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威斯敏斯特,白廳街4號。

亞瑟和迪斯雷利剛剛走下馬車,還沒往前走多遠,他便看見在前方通往特拉法加廣場的街道拐角處看見了兩道熟悉的身影。

亞瑟的眉頭微微一皺,一旁的迪斯雷利見了,只是問道:“亞瑟,你怎麼了?”

“噓!”

亞瑟示意迪斯雷利噤聲,隨後輕手輕腳的走上前去,之後便像是抓兔子似的,兩手一提領口將兩個年紀在八九歲上下的小夥計給一齊拎了起來。

“阿倫、亞當,你們倆最好給我說清楚,為什麼這個時間你們不在文法學校裡,而是在白廳街附近滾鐵環。”

亞當扭頭一看,隨後被嚇得一哆嗦:“亞……亞瑟,今天不是星期五嗎?阿倫說往常星期五的下午,伱早早的就會下班去幹劇場裡的鋼琴兼職了。”

亞瑟聽到這話,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樂的,他一聳肩膀道:“你們倒是把我的日程表摸得挺清楚,以往這個點兒我是應該去和莫謝萊斯先生匯合了,但是今天是個例外。亞當、阿倫,你們兩個小混蛋今天不走運,正好撞到我的槍口上來了。不說這個了,你們到底是怎麼從老師們的看管下溜出來的?”

被亞瑟提溜在右手的阿倫·平克頓聽到這話,只是開口道:“長官,我們提前放學是得到了老師批准的。”

“喔?是嗎?今天是什麼節日嗎?”亞瑟想了想:“耶穌又復活了?不,我記得耶穌不是今天覆活的,今天覆活的應該是我才對呀。”

平克頓一本正經道:“長官,我可沒有在和您開玩笑。我們是向老師提前請假,回來照顧亞當剛剛生產沒多久的媽媽的。我告訴老師,亞當的媽媽剛生了個小妹妹,所以我們不得不提前回家幫湯姆警官的忙。”

一旁的迪斯雷利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記錯了,湯姆太太是生的是雙胞胎。亞當現在不止有一個妹妹,還有一個弟弟。”

平克頓聽到這話,豎起一根手指強調道:“是的,我知道,先生,但是弟弟這個理由我們是打算留到下個星期用的!”

亞瑟聽到這話,將兩個小鬼放到了地上,用手指敲了敲他們的腦殼:“你們兩個臭小子就不能做點好事嗎?”

平克頓回道:“好事我們一直都在做,長官,您可能不知道,我們剛剛才給了一個可憐的老太太兩便士,那可是我們身上所有的錢。”

亞瑟聽到這兒,眉頭一挑,揉了揉他的腦袋:“看來把你交給湯姆去帶,還是多少起了點效果的。幹得不錯,小子。不過倫敦有那麼多可憐人,為什麼你們偏偏要挑中那位老太太呢?”

亞當聞言,只是摸著後腦勺傻笑:“很簡單,因為那個老太太是賣糖的。”

亞瑟聽到這話,只是拎起兩個小鬼的衣領將他們扔到了馬車上,隨後從兜裡摸出一先令塞到車伕的手裡:“先生,麻煩你幫我把這兩個搗蛋鬼送回格林威治文法學校,順便替我向那裡的老師問好。”

語罷,他還頗具警告意味的衝著兩個小子開口道:“在湯姆太太去接你們倆放學前,你們兩個小子最好給我老老實實待在那裡。尤其是你,阿倫,我鄭重的通知你,你這個月的零食津貼被暫時扣押了。順帶提一句,津貼最終發放與否將會和你下次文法考試的成績直接掛鉤。

如果你對這項決議存在異議,請在下季度的倫敦警務情報局內部工作會議上提出,我們將會就此項提案進行投票。不過我也可以相當明白的告訴你,你就算提了也沒用,因為在這件事上湯姆、託尼還有其他警員都是站我這頭的。

至於你,亞當,你不是一直眼紅阿倫的零食津貼嗎?我現在也可以明白的告訴你,如果你能保證在本年度的文法學校考試中拿到三A以上的評價,我就批准你的加入申請。否則的話,我不止不會透過你的申請,還會把你今天和阿倫幹得這些混蛋事情告訴你爸爸媽媽。

你今年已經9歲了,按照不列顛的一般觀念來說,你已經不能算是個小孩子了,作為一個成熟的不列顛紳士,你得學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亞瑟這話一出口,立刻引得亞當一陣哀嚎。

