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逍一走,青鳶街久久不能平靜。

“哥!雲逍呢?”寧顏匆匆趕來,一眼掃過那滿地屍體,眼皮狂跳。

“先回劍霄再說。”寧闕怕禁忌塔之人到來後,遷怒到他們寧家人,只能先走。

路上,寧婧把剛才發生的事,顫聲告訴了寧顏。

“我靠……”寧顏聽完後表情古怪,暗暗道:“這孩子真是神仙顏值,兇魔之心啊!”

“寧顏,你早知道雲逍戰力這麼強?”寧闕咬牙切齒瞪著他。

“我知道啊!”寧顏淡淡道。

“你怎麼不早說?”寧闕慍怒道。

“我在玉陽樓上不是跟你說了嗎?問題是你不信我說的啊?你只相信林琳這小姑娘的戀愛腦!是你傻還是我傻?”寧顏冷笑道。

寧闕一滯,猛然一拍自己的腦袋。

“誰能想到楚聖子這樣代表禁忌塔牌面的人物,竟然會如跳樑小醜一般顛倒黑白呢……”寧婧低頭,無奈嘆了口氣,“他自取其辱,家人都死了,就他自己沒死……這般屈辱,他這輩子是見不了人了!”

“你倆該慶幸你們是我的親人,要不然,他肯定把你們也給宰了!”寧顏挺起胸膛,滿臉神氣,“都是我的面子,懂嗎?”

“你!”寧闕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低下頭,“行了,我認栽了!”

“蠢!”寧顏呵呵道。

寧闕被罵,只能憋著。

他一直自認為很聰明,這次也讓楚聖子坑了。

好在他只是被打臉而已,人家蕭導師一條命,都被楚聖子坑沒了!

“哥,你現在怎麼想?”寧顏冷冷看著他問。

“你牛!這雲逍有百段劍罡,劍術超絕,境界不低,戰力卓著,我看他有資格和林塵、葉孤影、辰曦交鋒了!”寧闕說完抿抿嘴,“但是,他和林塵不同,他現在和禁忌塔有大仇,禁忌塔為了殺他,到底會做到哪一步暫時不好判斷,現在局勢反而有些亂了!”

“寧家還是不能支援雲逍?”寧顏挑眉問。

“不支援!但,也不反對!”寧闕說道。

今晚之前,寧家是反對的!

“你最好趕緊抽身事外,這雲逍比你強,根本不需要你的庇護!”寧闕認真看著她,“小顏,聽哥一句話,你別回劍霄了,趕緊出去避避風頭,否則一旦出現任何變化,你作為卡在兩個勢力中間的人,你必然第一個死!青鳶海和靈寶樓這兩件事發生後,性質已經不一樣了!”

“我走?哥,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寧顏愣住,她很少見這位兄長,會如今日這般關心自己。

“我感覺有問題!”寧闕沉聲道。

“誰有問題?”寧顏一呆問。

寧闕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深沉道:“提醒你一句,別讓林清風玩死!有些人二十多年前就徹底放棄了你,現在你都人老珠黃了,還能夕陽紅?我不信!”

寧顏哭了。

“你他瑪的才人老珠黃!”

“我正值壯年,給我一個男人,我還能生十個!”

寧闕:“……”

……

劍霄!

先祖劍堂!

暗夜之中,三個年輕人跪在這裡。

哪怕已過去半天,心中的恨仍然沒有消散。

“憑什麼!我寧家為劍霄付出這麼多,劍主為了這一個外來人,就要廢我小劍主之位?”寧北低頭,雙目猩紅,胸中萬分之恨。

“北哥放心,塵哥會幫我們出這一口氣的!”慕容倩安慰道。

“這小子不出三日,必被萬劍誅殺,希望他屍體沒爛,讓我補上一劍以消心頭之恨!”林小龍目光猙獰。

青鳶海、靈寶樓兩件轟動大事,正在席捲萬劍海,而他們三個卻被忘在這夜深人靜的先祖劍堂了。

“就在這修煉吧!若我能破一重,必親自殺之!”寧北眼中殺機洶湧。

他話音剛剛落下!

錚!

一道青色劍光猛然飈射而來!

噗嗤!

一劍閃過,寧北瞪大眼睛,腦袋驟然掉落到了地上。

“北哥?!”

林小龍、慕容倩當即如遭雷擊,心臟狂顫。

他們猛然回頭,只見先祖劍堂門口站在一個白衣少年!

“累死我了!可算趕回來送你們仨上西天了!”雲逍抬頭,森冷一笑,“沒隔夜吧?”

“!!!”

慕容倩和林小龍聞言魂飛魄散!

叮叮!

他們還沒站起來,更沒喊出聲音,那青色劍光從他們咽喉位置閃過!

又是兩個人頭掉下,和那寧北的人頭排列在一起,一起滿含恐懼瞪著先祖劍堂。

死不瞑目!

