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元的前車之鑑,室町幕府的高層普遍都不相信大明能夠攻佔日本,人們最關心的,還是南北朝之爭與兩幕府並立。

至於死在朝鮮的十三萬日軍,就這麼算了吧。反正死的是道友,又不是貧道。

尤其是幕府將軍足利義政,更是將大明天子引為知己。透過與大明天子的默契配合,室町幕府的實權派被消耗了個七七八八,短期內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止足利義政攬權了。

細川勝元、山名宗全等人全部戰死在朝鮮,空出了無數要職,以及各大家族的家督之位。有威望有實力的人都死了,人事權也就回到了足利義政手中。

足利義政先是調三萬大軍去支援關東管領上杉氏,又將日本水師全部集中在博多港,並運送萬餘精兵去駐防對馬島,然後派近臣有馬持家出使大明。

做完這些佈署,足利義政便在京都開啟了愉快的攬權之路。

要不怎麼說這位徵夷大將軍把大明天子當成了知己呢,大明景泰皇帝的攬權之路,足可為其他君主之楷模。

朱祁鈺並不知道自己多了一個崇拜者,只是在家裡無憂無慮地玩了好幾天。

三月二十三日,順天府鄉試重新閱卷的結果出來了。

青雲閣中,朱祁鈺歪在榻上,只聽曹泰奏曰:“聖上,除了王倫、陳瑛,我們又挑出來了二十七份考卷,這些考生都有中舉的實力。只不過言語中對聖上歌頌太過,好像就被主考官特意針對了。

這些考卷的評語裡,大多不離輕浮二字。”

朱祁鈺問道:“那你們以為如何?”

曹泰回道:“聖上登基以來,既有救亡圖存的不世之功,又有撫境安民的仁義德政,無論如何歌頌都不為過,豈能因考生有頌聖之言,就定其為諂媚輕浮之舉。”

朱祁鈺點點頭:“給他們舉人身份,準其參加會試。”

曹泰又問道:“若如此,主考官劉儼將如何自處?”

朱祁鈺不耐煩地擺擺手:“賜死吧。”

曹泰、徐觀、謝省三人各自嚇了一跳,連忙勸道:“聖上豈可一言而誅殺大臣,劉儼有罪,但罪不致死啊。”

“哼,劉儼輕輕一筆,就可以決定一個考生的命運,那我又為何不能一言而決定劉儼的命運?”

曹泰三人不知皇帝脾性,真個在那裡急的臉紅脖粗。

何宜只得出言替他們解圍:“若不給予懲處,各省的鄉試考官全都有樣學樣,將有多少學子遭殃。

再說當初聖上多次出言相詢,有願意效忠正統,效忠皇太子的,可以去南京任東宮講官。

某些人,讓他們忠於聖上,他們不肯;讓他們忠於皇太子,他們還是不肯。

哪朝哪代的忠臣像他們這樣,忠於誰、不忠於誰,連個明確的態度都沒有。”

朱祁鈺擺擺手:“好了,他自己不站隊,寡人強行替他站隊。劉儼不是翰林侍講兼太常寺少卿嘛。

就免除太常寺少卿之職,把他降為南京翰林院編修,去給太子講書吧。

他這樣的忠臣寡人要不起,讓他去做皇太子的忠臣吧。”

曹泰三人聞言,眼睛都瞪圓了,頭一次聽說還有強行為大臣指定效忠物件的。

朱祁鈺又吩咐道:“黃七,你親自去內閣傳旨,將前遼東巡撫李純下獄,交三法司會審。若查實李純在遼東的禍國殃民罪狀,便把南京戶部尚書王翱召回來,勘問其總督遼東軍務期間翫忽職守、放縱下屬之罪。

另外,再增補兩位內閣大學士,讓內閣會同吏部舉行廷推。

還有,會試、殿試就由這兩位新晉閣臣主持吧,以免再有人說朕循私。”

裴當在一旁回道:“皇爺,您忘了,黃七去朝鮮監軍了。”

朱祁鈺一拍腦門兒:“我都被氣糊塗了,使喚黃七使喚慣了,他去了朝鮮我倒挺不適應。行吧,那你就去內閣走一趟吧。”

裴當領命,轉身離去。

朱祁鈺也要回去,何宜連忙止住:“聖上,臣想請個假。”

“怎麼了行義,身體不舒服?”

何宜搖搖頭:“不是,臣想歇幾天,順便陪夫人回孃家住幾天。”

朱祁鈺點點頭:“行吧,最近這段時間朝鮮打仗太煩人,好容易仗打完了,給伱十天假好好鬆快鬆快吧,不然徐婉又該指名道姓地罵我了。

至於你的學生們嘛,讓徐晴也放假吧,但是朱文芳得留下,我要親自給他講講課。”

何宜一聽就明白了:‘這是現任皇帝要給下任皇帝灌輸秘傳心法了。一個秘傳心法,一個太后政治,是保持皇權穩定傳承的兩大利器。

西漢之所以強大,一是靠一脈相承的帝王心術,二是靠太后輔政和教子。

直到漢武帝狀若瘋癲地留子去母,破壞了西漢的政治傳統,導致昭帝沒有母親扶持,小小年紀死的不明不白;間接導致元帝生母死於權臣之手,元帝由於沒有生母扶持教養,走上了葬送大漢的歧路。’

朱祁鈺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一直在佈局,一直都在鍛鍊自己的女人。即便自己突然掛了,留下的愛妃們也可以承擔起扶持朱文芳的責任,直到其成年。

否則,若是出現了萬曆攤上李太后的倒黴局面,堂堂皇帝被李氏、馮保、張居正組成的鐵三角折磨到崩潰,那才是譁了狗了。

最關鍵萬曆那麼溫和善良的一個人,被李氏、馮保、張居正搞成那個樣子,真是造孽。

朱祁鈺剛出了青雲閣,外面就下起雨來。

甘泉宮總管太監金興趕忙跑過來撐傘,朱祁鈺一邊走一邊問道:“金興,山東那邊還沒人監軍,你想不想去?

我的意思,是讓你們輪流都出去監監軍、立立功,積攢些資歷。

劉祥還在南方一直回不來,黃七去了朝鮮,陳林和福安都監過軍了。

這次監軍山東,要麼你去,要麼阮竹去。”

金興笑道:“那還是奴婢當仁不讓吧,阮竹有了小相好,他現在根本就不想離開京城半步。”

朱祁鈺笑道:“小相好?是那個司苑監的小姑娘嗎?”

金興吃了一驚:“皇爺怎麼什麼都知道!”

朱祁鈺搖搖頭:“我能知道啥,是你們十娘娘替我管著西廠,她是什麼都知道。”

金興笑道:“那改天奴婢也找一個小相好。”

“行吧,山東也產美女,你去監軍時順便物色物色。咱家在山東還有四位娘娘呢,你監完軍,順道去巡視一下咱家的產業,也讓幾位娘娘替你把把關,找個合心意的小娘子回來。”

金興連忙領命,旋即又皺著眉頭說出了心中的擔憂:“可是我們都是太監,就算皇爺開恩,允許我們娶妻,但畢竟不能人道,誤了姑娘的青春,也是於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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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