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山之後,天氣突變,竟然下起雨來。

合歡殿中,朱祁鈺歪在軟榻上,

今天能如此順利,除了縝密的部署,運氣也是真心不錯。

一旦節奏對了,一順百順。

上午的時候,朱祁鈺又喜得一位皇子。這下連朱祁鈺為何不在城中都有了合理的解釋,以後實錄中就這樣寫:

六月三十日,上至城中,準備明日宴請藩王。晚間,寵妃難產,上不得已,急馳回府。七月一日,城中兵變,上天庇佑,皇帝僥倖逃過一劫,調兵成功平叛。

兩人將文書堆到榻上,對林香玉笑道:“顰兒你霸佔夫君大半天了,趕緊從夫君身上下來,該輪到我們侍寢了。”

朱祁鈺搶先關切道:“有沒有被雨淋到,趕緊到寡人懷裡來暖一暖。”

待淺雪、素汐褪盡衣衫,林香玉便主動將朱小鈺讓了出來。

淺雪笑問道:“夫君的後宮如此和諧,是不是古往今來獨一份了?今天恭讓皇帝的嬪妃死了二十多號,可憐巴巴的就剩下了十個人。”

林香玉急忙問道:“咱們的人沒事吧?”

淺雪點點頭:“還好,周皇后到底給面子了,選擇將咱們的人放在了最後。等阮昔他們衝進去的時候,那七個人已經被勒的快斷氣了。

好在有驚無險,總算是給救回來了。我們當年送給恭讓皇帝的侍妾,如今就剩下這七個了。

再加上錢皇后、周皇后、萬宸妃,恭讓皇帝一共還有十個女人。”

朱祁鈺苦笑一聲:“剩下的這十個女人,會分成三方勢力,周皇后是一方,錢皇后、萬宸妃是一方,剩下的七個人是一方。

我的大兄啊,他的後宮要上演三足鼎立了。”

淺雪問道:“夫君要廢后嗎?”

朱祁鈺點點頭:“我會將錢皇后廢為普通妃子,將萬宸妃由皇貴妃降為貴妃。至於周皇后,廢不廢由大兄和群臣們商量著決定吧。畢竟是太子生母,我不想去亂摻和,最後反而落一身不是。”

“那夫君要廢太后嗎?”

朱祁鈺冷笑道:“那肯定的啊,你們覺得戾妃如何?

宣廟戾妃,死後和大兄一起葬在孝陵邊上,讓他們好好去和太祖聊一聊土木堡之變。”

“不讓孫氏與宣廟合葬了?”

“都成戾妃了,還合葬做什麼。當年宣廟的妃嬪,被孫氏一口氣全部殉葬了。所以宣廟有那麼多女人陪著,不用戾妃也夠了。”

淺雪又問道:“孫氏可慘了,如今又被小太監趁亂捅傷,在英華殿中煎熬了大半天。直到傍晚,阮昔才找了個民間名醫去救治孫氏。”

“民間名醫?太醫呢?”

淺雪笑道:“太醫被殺絕了。其他的衙門都沒事,就禮部和太醫院最慘,基本都被殺絕了。

只有都察院死了一個右都御史寇深,算是重臣。剩下的都是些中下級的小官了。”

“那勳貴呢?”

淺雪笑道:“如夫君所願,有些勳貴見風聲不對,又半路跑回家去了。

但是侯爵全都進了皇城,被一鍋端走了。

還有一小半的伯爵,也都交待在了紫禁城中。”

這時素汐將一堆聖旨、詔命捧過來:“夫君您看看,這是恭讓皇帝的復辟聖旨,鄒幹代為起草的,混亂中為錦衣衛指揮盧忠、逯杲搶得,進獻了上來。

還有這一堆是禮部以正統皇帝的名義起草,曉諭城中親貴的詔命,被肅王、周王、沈王、蜀王等未參加叛亂的藩王,以及文信侯、常德公主駙馬等勳貴外戚所得,都紛紛繳納了上來。”

朱祁鈺取過復辟聖旨細看一遍,不禁揶揄道:“禮部這些人可真夠恨我的,復辟就復辟吧,還非要將我廢為郕王,將你們全部送去浣衣局做粗使賤婢。

幸虧是咱們贏了,不然你們現在已經被別的男人壓在身下了。

你看我就沒大兄這麼狠,作為勝利者,我會對大兄一家表現的溫情脈脈、感人至深。

話說大兄現在在哪裡貓著呢?”