“喔,不,黑斯廷斯先生,你是個好人,你不能這麼做!求您千萬不要把這事兒告訴我爸爸媽媽,他們倆會傷心的。”

而平克頓聽到這話卻站在馬車座椅上哀求道:“長官,你不能昧著良心吞了我的津貼,我們前不久才剛剛學了《聖經》,那裡面說上帝宣告了對長老和人類領袖的審判,因為他們透過剝削和虐待窮人擴大自己的財富。求求您,您停了我的津貼,未來肯定會下地獄的,您是個不錯的人,我不想您去那裡。”

亞瑟一隻手靠在車廂門邊:“你瞧,阿倫,讀書的用處這不就體現出來了?你要是沒學《聖經》,你甚至都不知道吞掉別人的津貼是要下地獄的。不過你說得對,我將來是一定會下地獄的,只不過大機率不會是以剝削和虐待窮人的罪名。

如果我要下地獄,我自然有別的路子,你可能不知道,我在地獄照樣能走關係。另外,阿倫,你的零食津貼只是暫停而已,我給了你改過自新的機會,在文法考試裡拿個A對你那個聰明的小腦瓜來說,應該沒那麼難吧?”

平克頓看到裝可憐也沒用,只能氣的咬牙道:“該死!所以您是打定主意了?”

亞瑟微微點頭道:“阿倫,別那麼生氣嘛。局裡為了你的教育問題可是專門成立了未成年僱員教育專項基金,如果你將來要上倫敦大學,你的大學學費補助將會是全額的。”

平克頓問道:“那我要是想念劍橋或者牛津呢?”

亞瑟只是回道:“那我保證,咱們局裡的另一位僱員埃爾德·卡特先生會在內部會議上提出立刻解僱你的議案的。”

“那您的態度呢?”

亞瑟沉吟了一會兒:“就目前牛津與劍橋展現出的教育風氣而言,我暫時傾向於支援卡特先生的提議。”

亞瑟看見兩個小鬼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歪倒在馬車座椅上,這才滿意的關上車門,衝著車伕開口道:“先生,可以出發了。順帶一提,如果不麻煩的話,在他們下車後,麻煩您盯著他們倆走回學校後再離開,這兩個小鬼可太滑溜了,稍不注意他們就能給你整出點什麼事情。”

車伕聽到也是樂得揚起馬鞭輕輕碰了碰帽子:“放心吧,警官先生。我會盯著這兩位小少爺老老實實的坐回學校的座椅上的。說實在的,這要是我兒子的話,我肯定得抽他們兩鞭子,您的態度太柔和了。”

亞瑟只是一聳肩,他叼著雪茄嘬了一口:“沒辦法,這兩個小鬼膽子太大了。我擔心我要是給他們兩鞭子,回頭他們有可能偷了他爸爸的槍,從背後給我來一顆狠得。”

車伕聽到這兒,只是哈哈大笑,眾人道別後,亞瑟望著遠去的馬車終於鬆了口氣。

迪斯雷利看到他這個模樣,只是覺得有趣:“亞瑟·黑斯廷斯,整個倫敦警界最閃耀的明星,任何罪犯只要看一眼便會感到膽寒的冷麵偵探,卻被兩個小鬼弄得心神不寧。看來比起逮捕罪犯,教育兒童是一個更大的難題。”

亞瑟吐出菸圈點頭道:“本傑明,你不明白,我只是蘇格蘭場的現在,但這兩個小鬼卻有可能成為蘇格蘭場的未來。現在付出,總比未來花大力氣糾正要來的輕鬆。”

迪斯雷利只是眨了眨眼,笑著說道:“那就祝蘇格蘭場的未來好運了。”

語罷,他便自顧自的拄著手杖朝內務部走去。

一旁的紅魔鬼聽到這話,只是壞笑著撫摸著手中的羊皮卷,狀若虔誠的唸誦道:“主說:施予,然後你自己才能得到。亞瑟,想不到你居然也是這種論調的支持者,但請你不要忘了施予帶不來什麼,猶大依然會背叛耶穌,彼得也同樣會不認他的主。

