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出北京城,於西郊皇家園林區域‘佔山為王’之後,朱祁鈺為接下來的八年做了詳細的規劃。

為什麼是八年?

因為按照規劃,景泰四年或五年的時候,‘逼’上皇派造反。景泰六年到八年,孫氏和朱祁鎮相繼因病離世。

以孫氏和朱祁鎮的死為標誌,前面八年是景泰朝的前期,以清洗上皇派和初步改革為主線。

之後八年為景泰朝中期,以南征北戰,建立文治武功為主線,同時引導朱見深主動退位,讓上皇派徹底退出歷史舞臺,完成皇帝世系的轉移。

最後八年為景泰朝後期,以進行深度改革為主,並完成新太子的培養和東宮班底的搭建。

景泰朝前、中、後三個階段,二十四年。朱祁鈺早就想好了,到點了就退位,那時候自己四十六歲,還能自由自在地享受好多年。

這皇帝不能沒完沒了地當下去,整天提心吊膽不說,還得起早貪黑,當牛做馬,然後還被言官們追著罵。

這個破皇帝誰愛當誰當吧。孝文皇帝二十四歲繼位,當了二十三年皇帝,我就跟他差不多就得了。

至於自己以後的廟號,那也是個難題。太宗肯定沒戲了,代宗也絕對無法接受。世宗的話,前面有劉徹,不要。

中宗倒是很好,可惜漢中宗是孝宣皇帝,我可不想跟‘宣’字沾上關係。

想來想去,顯宗是確定無疑的好廟號,而且歷朝歷代,還沒有垃圾皇帝來霍霍這個廟號。

漢顯宗孝明皇帝劉莊,光武帝劉秀第四子。其母陰麗華,劉秀嫡妻。結果劉秀稱帝后,郭聖通反而成了皇后。

直到十幾年後,劉秀廢掉郭聖通,改立陰麗華為皇后。

陰麗華之子劉莊,以藩王改立為太子,最終登基,在位二十四年,成為漢顯宗孝明皇帝。

作為東漢明章之治的開創者,漢明帝嚴防外戚、打擊宗室;限制豪強、澄清吏制;治理黃河、興修水利;北擊匈奴、拓地西南。

除了劉莊尊佛尚儒之外,朱祁鈺覺得自己跟這位漢明帝有頗多相似之處,而且劉莊也是實際上的東漢太宗。

所以就它吧,朱祁鈺給自己定的目標就是成為明顯宗。

幾位中書舍人見皇帝在那裡一邊神遊物外,一邊傻笑,都有些不明所以。大臣們都串聯起來,要逼皇帝下罪己詔了,皇帝竟然還有心思在那裡傻樂。

黃溥在一旁輕聲問道:“陛下,臣要巡按直隸多久?”

朱祁鈺聞言,這才回過神來,朝黃溥笑道:“你就慢慢巡吧,巡上三年,一直到太上皇回來。

你有兩個任務,一個是替朕巡按京畿,一個是輔助朕整編在京軍隊。

反正咱們就這些事情,不著急,慢慢幹吧。

我給你們講講我的基本盤打造計劃。“

眾人聞言,都來了精神,齊聲表示洗耳恭聽。

朱祁鈺清清嗓子,向眾人解釋道:”從地域角度講,北直隸的老八府,再加上新從山西劃入直隸的宣府、懷來;整個山東,還有大寧到廣寧一線,這就是我要打造的基本盤。

我要把這片區域牢牢地控制在手裡,這樣才能安安穩穩地坐住皇位。

具體措施有三大項,第一,向京畿百姓施恩,該免稅就免稅,該免徭役就免徭役,該發錢就發錢。要是百姓感受到皇恩浩蕩,並真心擁戴朕。

第二,整頓軍隊,將對朕沒有好感的軍隊和衛所全部調走。建立二十萬人左右的天子親軍,駐防於京畿要地。

第三,裁撤冗員、精簡機構,澄清吏治、清理冤獄。疏浚運河、治理黃河。抑制京畿人口增長,減輕漕運負擔。

舉個例子,北京上直親衛有二十六個,除了御馬監四衛和錦衣衛,剩下那二十一個和京營混在一起,不清不楚。以致管理混亂、吃空餉問題嚴重。

還有錦衣衛,弄了十幾萬人,打仗又打不了,保衛皇帝他們也保衛不住,要這麼多人幹什麼呢。

還有陵衛,有一處皇陵就要設一支陵衛,五千人守一個皇陵,也實在就是大材小用。

這些衛所,全部要裁撤精簡,然後合併到南京的上直親衛和京營中去。”

在場眾人聽得有些發懵,皇帝下手這也太狠了吧。

朱祁鈺又補充道:“御馬監四衛合成一衛,再加上朵顏三衛、天策衛,營州衛,一共是六衛。

都說天子親軍稱為六師,那我在作為基本盤的京畿地區,設定六支親衛,還算合理吧。

再加上驍騎營、神機營,和將來重建的三千營,一共九支作戰部隊。再輔以一定數量的屯衛、運糧軍、備倭兵,這就是京畿地區的軍隊佈置了。”

眾人聞言,也沒話說。徐正、黃鑑、嶽正在重創瓦剌之後才成為中書舍人,和皇帝的關係還比較淺,也不敢多說話。

何宜、黃溥、練綱三人是跟著朱祁鈺創業起家的文臣班底,算是共患難的,和皇帝便親近了許多。

待朱祁鈺講完自己的計劃,何宜便問道:“陛下打算派誰去巡按山東呢?”

朱祁鈺笑道:“反正伱就別想了,我又不耐煩看奏本,你得留在我身邊總攬政務,給我出謀劃策、排憂解難。

這樣我就可以少動腦子多睡覺了。然後等天氣暖和一些了,我還得親自種地呢。

至於巡按山東嘛,讓徐有貞去吧,正好他本來也要去山東治理水患。”

何宜點點頭,繼續說道:“寧陽侯陳懋將俘獲的東南民變亂黨,從其家人中選了一百多名年輕罪人,進行了閹割,然後送到京城獻給陛下。您看要怎麼處置這些人?”

“哎呀,是獻給皇家的,還是獻給皇太后的,還是指名道姓專門進獻給我這個皇帝的?”

何宜笑道:“指名道姓寧陽侯肯定不敢,但他確實是明確表示專門獻給陛下的。”

“人家老百姓也是過不下去才鬧民變的,好好地給人割一刀算怎麼回事呢。閹割戰俘那不都是用來對付異族的手段嗎。”

何宜無奈地攤攤手。

朱祁鈺剛要下令將這些小太監也送去給一眾藩王,卻忽然福至心靈,有了個新奇的想法。於是便回道:

“行吧,我給寧陽侯個面子,回頭讓這些小太監過來,我挑幾個使用。你回覆給寧陽侯,下不為例,讓他不要再閹割戰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