淺雪回道:“恭讓皇帝在英華殿呢,天策衛將英華殿圍得水洩不通。孫氏和恭讓皇帝,還有興安、陳祥、哈銘帶著數十名錦衣衛守在裡面。”

“什麼?郝義和阮昔怎麼搞的,哈銘和那些錦衣衛還活著呢?”

“夫君莫生氣,奴家懂了,明天一早便讓郝義和阮昔處理明白。”

“還有興安,送去錦衣衛詔獄,嚴刑審訊,但不能讓他死了。告訴錦衣衛,若是興安死了,讓劉敬和逯杲抵命。

讓陳祥保護著大兄,明天一早回南宮去。

還有,將參與叛亂的藩王全部關押在諸王館,將未參與叛亂的藩王安置在十王府。他們來了,輕易就別想再回去了,這一次,我要趁機搞定宗藩改革。”

淺雪聞言嘆道:“參與叛亂的有數萬人之多,最後竟然就只剩下了百十號人。”

朱祁鈺搖搖頭:“你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在京城之中叛亂,是一定要死的。若是心慈手軟,此例一開,禍患無窮。

到時候人人都要在京城裡舞刀弄槍,耍上一耍。反正失敗了又不會死,不耍白不耍。咱的日子也就不用再安生過下去了。

而且這種局,我這一輩子也就只能布一回。

沒完沒了地搞釣魚手段,太損傷自己威望了。一次還能遮掩住,次數多了所有人都看出來了,那就成笑話了。

好了,京師戒嚴三天,明天開始抄家,勳貴、武將、文臣的家產歸朝廷;太監、錦衣衛、僧人的家產歸咱們。

三天後命重臣來參加小朝會,商量廢太后、廢皇后、廢恭讓皇帝、廢太子之事。”

“恭讓皇帝和太子也要一起廢掉?”

朱祁鈺搖搖頭:“這次不廢,都集中在一起廢,意圖太明顯了。

還是那個道理,我們要先提出將屋頂掀掉,最後一番討價還價之後,再同意只開一扇天窗。

好了,今天就這樣吧,不說亂七八糟的煩心事了。雪兒、汐兒、顰兒你們三個並排趴在床上,我們開始做正經事了。”

……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郝義和阮昔帶著親衛,將守在英華殿外的哈銘等錦衣衛全部拿下。

阮昔還想讓親衛將其押下去,郝義卻輕描淡寫地向手下命令道:“就地處決吧。”

天策衛將士二話不說,直接手起刀落。

阮昔皺著眉頭轉過身去:“哎呀,大清早的您老人家這是何苦呢。”

郝義攤攤手:“我就是這樣辦事的,如果差事辦砸了,你負責去小爺那裡捱罵,那大家都聽你的也行啊。”

阮昔聞言,趕緊擺擺手:“那算了,還是聽二哥您老人家的吧。如今小爺那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更換了當家王妃。

新上來的兩位小娘娘白的像雪,冷得像冰,活脫脫兩尊冰山美人。

我可不想去挨兩位小娘孃的訓斥。”

兩人說笑一陣,這才進入英華殿中,見了朱祁鎮,恭敬行禮。

朱祁鎮率先問道:“外面剛才為何有呼喊哀嚎之聲?”

郝義回道:“啟稟陛下,哈銘等錦衣衛謀反,已經被就地處決了。”

朱祁鎮聞言,重重嘆了口氣,也沒再說什麼。這就是失敗者的下場,當年自己親爹處決漢王一家時,連王妃侍妾都沒留,比這狠多了。弟弟雖然也狠,但起碼沒有對女人動手。

郝義又繼續奏曰:“陛下,皇帝請您回南宮去見嬪妃們最後一面。”

“啊?見嬪妃最後一面?弟弟要殺朕?不可能吧!”

郝義搖搖頭:“陛下多心了,如今天氣炎熱,您的嬪妃還是早些入殮為好。皇帝心知陛下肯定想見愛妃們最後一面,是以特地命奴婢來護送陛下回宮。”

朱祁鎮聞言大驚,剛在心中誇完弟弟,他就把我的嬪妃都給殺了?

“弟弟都殺了我哪些嬪妃?”

郝義再度搖搖頭:“陛下誤會了,是昨日重華宮為曹鉉叛軍所圍,周皇后為免陛下嬪妃受辱於亂軍之手,便命嬪妃們自縊了。

好在天策衛解救及時,錢皇后、萬貴妃,還有七位妃嬪倖免於難。”

朱祁鎮被駭得面如土色,失魂落魄地就要往外走。

陳祥見狀,一把拉住朱祁鎮:“皇爺,太后娘娘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