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桃:“爹,他,他過得很是不好,我瞧著他衣裳破了都沒縫,整個人落拓得很。”

“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黃珍珠鎮定道。

她看向趙青桃,“阿桃,我跟你爹分開了就是分開了。他若是改不了這脾性,一輩子把他娘放在第一位,那我就不會原諒他。”

“他過得窮困,我不會理他,他過得富貴,我也不會理他。”

“阿桃,我們做事做人,都要記住一點,不要走回頭路。只要昂頭挺胸往前走就是!因為人生沒得後悔路走,也沒得後悔藥吃!這是娘這麼多年,唯一悟到的道理。”

頓了頓,她又道,“但是,他是你爹,血脈親緣也是斬不斷的。你若是表現得太過冷漠,反倒叫人詬病,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成,不用太顧及我。”

“娘也只會盼著你們好的。”

說完,她就抱著孩子轉身回屋了。

趙青桃立在原地,半晌,她才回過神來,訥訥地垂下了頭。

趙宛舒剛到家門口,就碰上了趙三河,她忙跑了過來,“爹!”

“回來了?你大舅幫你把茶樹都給種好了,回頭讓你親自去瞧瞧。我是看了眼,還是滿齊整的,餘下的我也不會看。”趙三河說道,“跑得那麼急,看看滿頭都是汗。”

“雖然是深秋了,但還是得注意點,若是著涼了就不好了,快回去屋裡換衣服。”

“不急不急,爹,我問你件事情啊!”趙宛舒拉住了趙三河。

趙三河:“什麼事兒,這麼著急忙慌的?”

“您知道奶奶生二伯時候的事情嗎?”趙宛舒好奇道。

趙三河有些懵,“怎麼問起這個了啊!”

趙宛舒搖晃他的胳膊,“說嘛說嘛,我想知道啊!我剛才在路上碰到了二伯,他現在單獨照顧奶奶,瞧著挺不容易的。”

“二伯那麼孝順,怎麼奶奶就非不喜歡他呢!所以,這不就想來問問爹嗎?爹你神通廣大,肯定曉得的不?”

趙三河被她恭維得又喜又有些想笑,“好好好,咱們進屋說。”

幾人進了屋子,桑枝先下去了,趙宛舒剝了個桔子給他爹消渴,就一臉眼巴巴地望著。

趙三河吃著閨女剝的桔子,覺得格外清甜,連去看小兒子們的心思都沒了,當下就說起了以前的往事。

“你二伯的事情呢,我出生得晚,曉得的也不多,也都是聽村裡的老人說起來過。”

“你二伯出生的時候有些營養不好,明明足月瞧著跟沒足月的貓兒一樣,大夫說是孃胎裡發育不好,有些胎病,能不能養活都是兩碼事。”

“然後才半月,你二伯突然就得了風寒,你爺奶就抱著去城裡治病。當時去了好多天呢,大家都說,這肯定是治不好了,沒準就夭折了。”

“卻沒想到一個月後,你爺奶回來了,不過當時你爺奶好像都摔了一跤,你瞧你爺不是缺個牙嘛,就是回來路上摔到了個暗坑裡頭,把牙給磕沒了。”

“你奶也差不多,當時頭上綁著一圈紗布,瞧著就嚇人。但是好歹你二伯是救過來了,聽說是遇到個醫術高明的大夫給治好了。”

“不過,路上他們還碰見個厲害的遊方道士吧,非說你二伯八字硬,以後衝撞了家裡,讓你奶把你二伯丟了,你奶不願意,回來路上就真的趕上暴雨,然後雙雙受傷了。”

“後來發生了蠻多事情吧,你奶就信了那些話,對你二伯態度就越發冷澹了,反正你爺呢,萬事不管,反正直到我懂事的時候,你二伯就這樣了。”

趙宛舒摸了摸下巴,喃喃道,“所以說,爺奶當時去了一趟城裡,沒人知道他們去的哪裡,只知道去了很久,然後回來後的事情也是爺奶自己嘴裡說的是吧?”

“孩子一天一個樣兒,那時候二伯定然也長開了吧……”

“是啊,我聽來的是這樣。”趙三河點頭。

“可我看二伯也沒真克著他們什麼啊!反倒是大伯他們靠著二伯的辛勤勞作,過上了吃穿不愁的日子。要是真說克,我反而覺得是大伯和奶奶克了趙家上下呢,不然你看,何至於落敗到這田地的?”趙宛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

趙三河沒忍住笑了一聲,又很快忍住,“你別胡說!什麼克不克的……”

“本來就是,你看,因為大房挑撥,咱們家早早被分家打發出來,後來也是因為給大伯頂難,又把您給過繼出來,如今看看咱家的日子?”

“還有後頭,因為給大伯和四叔治病,奶奶非要賣六妹妹,惹上了那……”趙宛舒對上趙三河的眼,沒好意思繼續講,“反正,他們家如今變成這般田地,哪件是跟二伯掛鉤的啊?還不都是他們惹出來的禍事啊!”

“所以,這什麼遊方道士說的話也不準啊,坑得很呢!”

趙宛舒一臉好奇,“對了,那爺奶為什麼不喜歡咱們家,不喜歡您啊?”

“我?我性子比較倔吧!以前你爺奶對我也挺好的,但後頭我跟你二伯比較親近,然後總為你二伯打抱不平,又喜歡跟家裡頂嘴,更是沒少揍你爺奶的心肝寶貝,就是你四叔!”趙三河掏了掏耳朵,一臉無所謂道。我

“你四叔就是個孬種,就長著一張甜嘴,每每都要告狀。不過,你爺奶打我,我就下次加倍打你四叔。”說到這,趙三河有些得意地翹了翹嘴角,“所以,一來二去的,難免就不得喜。”

“而且,你奶生我的時候,因著你二伯出生的時候沒養好,就懷我的時候多吃喝了些,導致我太大,差點沒生下來,你奶也差點沒命,後來我又那樣,人憎狗眼的,你奶自然就不稀罕我!”

頓了頓,他感慨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人難免有偏愛,誰家孩子多了後,不是這樣過來的!過去就過去了。”

如今趙三河已經看開了,自從過繼後,他也敞開了心扉,不再記恨過往。

他已然有了家庭,有兒有女,日子過得順暢,還有什麼不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