人能從潔白裡拷打出罪惡,也能從罪惡中拷打出潔白。人類分為英雄和螻蟻兩種,二者的區別就在於,英雄為了好的結果做點所謂的壞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亞瑟聽到這話,只覺得有些耳熟,他扭頭望向阿加雷斯,只是捏著下巴笑了笑:“阿加雷斯,想不到你這個魔鬼原來還挺喜歡和大文豪們打交道的啊!透過影響他們來影響世界,對於魔鬼來說,這確實是個好方法。不過,說來也是奇怪,回頭看去,他們竟然沒有一個向你屈服的。”

阿加雷斯沒有多說,紅魔鬼只是微笑:“別這麼說,亞瑟,你不是也一樣嗎?看看亞歷山大·仲馬在《基督山伯爵》章節裡,借法利亞神父之口寫下的話:‘要抓罪犯,得先找從罪行中得益的人。埃德蒙·唐泰斯不在了,那麼誰會得益呢?’我親愛的亞瑟,你不是也正在做著與我同樣的事嗎?”

亞瑟只是嘬了口雪茄:“說的沒錯,我得好好想想我說的這句話,搞臭蘇格蘭場到底誰會得益呢?回頭想想,得益的人或許有點太多了。如果惡意是針對某一個人的,那麼我很快就能確定目標,但如果惡意針對的是某一個組織,事情可就有些大條了。全倫敦的犯罪者都憎惡著蘇格蘭場,堅持著傳統託利主義的死硬派託利黨議員們現如今是打算把自己放在與罪犯同等的位置上嗎?”

阿加雷斯雙手合十,微笑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你又打算怎麼對付他們呢?”

亞瑟只是捋了捋自己的白手套:“很簡單,雖然我與《基督山伯爵》的主角唐泰斯先生不同,沒有基督山寶藏給自己撐腰。但與之相應的,我手頭能動用的其他資源還是挺多的,如果他們執意要和我對著幹,我不介意繼續為亞歷山大提供一些後續的劇情素材,比如說,當一回幕後黑手。只是不知道,這一回,到底是哪位幸運兒想要發瘋呢。”

紅魔鬼嘴角上翹,簡直都快咧到了耳根上,他的紅舌頭來回在釘子般尖銳的白牙上掃蕩著,用肉麻的語氣恭維道:“喔,我親愛的亞瑟,在安分了半年後,你終於又打算出手了。不如我再給你加點價吧,如果你能把整個不列顛議會全端了,我就賞你當國王。”

亞瑟聽到這話,只是一挑眉毛:“阿加雷斯,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如果議員們都被我送走了,他們會在地獄逼著巴爾簽署《大憲章》搞君主立憲的,怎麼,你這個失勢的軍頭想趁亂回去做地獄的克倫威爾嗎?還是說,你想學拿破崙,衝著惡魔軍團計程車兵們大吼一聲‘地獄,你們的公爵回來了’?”

語罷,亞瑟便不熟練的使用著他那根剛買的手杖一瘸一拐的跟上了迪斯雷利的步伐。

徒留阿加雷斯在原地愣神,良久後,他才猛地一拍大腿,驚醒道:“亞瑟,你他媽的還真是個天才,我怎麼就沒想到呢?你稍等一會兒,要不我再給你加點什麼?”

亞瑟剛剛跟上去,便看見在內務大臣官邸前的道路上,迪斯雷利不知什麼時候居然與人聊上了。

這位以‘不列顛之凱撒’作為終極人生理想的雜誌主編眼尖的發現了剛剛從官邸大門走出的諾頓夫人,以及送她出門的內務大臣墨爾本子爵。

這位驕傲的年輕人絲毫沒有畏懼於大人物的光芒,反而藉著他在不列顛文學界逐漸扭轉的風評與諾頓夫人搭上了話。

迪斯雷利摘下帽子開口道:“諾頓夫人,真是好久不見,自從上次宴會之後,我便一直向您約稿,今天在這裡遇到您真是巧了,要不咱們就在這裡把稿子的事情給先定了?”

諾頓夫人顯然對於迪斯雷利的出現有些驚訝,她還沒反應過來,一旁的墨爾本子爵便一臉奇怪的問道:“卡洛琳,這位是?”

諾頓夫人回過神來,趕忙為子爵介紹道:“威廉,這位是《青年公爵》的作者,與此同時也是《英國佬》的主編——本傑明·迪斯雷利先生。”

墨爾本子爵聽到這話,友善的脫下手套衝著迪斯雷利伸出了手:“很高興認識你,迪斯雷利先生,真沒想到,您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了。卡洛琳從前就和我推薦過《英國佬》,她告訴我那是一本非常精彩的雜誌,她無聊的業餘時間基本全都靠它打發了。”

迪斯雷利聽到這話,臉上都笑開了花:“這算不了什麼,閣下。實不相瞞,文學雜誌主編只是我人生道路上一個小小的註腳罷了,在我的心底,我還有著一個更加遠大的理想。”

墨爾本子爵聽到這話,只是笑了笑:“是嗎?您的理想是什麼呢?”

