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王驥有點想多了,閻禮再怎麼膽大包天,也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坑死怡王。

三個人達不成一致,只能派兩位指揮使守住營壘,與倭寇對峙。然後三個人回了南京守備府,召集其他守備一起商議對策。

只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要立即寫好奏報,連同日本天皇、徵夷大將軍與怡王、太子之間的書信,緊急送往京師。

在這個問題上,閻禮又強勢了一把,執意派三百孝陵衛騎兵送信。

這幾封書信是最重要的,在路上絕對不可以有任何閃失。

而到了晚上,倭寇們也不等贖金,竟然自顧自地挾持著朱祁鎮向東撤退了。

十月十五日,一早。

五百營州衛將士護送著從孔府搜出的書信,以及陳鑑、谷忠的奏本返回京師。

朱祁鈺剛醒,就收到了這些書信和奏本。

看過一遍之後,朱祁鈺皺著眉頭嘆道:“孔府燒沒了,但是陳鑑、谷忠帶兵趕到曲阜主持大局,從書房的廢墟上找出了一間密室。

密室裡有五六封日本天皇、幕府將軍寫給衍聖公孔彥縉的書信,有些是年初寫的,有些是年中寫的,還有最近寫的。看來孔府和日本的接觸時間不短了。

關鍵其中還有一封孔彥縉寫給日本天皇的回信,沒來得及發出去,孔府就遭了災。

他要是和日本搞搞海貿走私也就算了,關鍵這個大元忠良還想在日本的扶持下,擁戴朱祁鎮復辟,挑起大明內亂,真是其心可誅。”

說罷,朱祁鈺將陳鑑、谷忠的奏本遞給淺雪:“把奏本發給內閣,書信咱們自己妥善保管。

這些書信到了文官手裡,他們非毀滅證據不可,一定要防著他們。

還有,把書信謄抄兩份,一份轉交內閣,一份交給練綱,明天就登到報紙上,公諸天下。”

將近中午,朝野便被震動了。

之前孔府覆滅,就已經很震撼了;現在孔府還要勾結日本,還要擁戴怡王復辟,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本來重臣們還想面見皇帝,但裴當親自送來了陳鑑、谷忠的奏本,以及謄抄的孔彥縉通敵謀逆書信。並且表明皇帝還在病中,不接受朝見。

這次文臣們是真的慌了,萬沒想到孔府會出這樣的事情,真是禍從天降,令人措不及防。

第二天,報紙登出,孔府通敵之事人盡皆知,引發軒然大波。

豈知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十月二十日,孝陵衛騎兵護送密報至京師。相隔不到一個時辰,山東的密報也送達京師。

一早起來,朱祁鈺就見茶几上擺滿了密報、書信。

首先是朱祁鎮與日本天皇的往來書信。

其次是南京守備的聯名奏報:怡王被倭寇挾持,倭寇提出鉅額贖金。

最後是來自谷忠的奏報,入侵山東的三千倭寇被天子親軍殲滅,衍聖公被救回,但身受重傷,無力迴天,在寫下遺書後一命嗚呼。

孔彥縉在遺書上坦承了勾結日本,意圖扶持怡王復辟的罪狀,並做了懺悔,表示願將孔府家產全部充公,以贖罪孽。

朱祁鈺仔仔細細閱讀一遍,確定沒有錯過任何細節,然後才長舒了一口氣:“室町幕府的徵夷大將軍足利義政有點意思,大明真被他攪得快內亂了。”

凝香笑道:“足利義政年紀不大,特別會挑撥別人家的兄弟內鬥。日本三管領之一的畠山家族,在家督畠山持國死後,足利義政支援畠山義就繼承家督,細川勝元、山名宗全則支援畠山政久。

於是成功挑起了畠山家族的內鬥,另外的管領斯波家族也被足利義政如法炮製,同樣挑起了內鬥。

足利義政有了成功經驗,就開始把這套手段往咱大明身上招呼了。”

朱祁鈺點點頭:“別說,還真讓他搞成了。這個計劃是相當複雜的,稍有疏忽,執行起來就會走樣了。

好了,還照上次那樣,奏本轉改內閣;書信謄抄兩份,一份轉給內閣,一份給練綱登報。”

說罷,朱祁鈺全身放鬆,就往靠背上一歪。

事情終於要結束了,有了充足的證據鏈,朝野上下還不讓易儲,那就只能大開殺戒了。

淺雪問道:“怎麼回覆南京,倭寇要贖金怎麼說?”

朱祁鈺回道:“王驥提出先給贖金,然後命水師在海上截殺。但是茫茫大海,上哪裡截殺去啊。

不過他這說法也不能算錯,就算是我,也不敢公然叫囂拒絕贖人啊。

也就閻禮那麼虎,就給人家十萬兩白銀,打發叫花子呢啊。

五千倭寇輾轉大幾千裡,結果一人只分到二十兩,實在是有點過分了。”

“夫君真是善解人意,那真給他們三十萬兩白銀,兩萬兩黃金?”

朱祁鈺回道:“我在考慮啊,讓朱祁鎮上日本去算了。上次他去北獨狩,朝臣們合議廢了他的皇位。

這次他去日本,一旦復辟稱帝,朝臣們就該哭著喊著求我廢掉太子了。”

淺雪點點頭:“那倒是,如果朱祁鎮復辟稱帝了,再不廢太子,意味著整個朝廷都認可朱祁鎮才是正統了。

只是日本有了朱祁鎮這枚棋子,會不會讓戰事產生變故啊?”

朱祁鈺搖搖頭:“那倒不會,足利義政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在日本京都周邊,我還埋伏著一招厲害的暗手呢。

現在隨時都能把日本京都打下來,足利義政成功得到朱祁鎮這枚棋子,說不定會得意忘形,更加放鬆對堺港的防守。

到時候裡應外合,只要堺港拿下,建立起穩固據點,然後把二十萬大軍派上去,大勢便不可逆轉了。”

淺雪好奇地問道:“夫君還有什麼暗手?”

朱祁鈺笑道:“足利義政老笑話大明內訌,其實日本內部也是一鍋粥。這是真正的五十步笑百步。

十五年前,嘉吉之亂,室町幕府四職之一的赤松氏發動政變。

也不叫政變,就是赤松滿佑請第六代將軍足利義教去家裡吃飯。吃著吃著就派武士出來把足利義教刺殺了。

所以赤松家和足利家就徹底結下生死大仇了。

我私下派人和赤松家接觸過了,他們願意跟我合作。

在嘉吉之亂前,赤松家是播磨、美作、備前三國守護,播磨國緊臨堺港。

嘉吉之亂後,播磨被劃給了山名宗全。

現在山名宗全在朝鮮戰死了,那就正好了。我助赤松家順勢奪回播磨,而赤松家幫我奪取堺港,大家各取所需,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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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