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珍珠張開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她閨女怎麼就那麼苦啊!

張冬梅、馬翠翠和趙清雪落在後面,這回趙李氏沒來,派了兩個兒媳婦過來探查情況,趙清雪想來看看趙宛舒的情況,也不計前嫌地墜在後面跟來。

聞言,張冬梅和馬翠翠對視了一眼。

趙宛舒打起精神,她探手摸過趙青桃的脈搏,的確如劉大夫所言,這脈象虛虛實實的,目前只能先以銀針穩定情況。

她咳嗽了一聲,虛弱道,“就按照劉大夫的說法,先給青桃姐包紮傷口。爹,等會把青桃姐送去鎮上平安堂,叫那坐堂的範大夫瞧瞧。”

她現在受傷在身,頭昏眼花,根本無法施針。

這病範大夫還是能瞧的,若是真的落下了頭眩之疾,她也是能治的!

趙青桃救她,她定然不會叫她有事的!

劉大夫也不生氣,“確實如此,你們送去鎮上醫館,那邊的條件更好一些。”

趙三河立刻回神,等劉大夫包紮好傷口,立即招呼趙容則趕緊去跟村長家借了牛車,把趙青桃給抬上牛車,塞了一把銀錢,讓送去醫館看。

趙青梔也放心不下,非得跟著一道去。

林彩雲讓其跟著一道,握住了黃珍珠冰冷的手,心裡又是感激又是過意不去,“嫂子,對不住,阿桃是個好孩子,她都是為了阿宛才遭了此劫,她的傷我家定然管到底的。若是……”

黃珍珠垂淚搖頭,截斷她的話,心痛難忍,卻依舊語氣平和,“我只求她平安無事,若是真……那就是她命不好!”

趙宛舒溫聲安撫道,“二伯孃放心,阿桃姐肯定沒事的。”

黃珍珠拍了拍她的手,淚眼朦朧,“你無事,你阿桃姐心裡也放心了……”

她知道閨女是因為阿宛上回救了自家男人,這才會一再想要報答,有此一遭劫難,她誰也不怪,便是當時遇到那種情況,她自己都會挺身而出。

正說著,苗正陽聽說趙家三房出事,領著人匆匆過來。

“趙老三,你家遇上啥事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提到剛才發生的事情,趙宛舒的身體顫了顫,咬了咬牙,攔住了她爹,出面開口道。

“苗叔,這件事我也是雲裡霧裡的。我去山上割荊芥,結果就遇上這人,我不認識他,他上來就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說什麼我家把我許配給他了!”

“我從沒聽我爹孃提過,心裡害怕,就拿鐮刀扔了他吸引注意力,想跑下山,結果他就來追我,我的額頭就是叫他打破的。”

“後來青桃姐過來了,想要幫我,就被摁住打了一頓。後面虧得我大哥趕得及時,不然我和青桃姐都得叫他打死了!”

她腰板挺得筆直,眼神清澈,面色蒼白無血,加上額頭圍著一圈紗布,顯得甚是無助可憐。

趙三河一聽,頓時破口大罵,“哪兒冒出來的癟犢子,在這放他孃的狗屁,我什麼時候把阿宛許配過人!我怎麼不知道?我去問問他!”

孫大力已經被五花大綁,此時由大牛專門看著,趙三河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把人扯到跟前,“說,誰指使你的!不然,我立刻就把你送官!”

孫大力被打得鼻青臉腫,眼見他質問,又拿送官嚇唬他,頓時瑟縮了下脖頸,眼神遊移了下,哆哆嗦嗦地抖著唇角。

他不想坐牢啊!

馬翠翠急死了,心裡痛罵孫大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連個小丫頭片子都收拾不了。

若是叫他口裡說出真相,到時候她這個弟媳婦怕是都吃不了兜著走!

她朝著孫大力擠眉弄眼,趙宛舒注意到她的面色有異,“四嬸,你眼睛抽筋了嗎?剛巧,讓劉大夫給你瞅瞅如何?”

馬翠翠一僵,勉強笑了笑,“不用不用,我這是老毛病!”頓了頓,她嘴裡道,“阿宛,這事兒過去就過去算了,你這鬧出去也是名聲不好聽。而且,這孫大力到底不是咱們的人,這貿貿然地把人送官,叫他們村的村長看到了,還以為咱們村仗勢欺人呢!”

“反正你也沒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趙宛舒還沒來得及說話,林彩雲驀地就站起身來,厲聲喝道,“四弟妹,別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就能慷慨地說一句算了!今天換成你閨女,你能不能忍!”

“阿宛是我閨女,我家放在心坎兒上疼都不夠,我們自己都沒打過她一根手指頭,是叫個外人來打的嗎?”

“沒錯,阿宛有爹有娘,還輪不到四弟妹你來做主!”趙三河也回嘴懟道,“你還是好好管你家的一畝三分地去!”

說著,他手下用力搖晃孫大力,“說話,啞巴了嗎?”

趙宛舒倒是沒想到這種情況下,就連她一貫溫和處事的娘都化身為懟懟,她心裡溫暖的同時,起了疑惑,“四嬸,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叫孫大力?你認識他?”

這人被她哥打得面目全非,在場根本沒人認出,就她能叫出名字。

若說這裡頭沒貓膩,趙宛舒第一個不信。

馬翠翠臉色難看,“不,不認識……”

“孫大力,孫大力……”趙三河唸叨了兩遍,還沒等他想起來這個有點耳熟的名字,倒是林彩雲反應過來,“孫這不是四弟妹孃家嫂子的姓氏嗎?這是孫家的兒子!”

頓時,林彩雲臉色驟然一沉,指著馬翠翠就破口大罵:“好啊,四弟妹,我們哪兒對不起你,你這麼害我家阿宛!”

“什麼說親說媒的,感情是你在這中間出力啊!我們身為阿宛的爹孃都沒來得及說話,輪得到你做哪門子的主! ”

“你也是個當長輩的,你怎麼就那麼惡毒!”

林彩雲氣得撲上去,恨不得撕爛馬翠翠這張嘴。

林彩雲在梨花村那都是溫婉懂事的形象,畢竟是耕讀之家出來的姑娘。

她從來不跟妯裡間起什麼衝突,雖然有林家和趙三河護著,張冬梅幾個不敢欺負太過的原因。但也有她個人的原因,不想像個潑婦一般,自降身份,醜陋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