迪斯雷利昂首挺胸道:“我的理想有朝一日能坐在白廳街隔壁的那條街道上的辦公室裡工作,沒錯,我說的正是10號!您看著吧,我將來一定會成為這個國家的首相。”

雖然墨爾本子爵知道自大是年輕人的天性,但是像是迪斯雷利這樣毫不避諱的傢伙卻依然是很少見的。

如果換作是帕麥斯頓子爵在這兒,他這會兒可能就要譏笑迪斯雷利不自量力了,但是好在墨爾本子爵不是喜歡潑人冷水的性格。

他只是委婉道:“很遠大的理想,能夠擁有把這話說出口的勇氣也確實值得嘉獎。不過,在前往唐寧街10號辦公前,或許您可以考慮先來白廳街坐坐……”

說到這兒,墨爾本子爵忽然看見了瘸腿走來的亞瑟,他指著迪斯雷利身後的亞瑟道:“就像您看到的一樣,在與您同年齡段的不列顛年輕人當中,我認為這一位就是目前最出色的了。或許您沒事的時候,可以與他多交流交流。”

諾頓夫人看見亞瑟走過來,微微抬手衝他打招呼道:“黑斯廷斯先生。”

亞瑟也脫下帽子回禮致意道:“很高興見到您,諾頓夫人。”

諾頓夫人看到亞瑟瘸腿走路的樣子,只是奇怪道:“您……您這是怎麼了?”

亞瑟只是回道:“沒什麼,我只是在習慣自己的新工具。您可能不知道,我最近受到委任負責蘇格蘭場的警務情報工作,為了能夠讓自己在各種場所都不顯得突兀,我正在努力學習各種身份人的行為習慣。”

諾頓夫人聽到這裡,恍然大悟道:“所以您今天扮演的是一位有紳士風度的瘸子嗎?”

“嗯……差不多吧,夫人。”亞瑟沉吟了一會兒,這才不好意思的開口道:“不過,準確的說,我今天扮演的其實是法國大使塔列朗-佩裡戈爾先生。”

亞瑟這話剛一出口,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墨爾本子爵都忍不住笑出了聲,他笑著開口道:“亞瑟,差不多得了,我上週才和塔列朗先生吃過飯,他對你的評價還挺不錯的。”

“喔?是嗎?”亞瑟裝傻充愣道:“那他應該讓我知道的。”

說到這裡,墨爾本子爵忽然想起了今天早上蘇格蘭場轉遞到他面前的那樁案子,他隱晦的問了句:“亞瑟,你和哈里森議員的事情沒有掛上關係吧?”

亞瑟聞言,靦腆的笑道:“不走運,閣下,如果你早點拿這話問我就好了。”

“哈里森議員?”諾頓夫人疑惑道:“他出什麼事了嗎?”

墨爾本子爵聽到這兒,猶豫了半天,最終只是搖了搖頭:“卡洛琳,這事兒你就別問了。”

諾頓夫人聽到這話,也知道墨爾本子爵估計是碰上了什麼難題,她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不讓他為難了。

“好吧,威廉,你肯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我理解你。”

墨爾本子爵笑了笑:“感謝你的理解,親愛的。”

語罷,他又衝著亞瑟開口道:“這件事估計沒那麼好結束,接下來該怎麼做,我已經透過檔案轉遞蘇格蘭場了。你們最起碼得查出點說得出去的理由,要不然在議會質詢的時候,我就算想為你們開脫都拿不出理由。”

亞瑟聞言點了點頭:“放心吧,閣下。我和羅萬廳長已經商量過了,我向您保證,蘇格蘭場絕對不會讓您難做的。”

墨爾本子爵得到了亞瑟的保證,心情明顯也好轉了不少,他正打算回屋,走到半路又停下腳步衝著亞瑟提點了兩句。

“如果你和這件事牽扯太深,實在沒辦法的話,就先提出辭呈,這樣議會就沒辦法深究你的責任了。亞瑟,你知道的,倫敦地區檢察署那邊的籌備成立工作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了,幾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人總是健忘的,議會也不例外,亞瑟,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亞瑟當然明白墨爾本子爵的意思,無外乎就是讓他提前避風頭。

