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0 安南黎氏負荊請降 北京僧人聚眾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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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四,東京城中,萬人空巷。安南百姓詛咒了數十年、恨不能生食其肉的太監馬騏,終於迎來了天道輪迴。
安南的凌遲技術,稍遜大明三分,馬騏被剮成一千多片,放入大鍋之中加油鹽烹煮。然後東京百姓食其肉,喝其湯,以解心頭之恨。
宣洩完憤怒之後,上至皇帝,下至平民,都開始面對現實。
七月初六,丁列與王驥完成談判,返回東京。
丁列走後,方瑛私下裡向王驥詢問道:“靖遠伯,您為什麼給出如此苛刻的投降條件,黎氏君臣能接受嗎?”
王驥笑道:“我本來也不想接受他們投降啊,咱的仗已經打完了,剩下的讓徐有貞去處理吧。
你當接受安南投降,進駐東京城是什麼好事嗎。大軍進了城,你讓不讓他們搶掠?
讓搶的話,聖上肯定秋後算賬,到時候我們吃不了兜著走。不讓搶的話,那我們進城幹什麼去了,還得累死累活地約束將士,純粹就是吃力不討好。
所以聖上在用兵之前就早已經算好了,也就他那八萬親軍才有可能在進城之後維持住軍紀。
再說了,聖上也不可能把咱們封在安南,咱還是回師去打孟養吧。最好順勢把緬甸阿瓦王朝也滅了。
我之前答應了將孟養地交給緬甸管轄,這要是兌現了,聖上肯定把我殺掉啊。用聖上的話說,就是咱們應該一不做,二不休,解決不了問題,索性便把製造問題的人解決掉。”
方瑛回道:“進攻緬甸總得有個理由吧?”
王驥笑道:“理由不是現成的嗎,緬甸收留思機法,違抗皇命,我等代天行誅,以振國威。”
說罷,王驥立即又補充道:“不論是麓川之地,還是孟養之地,聖上都不願意分封給我們。
只有攻下了緬甸,那大片的土地,你我就算拿不到萬頃良田,但幾千頃總是有的。咱們的將士,每人都有份,最少的也能分到一百畝。”
方瑛聞言,方才心領神會,徹底接受了王驥的戰略。
七月初七,黎浚解去上衣,手捧玉璽,率百官出東門,負荊請降於明軍大營之前。
徐有貞、楊信民、王通、劉昌出營受降。
徐有貞當眾宣讀了皇帝聖旨,封安南國主黎浚為靖王,封宣慈太后為宣慈王太妃,封諒山王黎宜民為諒王,封黎宜民生母楊氏為昭惠王太妃。
黎浚、黎宜民從此位同大明親王,世襲罔替,在廣東瓊州府為二王各封百里建國。
黎浚之兄黎克昌封為新平王,其弟黎思誠封為平原王,位同大明郡王,世襲罔替,在廣東瓊州府為二王各封十里建國。
安南則正式成為大明的安南省,很快朝廷便會派出文武官員,組建都指揮使司、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
讀完聖旨,徐有貞親自上前為黎浚解開束縛,將其扶起,然後連連致歉:“令殿下驚擾,臣等有罪。
如今戰事結束,還請殿下出榜安民,待民心安定,臣便派兵護送殿下進京面聖。”
這本是安慰之言,但黎浚聽完臉色立即變了:“還要去北京?”
“殿下勿憂,聖上待人,甚為隨和。到時不僅不會為難殿下,反而還會有額外賞賜,必不令殿下空手而歸。”
黎浚不大相信這話,但事已至此,開弓也沒有回頭箭了。
城中所有軍兵放下武器,移駐城西紮營。
徐有貞率兩萬天策衛、一萬神機營進入東京城,並第一時間佔領了武庫。
依照約定,明軍果然秋毫無犯,只接管城防,並不攪擾百姓。
數日之後,百姓見明軍確無害民之舉,也便漸漸安下心來。
而黎朝皇室的財產暫由徐有貞接管,東京城中文武權貴的財富,三成自留,七成上交。至於土地,全部收歸朝廷所有,然後重新進行分配。
當然,最重要的事情有三件:第一,徐有貞將從權貴手中搜刮到的財富,分出一百萬兩,以及無數奇珍異寶送往王驥軍中,用以遣散緬甸、木邦、孟定等從徵土司兵。
再按照約定,從黎朝皇室財富中分出一百萬給黎宜民,以作安撫。
第二,將皇帝早就擬好的聖旨發往清化府,令占城、真臘等國立即退兵。
第三,由黎浚親自書寫降表,六百里加急遞送北京。
按照朱祁鈺早就擬定的聖旨,徐有貞改任安南、廣東、廣西三省總督,廣東巡撫楊信民兼任安南巡撫。接下來就是在安南建立大明統治的漫長過程,比打仗還難。
這就是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難。
轉眼到了七月三十日。
每天都有安南的軍報傳來,但朱祁鈺左等等,右等等,怎麼都等不到黎氏投降的訊息。
朱祁鈺歪在榻上,呼天搶地:“還不如我自己帶兵去打呢,這等待的滋味真不好受。”
淺雪笑著勸慰道:“夫君別說傻話,您在這裡,恭讓皇帝及其親信都老老實實的,如果您離開了京師,那他們不直接就反了嘛。”
“嗯嗯,我就是發發牢騷,不可能給恭讓皇帝翻身機會的,
把他降為親王,弄到南京去給太祖守陵,京城就徹底太平了。只是找個什麼由頭呢?
