸中,餘悠面如死灰,無力的望著天空,呢喃道:“是魯麟,千里一劍,便毀了我餘家所有的希望,好狠的心,那蘇青冥,到底是你的什麼人...”

...

劍宗,天劍峰。

陸淺嘴巴張得老大,滿臉震撼的望著前方那道有些佝僂的身影。

先前,魯師無緣無故罵起來說有些人不要臉,以大欺小,真當我天劍峰沒人這樣的話語。

然後就看到老頭隨手撿起一根竹枝,虛空一劃。整片天地似乎被劈成了兩半,再然後,似乎有一座巨大的法相被一劍斬碎。

通虛境強者,如此恐怖!

老頭轉過身,笑道:“小丫頭,別發呆了,這羅生花都快被你澆死了!”

回過神來的陸淺手忙腳亂的提起水壺,好奇問道:“魯師,你剛才那一劍,打的是誰?”

魯麟抬頭望了一眼遠處山峰,淡淡說道:“某個以大欺小的人,要不是看她是女人,這一劍,我就不會只出三分力了。”

陸淺目瞪口呆的立在那裡。

就這樣,還只是出了三分力。

小姑娘的眼睛裡滿是崇敬神色。

...

雲劍峰。

胡云劍負手而立,臉色極為難看。

先前天劍峰傳來的天地震盪他看的一清二楚,甚至連大河城那方的結果也早已知曉。

魯麟劍碎虛空,一劍就打斷了餘招袖的破境之望。

同為神遊境的他,自然也想了到日後的那種可能。

那魯老兒躋身天劍峰,得到了半道洞天本源,這一身境界修為又深了一些,只怕等到剩下的本源尋回,肉身有了寄託,便隨時可以勘破生死,進階往生境。

在這樣一個關鍵的時期,若是天劍峰有洞天尊者,那麼在劍宗的地位將會無人敢忽視,世家一脈的地位也會受到威脅。

當年,他們與師徒一脈聯手,逼迫卓劍尊離開,如今若是再出現一位魯劍尊。

那沈家,和世家一脈謀奪劍宗的計劃將會平生變數。

一時間,水雲峰、博望峰、內院,五姓七家所有強者皆是面色凝重。

...

大河城。

夜色濃郁。

白天那令人震撼的一幕早已經謝幕,無數人依舊難以忘記。

先是劍宗一位外院弟子以凝元境修為硬抗洞真境巔峰一劍而不死。

緊接著劍宗那位女子劍仙殺夫破境,卻被人一劍破了法相,進階失敗。

再無人注意的井底。

蘇青冥睜開了雙眼,露出了一絲苦笑。

終究還是境界太低,哪怕是做了許多準備,在面對洞真境巔峰那一劍的時候,還是有些託大了。

此時,蘇青冥周身劍氣纏繞,一朵有一朵如同星光的劍花出現,然後又被打滅。

這些劍花便是餘招袖留在身上的劍氣。

先前他全力調動體內法力想要化解,但無奈兩人境界差距太大,根本解不開。

若不是有歸墟劍護住丹田靈湖和心脈,早就被劍氣撕成粉碎。

至於大河城之後發生的事,他根本就沒有發覺。

“看來,還是要找一個人來解開身上的劍氣,否則等到法力枯竭後,連歸墟劍都護不住自己。”蘇青冥輕聲呢喃。

許久,少年嘴角微翹,想起了一個人。

若是別人,或許不知道他躲在哪裡,但蘇青冥兩世為人,正好知道那人藏身之處。

“葉知劍,所有人都以為你離開了元洲,卻無人知道,這麼多年來,你一直留在大河城。”

...

大河城外,一處僻靜山村。

水村山郭,綠意蔥蔥,空氣清澈。

村口大樹下,一個七八歲的童子正舞著一柄木劍。

有腳步聲傳來,童子抬起頭,見到前方步履有些蹣跚的男子,問道:“你是誰?”

“我叫蘇青冥,你呢?”

“我叫青山,你受傷了嗎?”

“是。”

“啊,我扶你到我家休息,然後請葉先生給你看看。”

...

低矮的房屋內,蘇青冥盤膝坐在木板上,閉著眼,手指微動,似乎在推演什麼。

片刻後,蘇青冥嘴角溢位一絲鮮血。

他隨意用手抹去,然後睜開眼,呢喃道:“隱藏氣息,這個村子不大,想找你也容易,就是怕你跑了。”

一天前,他從大河城的井底出來,沿著城外官道一直走,來到了這個臨近南蠻的山村。

這裡,也是葉知劍的藏身所在。

只不過這些年世家一直都在追查他的下落,蘇青冥不願意驚擾他,不然下一次找他,就難如登天了。

這位世家棄子,在前世,蘇青冥就與他算是朋友,在殺沈沉非這件事上,葉知劍的恨意並不必自己低。

吱呀。

破落的木門被推開。

青山拿了一把木劍走了過來。

江湖之中,青衫仗劍,浪跡天涯,是少年心中最嚮往的事情。

數年前,他在村子裡遇到了一個外地來的落魄男子,一眼就看見了對方腰上懸掛的木劍,心生歡喜。

而那個落魄男子長的非常好看,只不過就是喜歡喝酒和賭錢,所幸沒有其他不好的習性,村民們也逐漸認同了這個外地來的男子。

青山與男子熟絡後,就從家中偷一些臘肉和米酒,然後換回了對方腰間的那柄木劍,當然,回家後就被爹孃打了個半死。

“先生,我爹老說我練劍礙眼,我躲你這裡練一會可以嗎?”

青山小聲問道。

蘇青冥望了一眼對方手中的木劍,然後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得到了答案,青山拿起木劍走到旁邊的空地上。

不一會,外面就傳來了不停的呼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