雖然內務部可以提名的倫敦地區檢察署警方代表人選有很多,但是大法官廳滿意的卻只有一個。

只要他別在議會的黑名單上掛上名,那位置無論如何都會是他的。

但是墨爾本子爵顯然低估了亞瑟的決心,這位新上任的內務大臣並不知道亞瑟最看重的其實是倫敦警務情報局的位置,少了警務情報的職能,那即便亞瑟上任倫敦地區檢察署,他的權能也會因此十不存一的。

當然,也不怪墨爾本子爵下意識的將倫敦警務情報局給忽略了,畢竟這個組織在內閣成員看來,只不過是一個獎勵性質的崗位。

他們並不認為這個正式員工都沒有多少、撥款也只有一萬鎊的部門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來。

這會兒只有很少的人會意識到,當倫敦地區檢察署與倫敦警務情報局的職能挑在一個人的肩膀上的時候會養出什麼怪物來。

墨爾本子爵甚至還不忘安慰道:“人這一輩子,有起有落是很正常的。亞瑟,你還很年輕,遇到點挫折不算什麼壞事。”

亞瑟微笑道:“閣下,我也是這麼認為的,祝您今天愉快。”

墨爾本子爵微微點頭,隨後便走回了內務大臣官邸。

他剛剛離開,諾頓夫人便也準備登上馬車開始下面的行程了。

亞瑟見狀,趕忙拿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迪斯雷利。

不列顛的凱撒心領神會的趕忙上前一步攔住了車:“夫人,您真的不考慮一下約稿的事情嗎?實不相瞞,我們準備的稿酬還是比較豐厚的。我一直認為,您在文學方面的造詣被嚴重低估了。在《布萊克伍德》這種雜誌上投稿,是沒辦法持續釋放您那傑出的才華的。”

諾頓夫人聽到這話,只是笑著回道:“瞧我這個腦子,我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給《英國佬》投稿我當然有興趣,但是我今天下午約了一位畫家繪製畫像。迪斯雷利先生,您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不如約在明天談吧?”

“明天?”

迪斯雷利聽到這話,忽然眼珠子一轉,他想起了上次宴會時從別的夫人口中打聽到的悄悄話:“明天也行,那我今天就先去和亞瑟·西格瑪先生商談後幾期的稿件問題吧。”

諾頓夫人剛準備合上車門,可她一聽到亞瑟·西格瑪這個名字,頓時停下了拉車門的動作:“您今天要去見亞瑟·西格瑪先生?那位《黑斯廷斯探案集》的作者?”

“當然。”迪斯雷利揪了揪領口:“我本來想邀請您和我一起去見他的。我向來認為傑出的作者聚在一起討論時,總會激發出創作的火花。就像我和西格瑪先生一直以來做的那樣。”

諾頓夫人聽到這兒,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咬牙嘆息道:“唉……我倒是真的想去見見他,但是……繪製肖像的事情是沒辦法改期的,迪斯雷利先生,我真的十分抱歉。”

亞瑟聽到這話,忽然開口道:“沒辦法改期那我們就一起去畫室吧,反正我今天也不忙,夫人,您覺得怎麼樣呢?”

諾頓夫人聽到這兒,望著亞瑟的眼睛漸漸睜大:“黑斯廷斯先生?等等……亞瑟·西格瑪?《黑斯廷斯探案集》?那本書是您寫的?”

亞瑟聞言,只是搖頭道:“不,那不能算是我寫的。”

諾頓夫人聽到這話,捂著胸口長出一口氣:“也是,您這樣的大偵探,是沒有時間去寫的。”

亞瑟微笑道:“不是我寫的,但卻是親身經歷的,夫人,那算是本紀實文學。所以說,我們現在可以去畫室討論了嗎?”

諾頓夫人聽到這話,先是有些激動,但隨後又是有些怪罪的意思,她的眼睛裡充滿著懷疑,眼角卻掛著微笑:“黑斯廷斯先生,您可真會說笑,我記得那本書裡可是有魔鬼的。難道魔鬼也是紀實嗎?”

亞瑟點頭道:“當然了,夫人,魔鬼有什麼大不了的,說不定後面還會出現上帝呢。”

諾頓夫人聽了這話,笑著皺了皺鼻子:“好吧,迪斯雷利還有上帝先生,那麼現在,請二位上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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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