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點點頭,一石三鳥的大棋局已經布好,最大的難題就是怎麼引誘日本上鉤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朱祁鈺都在埋頭閱卷,又將進士的名次重排了一遍。整體上尊重了內閣、吏部、禮部的評卷結果,區域性做了一些調整。

一甲的結果完全被推翻了,還有劉球之子劉釪,以及葉淇,都被移到了榜末。

這屆進士裡的名人不多,葉淇是為數不多的名臣。只不過名是惡名而已,這傢伙做戶部尚書時,廢除了開中法,變為折色法。

按朱祁鈺自己編排,若明亡的責任共一石,葉淇至少要獨得八升。

另外這屆進士裡還有兩位孔子的五十八代孫,一個孔公恂,一個孔鏞。

轉眼來到六月初一。

早上醒來,朱祁鈺向左右愛妃問道:“咱家小磕頭蟲呢,今天給他放天假吧,讓他好好玩一玩吧。”

林香玉笑道:“你家徐世子天天都在放假,何宜跟徐婉啥也不幹,整天領著三個娃娃四處溜達著放羊。”

朱祁鈺好奇地問道:“徐世子是誰?”

林香玉笑盈盈地答道:“徐文芳啊。”

朱祁鈺聞言都急眼了:“我好好的娃,怎麼就姓徐了呢?”

“不姓徐姓什麼,夫君您老人家二十二歲的時候方才拜倒在絕色佳人的石榴裙下,您兒子可比您出息多了,才四歲,他就已經跪下了。

他天天跟在徐晴屁股後面,端茶倒水、賣萌陪笑,令人不忍直視。”

“那我姓什麼?”

林香玉笑道:“您姓玉吧,玉祁鈺。”

凝香在一旁糾正道:“不對,把夫君名字倒過來唸就可以了:鈺祁朱。”

朱祁鈺沒好氣地在佳人香臀上使勁拍了一把:“你直接叫我玉騎豬不就得了,你是玉,我是豬,還倒著念,說得這麼委婉幹什麼。”

凝香笑道:“我們今天帶著幾個娃去爬萬壽山吧,然後遊昆明湖,您再不多露露臉,這兒子真變成徐文芳了。”

“行吧,行吧,那就都去。野餐吧,寡人玉騎豬親自給伱們燒烤。”

五個小女人聞言,一起在床上蹦跳歡呼起來。

好在景泰皇帝陛下的碧玉床夠大夠結實,才沒有被折騰塌。

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朱祁鈺帶著五個小愛妃,何宜帶著徐婉,再加上朱文芳、徐晴、何靜,一行人說說笑笑。

最開心的是朱文芳,自己父皇、母妃、師父、師孃一起專門陪著自己出來玩,還是比較少見的。

爬到萬壽山頂,登高臺,眾人遠望昆明湖,三千畝荷花開的正好,綠葉紅花、美不勝收。

朱文芳搖著朱祁鈺衣角糾纏道:“爹爹,您作首詩應應景吧。”

朱祁鈺哪裡會作詩,但又不肯在兒子、兒媳面前露怯,只得在原地憋了半天,才梗著脖子朗誦道:

“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裡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達。”

林香玉、淺雪、素汐、玲瓏四位愛妃聞言,連忙捂著臉轉過了身去。

只有凝香還一邊抱著朱文芳,一邊滿臉崇拜地望著朱祁鈺。

朱祁鈺自己都被凝香這個戀愛腦小迷妹看得不好意思了。

朱文芳倒還頗具童真,竟然認為自己父皇作得詩有些朗朗上口,於是轉頭向何宜問道:

“師父師父,您評評爹爹做的詩如何?”

何宜忍著笑,半晌沒敢說話,只得轉頭去向徐婉求救。

徐婉瞪了何宜一眼,方才回道:“聖上作的詩很好啊,生動形象,充滿童趣,非有赤子之心不能有此妙想。

芳兒你說說,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達之後呢?”

朱文芳回道:“蛤蟆被戳之後,肯定是一邊蹦達一邊叫喚啦。”

徐婉繼續問道:“你問問聖上,蛤蟆是怎麼叫的?”

師孃的實在好徒兒果然追問道:“爹爹,爹爹,蛤蟆是怎麼叫的啊?”

朱祁鈺只得梗著脖子繼續答道:“呱呱,呱呱,呱呱呱……”

景泰皇帝陛下結結實實捱了頓捉弄,徐婉和朱文芳這娘倆終於被逗得高興了。

中午見過,一行人已經下山,坐上樓船駛入了昆明湖。

裴當、阮竹兩人早就備好了食材、炭火,一行人在樓船頂部的平臺上吃起了露天燒烤。

平日裡仙氣飄飄的靈玉道君,此時一身的煙熏火燎,賣力地烤著肉。

其他人都在一旁玩鬧,只有裴當、黃七這對忠僕一左一右陪在朱祁鈺身邊幹著髒活兒累活兒。

終於有了說話的空閒,裴當藉機稟報道:“皇爺,這次殿試,久不放榜,考生們已經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議論紛紛了。”

朱祁鈺問道:“他們都說些什麼?”

“他們之間流傳,本來吏部已經將名次定了,但皇爺對排名不滿,又親自閱卷,將排名全部推翻了。”

“大差不差吧,我確實是改了一些名次,但說全部推翻就有些過了。”

“這次的進士中,有好幾個當朝重臣的兒子,還有曲阜孔家兩人,有些考生也在質疑評卷的公正性。”

朱祁鈺嘆了口氣:“這次科舉我就稍稍放了些權,內閣就開始瞎搞。聽說下一屆陳循、王文的兒子都要參加呢,到時候豈不更亂。”

“那皇爺把這些人的名次往後排了?”

朱祁鈺笑道:“恰恰相反,我欽點了耿九疇的兒子耿裕為榜眼,何文淵的兒子何喬新也在二甲之列。

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這些考卷我都仔細研究過了,耿裕是有真材實學的,他又只有二十五歲,我決定留在身邊培養培養。

與此同時,鳴玉坊帽兒衚衕旁邊的一條小巷之中,新科進士曹泰、徐觀、謝省三人正聚在一間小小的茶館之中,悠哉悠哉地喝著茶。

此地雖然幽靜,但北邊不遠處就是接天樓,東邊不遠處則是京兆府。

三人都是安貧樂道之人,吃不起接天樓,便躲在小巷裡喝茶。

這條小巷中兩排都是大大小小的清靜茶樓,由於靠近接天樓,二手訊息流通極快。

聊到何時放榜,曹泰忽然對徐觀、謝省說道:“待放榜之後,也算光宗耀祖,對家裡有個交待了。

然後我就回家去,縱情山水、詩詞自娛了。”

曹泰、徐觀、謝省都是喜好山水、淡泊名利之人,所以才會志趣相投、聚在一起。但曹泰直接拒絕出仕的想法,還是令徐觀、謝省大開眼界。

在短暫的震驚過後,徐觀勸道:“以安兄,雖說我們都願意縱情山水、自娛自樂,但是剛中進士,便立即歸隱,豈不是消遣聖上嗎?

聽說聖上將每一份考卷都認認真真看過,力求選賢任能。

您比聖上都年輕一歲呢,上來就拒絕出仕,便有辜負聖恩的嫌疑。若聖上因此惱怒,豈非自招禍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