雲逍走了過來,隨手摘了一根樹枝,沾染了他們三個的血,在地上寫下了兩個字——雲逍!

“你留名幹啥?生怕別人不知道這三人是你殺的啊?”藍星瞪眼道。

“這叫釣魚!”

雲逍說完,縱身一躍,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

一間茅房內。

白髮劍霄劍主林清風,縮在角落之中,臉色慘白,臉上有著斗大的汗珠,嘩啦啦落下。

這裡遠離劍霄其他宮廷樓閣,故而,並沒人能聽見他的低聲慘叫。

平日裡,很少有人來這茅房!

沒人知道這些年劍主為何獨居在此,不問劍霄之事,就算有人過來,亦會很快被趕走……

“風哥!”

一個宮裝美婦走來。

她面色焦急,連忙彎腰坐下,在旁邊握住了劍主的手,臉上滿是心疼之色,淚水啪嗒啪嗒流淌而下。

正是蕭玉,蕭夫人。

“毒骨又發作了?”蕭玉聲音輕柔、憂傷。

“沒事!沒事……”劍主渾身痙攣,喘著大氣,伸手討要道:“酒!拿酒!”

蕭玉為他拿來酒壺,劍主一把接過去,大口大口飲酒,直到渾身通紅,身上冒著白煙,他才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

“好了!小玉。”劍主坐了起來,伸出手,將蕭玉拉了過來,讓她靠在了自己懷裡。

“風哥……”蕭玉伸手抱住了他,眼淚還是止不住,哭道:“快十年了吧?每次看到你這般苦痛,我心裡便如撕裂一般。你這麼好的人,上天為何要如此懲罰你?這不公平!”

“小玉!”劍主捏了一下她的臉,滿目寵溺說道:“都這時候了,還說這話幹什麼?今夜過去,只剩下兩天!我總共就只需要堅持一次毒骨發作就行了。”

“嗯嗯!”蕭玉乖巧點了點頭,她這模樣和外面那霸道、冰冷的劍霄女主人形象,簡直判若兩人。

她抱著劍主,輕聲問:“今晚靈寶樓的事,你聽說了嗎?”

“剛處理完!”劍主的目光有些古怪。

“如何?”蕭玉問。

“只能說,這是一條真正的大魚!他硬是靠自己讓那些老傢伙都閉嘴了。這是我沒想到的。”劍主道。

“有影響嗎?”蕭玉有些緊張問。

“影響不大。畢竟,小白鼠連服三天,等他後天服下最後一瓶,就可以動手了。以其現在的戰力,還遠遠不到超出我掌控的程度。”劍主說完,把蕭玉摟得更緊,“十年生死不如,後天,終於可以解脫了。”

他的目光看著窗外,月色皎潔,萬劍海繁華熱鬧,但這些都和他無關。

這茅屋內,只有滿滿的人間悽苦。

“你爹的劍心泉,能建立你的身體和小白鼠的劍骨的適配橋樑,而那‘蝕心蠱’,就如溫水煮青蛙一般,能在三天內,將他的劍骨一點點和血肉剝離出來……這個過程,他不會發現吧?”蕭玉問。

“前兩天不會有感覺,要發現也是最後一天了。不過,只要到了第三天,我便可強行掌控他,不怕他碎劍自殺了。”劍主目光深遠說道。

“那就好!如此千載難逢的小白鼠,如果碎劍自盡,那真是太可惜了。”蕭玉點頭。

“嗯!所以出不得一點錯!得讓他心甘情願折服於我的人格魅力!信任於我……這一切的表演,只為兩天蠱蟲蟄伏!”說到這裡,劍主終於嘿嘿笑了。

“你可真是入戲,那一巴掌打得我都懵了。”蕭玉抓住了他的鬍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為夫錯了!這幾日辛苦娘子了!”劍主摸著她的長髮道。

“你知道辛苦就好!我對你二十年如一日,這些天還要受寧顏那小賤人的鳥氣,我不管,事成之後,你得把她宰了!”蕭玉惡狠狠道。

“行行行!”劍主一笑,“屆時我廢了她,讓你親自殺,行嗎?”

“這還差不多!”蕭玉的心情這才好了起來,面色陰鷙鄙夷道:“一個給山野村夫生孩子的女人,沒點自知之明麼?誰能看上她呢?可笑!”

“這些年辛苦你了,小玉。你為我生兒育女,風哥此生又怎麼會虧待與你?人生得一良人,不易!”劍主抱著她感慨道。

“都老夫老妻了,說這幹什麼?”蕭玉白了他一眼,“不如來點實在的!”

“實在的?”劍主看向她。

“風哥,打我一巴掌!”蕭玉忽然道。

“嗯?”劍主愣住。

“忽然發現,受虐也挺爽的……”蕭玉紅著臉道。

“咳咳!”

此後,茅屋顫動起來。

細節處不宜展開!

結束後?

“等我換一副年輕的劍骨!百段劍罡便是我的了。”

劍主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濃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