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令楚川北更加感動。

不再隱瞞,耷拉著腦袋小聲說道,“我不再是富二代,我親爹是個罪犯,我沒法跟你們村辦廠做大生意,你還準備收留我嗎?”

沐辰澤堅定的聲音響起,“當然收留。”

當沐辰澤領楚川北走進堂屋時,秦麻花走過來,熱情地打招呼,“家裡來客人了!快上桌。馬上開飯!”

沐辰福和沐勤勞也熱情地請他入座。

付清端著菜進來,大大咧咧說道,“家裡來客人,我又有口福了。”

家裡有客人,會添菜。

楚漩自臥房走進堂屋,一眼認出楚川北,見楚川北想說什麼,她搶先說道,“先吃飯。”

替村辦廠心疼那頓飯不假,但也同情他。

畢竟之前他並不知道自己的親爹是梁適,不然早就如袁甜一樣轉移財產。

楚川北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他穿得破破爛爛,沐家人沒有看不起他。

忍不住想到他養父一家,因為他不是楚振林的親生兒子,被毫不留情地趕出門。

平時疼愛他的那些人,都是瞬間變臉。

當他質問親媽,親媽卻留下一句,你是梁適的親生兒子,但梁適已經去世。然後不辭而別。

現在他成了孤家寡人,沒想到沐家肯收留他。

他一定要記住這份恩情。

握緊拳頭,抬頭看屋頂,努力把眼淚逼回去。

吃飯過程中,楚川北不好意思夾肉菜,秦麻花為他夾了好幾次肉菜。

已經好幾天沒吃飽飯,被趕出家門時,身上只有十幾塊錢。

目前已經身無分文。

吃完飯,沐辰澤拿了一套乾淨衣服,帶他去洗澡間。

洗澡間可以單獨燒灶,燒起來,特別暖和。

楚川北洗完熱水澡,沐辰澤帶他去客房。

沐勤勞早已提前燒起客房的火炕。

楚川北坐在炕上,摸一下炕上的新鋪蓋和被子,再也忍不住,眼淚嘩嘩流。

沐辰澤輕輕拍幾下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哭過後,楚川北主動提起發生在他身上的事。

“從小到大,我被家裡人寵著長大,沒受過半分委屈。我不愛讀書,家裡人便給我安排工作,出差也行,不出差也行,有沒有業績也無所謂,反正工資不少拿。然而,上次從這邊回到海市後,我爸忽然告訴我,他不是我親爸。”

沐辰澤裝作不知緣由,“他是如何證明的?”

“他拿出我媽收藏的信。所有落款都是愛你的適。信中有這麼一句話,咱們的孩子就叫川北吧!雖然不能跟我姓,但名字必須得我取。”

“你媽這麼不謹慎,既然選擇隱瞞十八九年,為何還要把這種證據留存?”

“我爸……不……我養父也問過我媽這個問題。我媽的回答是,因為她愛我親生父親,要留著證據等將來我翅膀硬了再給我看。到時候讓我認祖歸宗。”

“這樣一來,你養父豈不是恨毒了你媽?”

“是啊!他把這份恨給了我,把我趕出家門。”

“沒趕你媽出門?”

“沒有。他說這輩子要耗死我媽。不過,我媽在我被趕出家門後,找到我,告知我親生父親的姓名是梁適,已經死了,便不告而別。”

“你對梁適瞭解嗎?”

“不瞭解,聽我養父說他是個罪犯,做了很多壞事。我看不起他!不會承認他。”

沐辰澤忍不住問道,“你恨你養父一家嗎?”

楚川北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恨。當年的事與我無關,他們卻殃及我。”

沐辰澤勸解道,“你不應該恨他們。別忘了是你養父一家給了你十八年的美好時光。他們趕你走的時候,你可曾表過態,說你不認梁適,親爹只認楚振林嗎?”

楚川北耷拉著腦袋,“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他們趕我走,我沒說一句軟話,梗著脖子,一副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的態度。”

“楚振林有其他孩子嗎?”

“沒有。前幾年他出過意外,醫生說不可能再有孩子。”

“那你跟楚振林修復關係,還是很有希望的。”

楚川北一臉排斥,“那樣的話,我跟癩皮狗有什麼區別?”

沐辰澤在閔奕那,看過楚振林的資料,感覺他是個易衝動但又念舊情的人。“萬一楚振林也在等你回去呢?或許當初趕你走,只是為了讓你媽低頭,只是沒想到你媽不僅沒低頭,反而破罐子破摔。”

楚川北有些尷尬,“窗戶紙已經捅破,我在楚家沒法立足,回去又能做什麼呢?家族裡的人肯定對我冷嘲熱諷。”

“你可以藉助楚振林的財力出國留學。不用見家族裡的人。”

“我最討厭讀書。”

“那就出國做生意。”

“可我不會說外語。”

“不會可以學啊!”

“我說了,最討厭讀書。”

沐辰澤見軟的不行,直接來硬的,“我看你就是爛泥扶不上牆!討厭這討厭那,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有討厭的資本嗎?等哪天你家財萬貫,才有說討厭的資格!隨便你吧!不願抓住機會,那就以後待在我家當幫工!”

“幫工?”

“沒錯!每天跟我爹和大哥跑漁船,給你每天工資五塊錢!”

楚川北眼睛放光,快速計算,“一個月一百五十塊?”

沐辰澤送給他一記白眼,“你真天真!一個月能出多少次海,要看天氣!天氣不好,可能一個月都出不了海!”

“明天我先跟船出去體驗一下。”

“行吧!不過我提前警告你,出海後,若你暈船,我爹和大哥可不會專程送你回來。那時候,你只能忍耐。”

“輪船我坐過,從來沒暈過。”

“輪船和漁船不一樣。”

“我覺得一樣。”

“既然如此,那就早點休息,明天凌晨三點左右出海。”

“好咧。我睡了。”

楚川北倒頭就睡。

沐辰澤嘆一口氣,洗漱一番,回婚房。

向媳婦彙報楚川北的情況。

楚漩也覺得楚川北應該試著修復他與楚振林的關係。

十八年多的養育之恩,若說放下就放下,說明楚川北是個白眼狼。

楚振林不肯接受他也就罷了,萬一等他回家表態只認楚振林當父親呢?

“澤,最近你不用再勸他,先讓他體驗幾天漁民的生活吧!”

“好的。媳婦,你說楚川北怎麼就選咱家投奔呢?他該不會知道梁適被抓與咱倆有關,故意接近咱家吧?”

若那樣的話,可不能留他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