總不能憑空硬來吧,那也太不體面了,天下臣民也不能接受啊。”
淺雪笑道:“什麼由頭奴家不知,但恭讓皇帝的親信們對夫君可真是死活不服啊。
這不,南京翰林院侍講學士周敘又寫了一道奏本,在那裡陰陽怪氣地教訓夫君呢。”
朱祁鈺冷笑一聲:“念念吧,我聽聽這幫孫子又說我啥了。”
淺雪清清嗓嗓,抑揚頓挫地念道:“臣聞堯舜兢兢業業,一日萬機。蓋人君幾事之多,非兢業不足以理之也。
粵觀自古帝王未有不以勤而興,以怠而廢者。我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以暨列聖臨御恪守一道。
皇上嗣位,正天下臣民仰望治平之時,宜復午朝之典,加宵旰之勤。
常思曰上天玄遠,何以格之陰陽之氣,何以召之正人君子,何以使之親奸邪小人,何以使之遠兵戎,何由整刑賞,何由當寇盜反側,何由平今日黎民,何由安正統之仇,何由復夷虜之禍,何由息經筵之暇。
每日一二次賜左右大臣以及近侍之官,講論前所云理政,以綿宗社,以福蒼生。”
朱祁鈺聽完還沒說話,凝香便怒斥道:“這些大臣真是慣出來的賴毛病,夫君這皇帝哪裡當的不好了,整天就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大臣們不是天天吵著要致君堯舜嗎,那他們倒是幹活啊。天天逼著夫君日理萬機,那還要這些大臣做什麼。”
朱祁鈺對淺雪笑道:“聽到了吧,回覆周敘,就說咱們家中宮娘娘懿旨,讓他主動請辭,回家抱孩子去吧。”
凝香依舊一臉不忿地回道:“夫君別拿奴家取笑,若是周敘敢來京師,奴家一定指著鼻子罵他,從他太爺爺,一直罵到他三孫子。”
朱祁鈺反而被逗樂了,正要繼續陪著愛妃頑笑,這是仙兒突然急匆匆走了進來稟報道:“夫君,您看看吧,這是京城錦衣衛送來的加急密報。”
“京城錦衣衛?加急密報?咱北京城中可是平靜好久了,莫非有人又靜極思動了?”
淺雪一臉疑惑地撕開封條,取出密信讀了一遍,不禁緊緊皺起了眉頭:“夫君,奴給您念念啊:
錦衣衛校尉偵獲萬寧寺僧人趙才興等言,才興自謂能通兵法,及氣候諸術,
與廣通寺僧人真海、道人譚福通、內使蕭保之父蕭亮,刺血誓天,謀欲為亂。
謂才興趙太祖之後,推為皇帝,封真海為二王,譚福通為三王,蕭亮為四王,取素與奸者義勇衛百戶之女為後,立其徒如海為太子。
至是,真海誘集無賴數十人,聚飲朝陽門外,事始覺。
錦衣衛請示夫君該如何處置?”
朱祁鈺捂著腦袋回道:“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如何處置。”
這些事情也太玄幻了吧,大明這些奇葩造個反怎麼都跟過家家一樣,前面岷藩那兩個郡王搞笑一樣的造反還沒處置,這邊京城僧道無賴的造反簡直兒戲得突破了認識下限。
朱祁鈺大大地無語,這是真把我給整不會了。
愣了半晌之後,朱祁鈺回道:“先不要抓人,把這事交給逯杲去辦。
什麼僧人道人的無所謂,只是這個涉及的內使蕭保,他一個內廷太監,為何也要摻和這種事情,讓逯杲查查和恭讓皇帝那邊有什麼聯絡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