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太后聽到訊息,大驚失色。

雖然自己父親早已經表明了態度,但孫太后還是沒料到疾風暴雨來得如此之快。

“祁鎮呢,他現在在做什麼?”

興安猶猶豫豫,不知道怎麼回話。

被孫太后連聲催促,興安方才硬著頭皮回道:“啟稟太后娘娘,皇爺他在召之前的愛妾侍寢。”

孫太后聞言,當即暴怒:“他怎麼和朱祁鈺那個孽種學會了,天天就知道玩女人。

興安可不敢接這句話,只得低頭不語。

孫太后又摔了些茶具瓷器,但卻不得不接受現實,如今可沒功夫管朱祁鎮玩不玩女人了,只要明天自己的父親再次出現在刑部大堂,在證詞上畫了押,那自己就算全完了。

孫太后感覺自己被拋棄了,對,玩完的只有自己一個人。朱祁鈺已經向自己父親明確承諾了,只要孫家反水歸正,無論如何都能留給孫家人一條生路。

關鍵時刻,孫太后還是對高平有所顧慮,選擇了命興安前去聯絡孫承宗的兒媳。

孫忠能接受削爵回鄉,孫繼宗、孫璉父子卻不能接受。

雖然慌亂,但孫太后依舊保持了精明。

首先,和孫承宗嫡子的正妻聯絡,由其動手。

孫太后雖然讀書不多,但也是知道霍光的。這種事,照貓畫虎老老實實和霍光學就完事了:

由孃家的女人做這個惡人,即使最後事情敗露,孫繼宗和孫璉也可以兩手一攤:都是自家的蠢女人做的,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和我們半點關係都沒有。

而孫繼宗的兒媳也不傻,之所以肯做這件事情,一是孫忠今年八十有四,一覺睡過去,再也醒不過來,很正常,合情合理。

二來,侯爵啊,作為長房長媳,哪裡會願意輕易放棄。

三來,孫太后一頓忽悠,令其相信皇帝不日就將被廢。

當然了,孫太后也是打心眼裡相信朱祁鈺即將被廢的。

政變能不能成功先不說,起碼要有必勝的信心,孫太后做到了這一點。

至於為什麼派興安去孫府,也是為了將朱祁鎮拖下水。如果讓高平去,一旦被發現,就徹底說不清了。

各方勢力都暗暗行動了起來。

晚飯之前,各種密報就已經源源不斷地彙集到了朱祁鈺面前。

但是朱祁鈺歪在軟榻上,悠哉悠哉,並不操心這些事情。

如此難得的機會,朱祁鈺選擇交給自己的兩位小寵妃,讓她們鍛鍊鍛鍊。而自己則歪在軟榻上替小寵妃把關,只要不出大差錯,自己便默不作聲。

兩位小寵妃也並沒有使用過多的招式,只是簡簡單單批覆了三法司的奏請,允許明日會審,採納孫忠證詞,令其簽字畫押,然後將所有證詞、供詞,交付廷議。

至於孫繼宗的三個庶子,一個庶女,也都做了秘密知會。

還有就是將全部訊息,秘密傳達給了御馬監掌印太監郝義。一旦孫家事發,由御馬監控制孫家,防止再有人毀滅證據。

朱祁鈺歪在榻上,越看自己的寵妃們越覺得滿意。這些丫頭都稱得上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隨著局勢一變再變,朱祁鈺已經下定了決心,自己以後只管軍政事務,除此之外,所有庶務都交給寵妃們處理了。

作為皇帝啊,除非是徹徹底底的當孤家寡人,自己種菜、自己做飯、自己燒水、自己泡茶,晚上也不要別人侍候,否則總是要將性命交託到別人手中的。

要麼倚靠皇后,要麼倚靠嬪妃,要麼倚靠太監,要麼倚靠宮女。

誰都不倚靠,全都自己動手,那這皇帝就沒辦法當了。

但只要倚靠別人,那你倚重之人只要願意,輕輕鬆鬆都能取你性命。

具體依據,就是十幾個小宮女,就敢下手去勒死皇帝。

……

卻說孫忠吃過晚飯,在自家花園中溜達了好幾圈。

孫忠頗為注重養生,飯後必須活動消食。

等孫忠活動完,回到房中,自己的嫡孫媳便端著一碗參湯走了進來:“祖父,這是陛下派人送來的人參,孫媳燉了雞湯,您嚐嚐。”

孫忠點點頭,聽說是自己外孫送來的,便沒有多想。然而好巧不巧,自己唯一的孫女這時候也走了進來。

這位庶出孫小姐看到參湯,便撒嬌想要嘗一嘗。

這位孫小姐雖是庶出,孫忠卻也極為疼愛,當即便滿臉慈愛地遞了過去。

不料孫女拿到參湯之後,孫媳立即就急了。這要是被孫女喝了,那事情就大條了。

孫媳急急忙忙就想將參湯搶回來,而孫女正好藉機發難。

一陣拉扯之後,孫忠的三個庶出孫子適時出現,抓了個現形。

孫忠這才恍然大悟,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家人會有如此行徑。

冷靜之後,孫忠知道是白天的三法司會審,洩露了訊息。孫忠不敢再去三法司告官了,而孫女則適時地提出了向內廷舉報。

孫忠為難地問道:“內廷,恐怕全是你姑母和陛下的人吧。”

孫女回道:“祖父,御馬監好像既不歸姑母,也不歸陛下管吧。而且您有恩於成山侯,成山侯又掌管著御馬監下轄的天策衛。我們派人求助於成山侯,御馬監應該會給這個面子的。”

孫忠點點頭,無奈之下,只得死馬當活馬醫。

一個時辰之後,御馬監掌印太監郝義親自率天策衛將士包圍了孫府,將孫忠特別保護起來,將孫家眾人分開監押,就連孫繼宗這位正統國舅爺,都被無情地拘禁了起來。

孫繼宗直到被關進偏房,單獨監押,都佯作毫不知情,不住地大喊冤枉。

在來孫府之前,郝義便已派人緊急前往西郊報信。雖然郝義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流程還是要走的,依舊裝作不知情,派人去請示皇帝旨意。

到了深夜,郝義終於得到了皇帝的回覆,批准將皇城戒嚴。

第二天一早,當百官趕到衙署,就見到處都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將士。又和上次戒嚴一樣,一看就不是錦衣衛。不過這次比上回更加嚴肅,問什麼將士們都不答話。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一幫重臣來到內閣,王文好奇地向羅通詢問道:“伱們兵部在搞什麼,為什麼又戒嚴了?”

羅通也很無辜:“我們兵部什麼都不知道,看來又是御馬監發起的戒嚴,這又是奉了陛下的詔命,看來朝廷再次發生大事了。

上次戒嚴是因為皇子被毒殺,不知道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皇城各門都被封閉了起來,進不能進,出不能出。就連朱祁鎮聽到戒嚴的訊息,都是一頭霧水,連忙將興安、阮浪、曹吉祥全部都召來詢問。

一眾太監也都不明所以,朱祁鎮無奈地問道:“陳祥呢,陳祥去哪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