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郕王得太后懿旨 正式監國攝軍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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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軍報傳回,已經確認正統皇帝被俘,大明天子正式開始北狩。
這十餘天來,孫太后食不甘味,夜難安寢。
就這也就算了,關鍵每天一大早孫太后還不得不來本仁殿坐著,一坐就是一天,聽著眾臣絮絮叨叨,像聽和尚唸經一般。
孫太后早就受夠了,所以一見胡濙進殿,忙一臉急切地問道:“大宗伯,郕王呢,可啟程返京了?”
胡濙忙回道:“啟稟太后,郕王已經起程,應該最多再有一天,也就到了。”
“好好好,著內閣速速擬旨,任命郕王為監國。暫總百官,署理軍國大政。”
胡濙又一臉為難地說道:“太后,郕王殿下有一份題本,託微臣呈奏太后。”
說罷胡濙將郕王的題本雙手呈上,金英忙過來接了,交到太后手裡。
太后開啟一看,頓時變了臉色。
關於郕王的王號,孫太后太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朱祁鈺生母吳賢妃是漢王朱高煦的宮人,漢王謀反失敗後,這些漢王宮的女眷全部被充入宮中為奴。
而在宣德年間,吳賢妃、朱祁鈺母子一直被隱藏在宮外,直到宣宗病重,才正式承認了朱祁鈺的皇子身份。
就這樣不體面的出身,朱祁鈺要是能得到好王號才是怪事。
想到這裡,孫太后將題本遞給陳循:“你們傳著看看,然後發表下自己的看法。”
於是在場的幾位重臣,一一將朱祁鈺的題本看過,然而眾人看完,誰也不肯先開口。
孫太后只得點名:“次輔,你先說。”
陳循無奈,只得回道:“老臣以為,郕王殿下所言,句句屬實。作為陛下唯一的弟弟,郕王這個王號確實過於不體面了。當年議定王號的時候,臣就說過,就算再不濟,好歹也要給個陳王之類的王號。
既然今日郕王殿下自己提出晉封,且郕王又身負監國重任,那還請太后撥亂反正,便晉封郕王為齊王,亦無不可。”
不待孫太后反應,一旁的吏部尚書王直便反駁道:“請次輔莫要亂用晉封這個詞,郕王、齊王都是同等的親王,何來的晉封之說。
如今陛下北狩,郕王本應立即負起監國重任,帶領文武百官全力營救陛下。然而郕王如今卻不斷推託搪塞,置陛下安危於不顧,怎麼好意思提改王號的事情。”
孫太后見兩人爭執不下,只得又向于謙問道:“於侍郎,你說呢?”
于謙回道:“微臣以為,應從郕王殿下所請。”
王直聞言,怒道:“於侍郎,陛下待你不薄,你不思營救陛下,怎麼也跟著起鬨。”
于謙反駁道:“大冢宰這話說的,什麼叫我跟著起鬨,那您說說,郕王的題本里,具體是哪句話有問題,請一一指出來,我們大家一起探討。”
王直聞言,便閉上嘴不再言語。郕王就是個劣等王號,這點在場眾人全都心知肚明,再睜著眼說胡話,硬生生抬死槓,那就沒意思了。
于謙見狀又補充道:“郕王又沒提什麼過分的要求,如今之計,還是趕緊讓郕王監國最為重要。其餘事情,都是細枝末節,如今我們在這裡為這些事爭論不休,誤了軍國大事,到時誰來承擔罪責。”
孫太后又看向胡濙,胡濙只得回道:“郕王殿下還說,他是奉太后懿旨,南下養病。如今返京監國,還需要有太后任命郕王為監國的明詔,方敢入城。
依老臣之見,太后先下詔命郕王監國。至於晉封之事,待郕王進了城,再當面商談也可。“
孫太后聞言,點點頭:“可,就依大宗伯之言,著內閣即刻擬旨,任命郕王為監國。大宗伯就辛苦些,再去傳一次旨吧。”
眾臣聞言領命。不多時,胡濙便帶著擬好的詔書出發。到了傍晚,便來至營州衛大營,傳完了旨意。
朱祁鈺笑盈盈地接過懿旨,順手便遞給了一旁的林香玉。
胡濙忍不住開口發問:“敢問殿下,您如何就帶了這麼多的兵士回京?”
朱祁鈺笑道:“老尚書不知,我也是無奈之下,被於侍郎支使著幹活受累而已。之前於侍郎不是到紫荊關視察軍務了嘛,路過保定府時,他就發下兵部文書,命大寧都司起兵勤王,並順道護送小王回京。
老尚書放心,明日我就負起監國的職責,帶著這支軍隊修築工事,操練備戰。”
胡濙嘆口氣,心知京師危殆,此時已無法阻止朱祁鈺染指兵權了。於是又問道:“敢問殿下身邊這位姑娘是?”
“這位是賤內。”
胡濙聞言,以為郕王終於被自己這位資深禮部尚書抓住了把柄,忙糾正道:“郕王謬矣,依照禮法,一個男人只能稱自己的正妻為賤內。
區區侍妾寵姬,不過以色侍人,是不能夠被稱為賤內的。”
胡濙見眼前的林香玉長得太標緻,就本能得以為她是郕王外出新收的寵姬。不料卻聽朱祁鈺笑道:“
正如老尚書所言,賤內確實只能稱呼自己的正妻。但請老尚書細想想,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旁邊這位就是我的正妻呢。”
胡濙一臉堅定地回道:“殿下不要誆老臣了,老臣還沒糊塗,您的正妻是汪妃娘娘。”
“老尚書錯了,您家汪妃娘娘是郕王正妃,您眼前這位是齊王正妃。”
胡濙聞言,一臉錯愕,驚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憋出一句:“殿下這是何意?”
朱祁鈺反問道:“您還好意思問這是何意?你們往郕王府安插了多少人,伱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既然是任我為監國,那郕王府我就不再要了,整個還給你們就是了。”
胡濙聞言,愣了半晌,只拱手一揖,說句微臣告退,便一甩袖子,轉身徑直離去。
林香玉見狀,好奇地問道:“殿下為何如此直白,這樣不是撕破臉了嗎?”
朱祁鈺笑道:“這個操作,叫做立人設,你懂不?”
“立人設?”
“對,就比如你平時表現得溫和樸實,與人為善,不爭不搶,那你立的就是老好人的人設。如果你平時兇殘霸道,無惡不作,那你立得就是惡人的人設。
而我呢,接手監國重任,上來就要立一個粗魯野蠻、荒誕不經的人設。
這也沒辦法,你是不知道這幫大臣,一個個全都是賤骨頭。你越掏心掏心地對他們好,他們越覺得你軟弱可欺,是個十足的缺心眼兒。”
林香玉聞言連連點頭稱讚:“妙妙妙,奴家懂了。殿下上來就粗暴地對待他們,降低他們對殿下的期望。
這樣哪天殿下心情好了,對他們稍稍和顏悅色一點,他們反而就要感嘆皇恩浩蕩了。
用聖人的說法,這叫做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君王者,唯有喜怒無常,天威難測,才能攝服宵小,令其心懷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