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6 岷藩郡王通苗謀反 黃溥進獻絕戶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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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龍抬頭,可惜岷王最終還是沒能等到春暖花開,便薨逝於北京。至此,太祖諸子全部離世。
朱祁鈺下旨輟朝三日致哀,並命鎮南王朱徽煣繼任岷王,扶靈返回武岡州。
二月九日,國子監祭酒李時勉卒於家。
二月十三日,前任南京兵部尚書徐琦壽終正寢,卒於家中。
二月二十一日,山西巡撫、戶部尚書劉中敷第五次上書堅請致仕,獲准。二十六日,未及返京,卒于山西。
草長鶯飛三月天,又是一年桃花開。
靈玉宮東坡之下,雪堂之南,泉水匯成百畝桃源湖。
桃源之水緩緩東流,注於昆明湖中。
桃源湖西,是葡萄園,桃源湖東,是一大片桃林。
此時,朱祁鈺正坐在桃林中石椅上,皺著眉頭翻弄著石桌上的一堆密奏。
難得五位寵妃全都不在,朱祁鈺也不保持形象了。本來還算俊俏的臉,已經被氣得發綠了。
漢白玉石砌成的七尺長桌上,擺當著一百多份密奏、軍報。
朱祁鈺愣了半晌,然後將手中握著的那份密奏重重摔在石桌上。若是別的藩王造反了,都可以理解。
但是我待你們岷王一家也算不薄吧,這老岷王剛死,你們就迫不及待地造反了?
而且你們封地在武岡州,那可是湖廣啊,在那裡造反有意思嗎?
關鍵這個廣通王朱徽煠、陽宗王朱徽焟,竟然還勾結苗族叛軍,攻打武岡州。
你說老岷王剛死,上來就殺他倆兒子,又有些不近人情。不殺吧,人家造反了啊那是。
這些祖宗,還真是不好伺候。
這是駐紮在湖廣的錦衣衛送來的密報,等地方官員將此事上奏朝廷,恐怕還要延遲個五六天時間。
自從把錦衣衛撒向全國之後,氣人的事情每天都有一大堆。
這不,貴州苗人賊首韋同烈乾脆自己稱王了。
負責進剿的湖廣、貴州、四川三省總督王來,卻在和右都督田禮打嘴仗。
這也就算了,南京調去的軍隊屢受伏擊,打了好幾場大敗仗。
朱祁鈺無奈地搖搖頭,就在自己以為王來這人能處的時候,這傢伙竟然要求抽調王驥麾下大軍前去平叛。這人到底是懂我的意圖呢,還是不懂我的意圖?我都被他搞糊塗了。
如何才能將苗亂徹底永久地解決掉,朱祁鈺皺著眉頭,研究了整整三個時辰。
又五日之後,內閣學士、六部尚書、侍郎果然自發地集體來到了甘泉宮,請求朝會。
文官嘛,已經得到了訊息。對於藩王在地方起兵造反這種事情,還是極為敏感的。
朱祁鈺只得出至青雲閣,接見了眾人。
兵部尚書羅通將這件事情又當個新聞一樣跟朱祁鈺說了一遍:“聖上,湖廣武岡州之民叚友洪等十餘人,投入廣通王府為家人,導王不法。
叚友洪父叚洪山復以妖術進,又言後府都事於利賓善相術,引以見王。
於利賓言王有異相,當主天下。王悅其言,遂有反謀。
以金造轟王之寶,銀飾靈武侯、欽武侯印二,改元玄武,作敕書分遣叚友洪、蒙能、陳添仔等封都廒寨苗首楊文伯為靈武侯,天住寨苗首苗金龍為欽武侯。並賜銀牌於橫嶺峒苗首吳英頭等人。
誘使三人起兵五萬,並來進攻武岡諸處。
叚友洪歸時,被岷王所執,陳添仔等尚在招誘諸苗未歸。
陽宗王遣家人李祥同叚友洪等共誘苗人,實與廣通王共謀。”
朱祁鈺聞言,作震驚狀:“果有此事?若是苗人因此聚眾而來,豈不又是一場大亂。”
羅通回道:“實有此事,之前的戰事中,我軍已是損兵折將,若是湖廣、貴州兩省苗賊聯手作亂,後果恐不堪設想。”
禮部侍郎廖莊也急忙建議道:“陛下,臣以為應調靖遠伯統領的主力大軍回師圍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不管如何,先剿滅掉叛亂苗人方是上策。”
朱祁鈺看向羅通:“羅愛卿,你們兵部有何建議?”
羅通回道:“聖上,部分京軍即將南下兩廣,臣以為可讓這些京軍順道剿滅苗亂。”
朱祁鈺搖搖頭:“還是再從南京抽調軍隊吧。南京離得近,反應更快,兵貴神速嘛。
朕加強南京京營,整編上直親衛,初衷不就是為了增強南方軍力,加大對南方的控制力度嘛。”
羅通聞言,也不好再勸,總不能明說南京那些軍隊都是三流吧。
這兵部尚書,羅通當的也很無奈。真正戰鬥力強勁的陝西、甘肅邊軍,皇帝一個人都不讓調,十餘萬真正的精銳,被牢牢定在了西北。這眼看著就是皇帝又在西北埋伏了什麼大計劃。
北京的京軍、王驥駐紮於雲南的大軍,要專心參與收復安南的大戰,也都不讓調動。
浙江、福建的軍隊要備倭,更不許調動。兩廣自顧不暇,也調不出軍隊來。
這麼一算,全國大部分省份,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備戰。中興大業,果然艱辛。
朱祁鈺皺皺眉,繼續問道:“我想把苗人進行遷移,以減少苗人數量。至於移到哪裡,收復安南之後,想要長久統治,正好必須進行大移民。
但是把苗人移過去,我又怕苗人和安南百姓聯合起來,一同作亂。”
黃溥聞言,站出來回道:“聖上,臣是江西人。江西民風,重男輕女。百姓生了女兒,多有遺棄。
有些窮苦人家,如果生的兒子多了,實在養不活時,連兒子也照樣遺棄。
至於買賣人口的,更是不計其數。
臣以為可以由官府出面,收養這些棄嬰,然後從小教育,曉之以禮義。經過教化之後,移於安南,充實人口。”
何宜聞言附和道:“這種風氣哪裡都有,其實湖廣、貴州、兩廣也都不少。”
朱祁鈺心中苦笑,不苦笑不行啊,黃溥講話,遮遮掩掩。何宜怕我聽不懂,還特意提一下湖廣、貴州。他們真正的意思,是將苗人幼童、嬰兒,由朝廷收養。
成年的苗人,不服朝廷管教,誰也拿他們沒辦法。但嬰兒和還不懂事的幼童就不一樣了,如果從小將他們和成年苗人隔離開,用漢人的文化培養。
培養好之後,再和漢人混在一起,填充到安南去。
這樣既減少了湖廣、貴州的苗人,又增強了對安南的控制,一舉兩得。
不過這種做法多少是有點不人道的,所以黃溥不敢直白講出來,非得要拐彎抹角,逼著皇帝陛下自己領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