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著徐有貞給畫的大餅,甄完也精神振奮起來了:“以後我們還可以去打暹羅和真臘,兩廣的瑤民湊足二十萬大軍都不成問題。

如此一來不僅能開疆拓土,這些瑤民和他們的家眷南遷之後,我們治理兩廣的壓力就小多了。

然後我們再把漢民遷進兩廣,只需要兩代人、五十年,就可以把這一大片領土全部鞏固住。”

楊信民笑道:“那你負責在兩廣徵兵,我負責在清化府整軍備戰。明年這時候,我們就可以開戰了。”

而嶽正和薛希璉則繼續和黎叔林一起造船,一總督四巡撫分工明確,各有職分。

徐有貞總結道:“那就這麼辦吧,我派人去請監軍來,然後把我們的計劃報備一下,便開始分頭行動。”

監軍太監高平,和以前那位大名鼎鼎的監軍馬騏完全不同,這一年來,高平就一直待在河內城中,接受各路權貴士紳的邀請,每日裡吃喝玩樂。

上至總督巡撫、下至安南的地方士紳官吏,可都太喜歡高平了。一個監軍,如果既不干預軍政事務,也不訛詐權貴士紳,既不為皇家橫徵暴斂,也不去禍害欺壓百姓,那他就是世上最好的監軍。

朱祁鈺給了徐有貞、楊信民等人極大的自主權,小事可以自己決定,大事幾人商量之後,只要向高平報備一下,便可立即施行。

……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太平無事。

九月初五,秋高氣爽、雲淡風輕。

朱祁鈺在青雲閣中嘮叨了整整一上午,好容易送走了王越和餘子俊去戍邊,便同何宜、高瑤一起去半山腰的觀心亭喝茶、聊天、看風景。

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宗藩改革。

朱祁鈺無奈地笑道:“我這今年又生了三個兒子、三個女兒,也不知道朝野上下正怎麼罵我呢。

得讓靖國公、越國公和徐有貞他們在南方趕緊打仗,不然我這些兒子快沒地方封了。”

高瑤回道:“多子多女,社稷之福,朝野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罵聖上。”

“快得了吧,此間就我們君臣五人,這些假得不能再假的場面話就不要再說了。”

掌管著‘西廠’的裴當開口聲援高瑤:“皇爺,至少明面上,最近京城裡還真沒人抬槓了。

也可能人們是敢怒不敢言,反正再也沒人敢明著上躥下跳了。”

朱祁鈺問道:“那城裡的老百姓都在做些什麼?”

裴當回道:“把家裡的銅、銀交給工部,兌換成銀幣和銅錢。京城百姓已經完全接受了銀幣、銅錢。銀幣、銅錢在京城的交易中,幾乎已經完全取代了寶鈔和散碎銀子。

原來的以物易物,也很少見了。

由於下半年京城什麼稅都不收,各種交易極為頻繁,市場上對銀幣、銅錢的需求極為旺盛。

城中百姓已經急了,爭著兌換銀幣、銅錢。工部雖然只收取極少的人工費,但架不住量大,賺得也是盆滿缽滿。

對皇爺廢除寶鈔、改用銀幣、銅錢這一善政,百姓極為稱道。”

何宜也補充道:“這話說的是,以前拿著寶鈔,今年能買兩石米,明年同樣的寶鈔就只能買一石米了。

老百姓用著寶鈔是真沒有安全感啊。

用銀幣和銅錢就完全不一樣了,今年一枚銀幣能買兩石米,明年還是能買兩石米,大家這日子過得就踏實多了。

而且雖然朝廷不再發行寶鈔,但百姓依舊可以用手裡留存下來的寶鈔抵交兩成稅額。

相當於朝廷一邊回收寶鈔,一邊給百姓減稅了。

天下百姓也不是一絲良心都沒有,聖上愛民之心,他們多多少少是有所體悟的。”

朱祁鈺點點頭,沒接話。

裴當繼續說道:“京城百姓還忙著送子女入學讀書呢,順天府五百多寺廟,其中京城裡有兩百多,皇爺把這些寺廟收歸朝廷,大部分改建成了學堂。然後選聘舉人、秀才入學堂教書。

這可比私塾強多了,百姓剛開始還對滅佛頗有微辭,現在寺院改建成學堂,他們卻個個欣然願往了。

這也是皇爺一大善政,在朝野上下有口皆碑。”

聽到這話,朱祁鈺總算心情好了些:“你提到這些,我倒想起來了。那個楊壎,今年獻給怡王的漆金屏風做好了沒有?”

裴當回道:“今年的已經快做完了,下個月初就可以裝船運往南京了。明年還要不要繼續做,正要請皇爺示下。”

“做,繼續做,每年都做。讓這個楊壎搬家去南京吧,就近給大兄做,省得搬來搬去把屏風弄壞了。

行義,你說說咱們怎麼限制藩王比較好啊?不止是對遠支藩王,就算對我的兒子們,也要進行一定的限制。

這樣不僅後世之君能應對自如,諸藩也能長保富貴,不必與朝廷之間相互猜忌防範。”

何宜回道:“當年建文削藩,其謀臣出上、中、下三策。

上策者高巍,在賈誼的眾建諸侯而少其力的基礎上,提出了本籍迴避制度。

中策者齊泰,建議集中全力,率先削滅最強的燕王。

下策者黃子澄,提議先削周王等稍弱的宗藩,最後再削最強的燕王。

最終建文選擇了黃子澄的下策。

微臣建議,聖上採納高巍之策,南方親王的兒子,封到北方親王的領地做郡王。北方親王的兒子,封到南方親王的領地做郡王。

這樣某個親王想造反,舉目四顧,封地裡全是其他親王的兒子,那帶著一大堆遠親郡王造反,幾乎是難於上青天了。”

朱祁鈺點點頭:“高巍的原話是什麼呢?”

何宜回道:“高皇帝分封諸王,此之古制。既皆過當,諸王又率多驕逸不法,違犯朝制。

不削,朝廷綱紀不立;削之,則傷親親之恩。

賈誼曰:‘欲天下治安,莫如眾建諸侯而少其力’。今盍師其意,勿行晁錯削奪之謀,而效主父偃推恩之策。

在北諸王,子弟分封於南;在南,子弟分封於北。如此則藩王之權,不削而自削矣。”

說罷,何宜又補充道:“分封郡王時,還可以命郡王帶走親王的一部分護衛、錢糧。如此一來,親王要造反,難度簡直大到不可想象。

諸藩沒了威脅之後,朝廷也可能放鬆一些對藩王的管制,令其為國效力,而不是形同圈禁,只能安於享樂、碌碌無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