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逍舉起那三尺青鋒!

他劍上白色魂霧成環,一隻看似聖潔、實則猙獰的白孔雀展翅、開屏、淒厲慘叫著,聽得無數人族頭皮發麻!

這帝子的悽絕模樣,和雲逍那冰冷的淺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吞妖骨、鑄劍環……

雲逍這連續兩步,當即震傻了那幫妖魔!

那一刻,它們的雙眼都徹底變成了血色,起碼有大半妖,直接在這靈寶天宮當中化成原形!

“賤徒,你不得好死!”

“撕了他!”

轟轟轟!

一個個磅礴的血肉之軀撞在了道法封陣上,利爪、尖牙撕扯,殘暴厲聲咆哮。

一張張扭曲的野獸面孔,堆積在雲逍眼前!

“都別動!!”

趙玄諫帶出上萬的靈寶天宮護衛,法寶祭出,齊聲大喝。

“靈寶天宮生死鬥場外,禁止動武!”

最起碼在這人族地盤內,他們的強度遠超這幫怒得失去理智的妖魔,給了他們當頭棒喝。

“爾等靈寶天宮豈是要違反人、妖協議,公然包庇這罪犯?”有幾隻風火劫定境的妖魔獰聲警告。

“別亂扣帽子!靈寶天宮禁止打鬥,是我方規矩,誰都不能違反!你們要打出去打!破壞了我方物件,都得賠錢!”趙玄諫面目嚴肅,大聲宣告道。

“好!”群妖聞言,這才稍微收斂一下暴烈。

“大家都別急,這小兒死定了!”

“我們別讓他離開即可!妖帝自會來收拾他,讓他後悔來這人間活這一遭!”

雲逍聞言失笑道:“有趣!你們這群賤畜也長腦子了?連我人族的縮頭烏龜大法都學去了?”

這話說出口,不但妖魔憋屈,不少投降派的人族,聽了也是難受!

那紫霄仙國兩位公主看到那帝子的慘狀,再度義憤填膺站了出來!

“雲逍!”那五公主指著雲逍的鼻子,滿臉悲憤道:“你真是自私透頂,做事完全不考慮後果!你並沒有改變人、妖格局的力量,卻只圖一時無腦之快,一旦魔州震怒,對我人族發動戰爭,你就是殘害無辜蒼生,製造生靈塗炭的歷史罪人!”

雲逍聽到這般言語,站在高處看著這五公主,眼裡只有漠然和深深的摒棄。

“五公主,現在是‘和平時期’,要是動不動就會引發人、妖大戰,人族早滅亡萬次了!上古戰爭至今,神州勢弱卻為何繼續存在?那是因為我神州還有不怕死的戰士,妖魔心有忌憚,方滿足現狀,不敢入侵!這是十億劍修用命換來的所謂和平,不是靠你當聖母跪舔換來的!魔州那麼多帝子、聖子,生死決鬥死一個就要發動戰爭,你當打仗是過家家嗎?”

說到這裡,雲逍目中湧出道道血絲,他審視著那紫霄仙國眾人,冷笑道:“至於害死無辜百姓……你們睜大眼睛,看看這數十萬死在這帝子手裡的凡人,他們用命堆出了這無道兇妖的絢爛尾翎,你們興致勃勃看開屏的時候,可曾關心過他們的生死?他們難道不無辜嗎?他們被害的時候,你這聖母又在哪裡?說我無腦?你們像母狗一樣跪著,腦子就大了?”

“這和平條約是什麼玩意兒你不懂?妖殺人無罪,人斬妖有罪!你跪舔妖魔乃道德模範,我為生民伸冤則罪該萬死?呵呵……”

一眾妖魔包圍中,雲逍笑得冰冷,然而心裡卻萬分震怒、悲涼!

他為生民伸冤,護他們入輪迴!

同為人族,這些人,卻在背後戳他的脊樑骨!

這叫人?

自私?

“這幫魔州賤畜都是茹毛飲血之輩,它們對人間繁華虎視眈眈,你當它們是慈善家,你臉上笑嘻嘻去討好它們,它們就會放過你?”

“你們這些活在所謂太平盛世的豬狗之輩,還真當現在的歲月靜好是你跪下當狗換來的呢?若是沒一代代先輩默默用命堅守疆域,以雷霆手段震懾妖魔,讓這幫畜生看到我等血性,你看看這人間能撐到幾時?”

將士在邊關浴血,為守疆土人間!

拋頭顱,灑熱血!

馬革裹屍還!

而世家公子小姐在卻在這都城風花雪月,享受人生,大罵將士破壞和平,罪該萬死?

真當妖魔手慈心軟,真會恪守一和平條約?

“人尚且會失信,更何況這是畜生啊?”

雲逍以前也以為‘和平’真可能存在。

但是,這帝子尾翎上數十萬亡魂是怎麼回事?

你們一幫人,讚歎它開屏,又是怎麼一回事?

誰為死者伸冤?!

這死得可不是天界貴族,而是和雲逍一樣,在凡塵世界裡默默辛勞一生的勞苦大眾啊……

這世界上所有的戰爭,之所以沒爆發,不是因為你當狗跪舔,大呼太平盛世,只是因為對方還怕你的劍!

僅此而已!

不出劍,你笑嘻嘻迎上去,未開化的畜生都要往你臉上踩一腳!

雲逍這些話說出口,眾多人族雙目都赤紅了。

說到他們心裡去了!

人間怎可能無義士?

趙玄諫、芻狗等人對視一眼,他們眼中,這生死鬥場的白衣少年根本就不是無腦逞兇之輩。

他走每一步,都有計算!

他今日之言,揭露的是很多人不願意承認的真相!

往後,他就算死,亦會是一個人間的少年鬥士,他的精神,會影響很多人!

而今各大仙國,都有類似太廟的學府,這些風花雪月的風氣,就是從太廟開始,影響一代又一代的年輕人!

“雲逍這是踩著妖魔帝子,正人間風氣!若能重正一代年輕人風骨,他功德無量!”趙玄諫讚歎道。

“太廟有內鬼啊……”芻狗冷笑道。

“也可能是骨頭軟。”趙玄諫嗤笑道。

毫無疑問,不管是妖魔還是軟骨頭,聽到這些話,心裡肯定萬分難受!

比殺了他們爹還難受!

果然!

那紫霄仙國六公主一時間臉面漆黑,咬牙切齒道:“雲逍,你閉嘴!你搬弄是非,血口噴人!妖族早就今非昔比了,它們可比你文明多了!反正……就算不會爆發戰爭,你和你背後的辰族都死定了!”

“哦?大元帥守衛人間疆土,斬妖護民,你這正義人士又盯上他了是嗎?”雲逍樂了,莞爾道:“問題是,我一介辰天府贅婿,出賣身體,無權無勢,辰族憑什麼為我撐腰呢?”

眾人聞言都愣住了。

而這時,雲逍面容陡然一冷,他掃視一眾妖魔,聲音洪亮宣告:“我雲逍今日在此生死鬥場,光明正大以我本事,斬殺一帝子!這帝子草菅我人族蒼生性命,故我吸其妖骨,煉其肉身,掛我劍魄每日鞭屍,以洩我心頭之恨!告訴你們永樂妖帝,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雲逍只代表我自己!若他足夠不要臉面,認為他兒子死得冤,我求他來殺我!他不敢來,我還看不起他!”

這話出口,不管是人、是妖,都傻了。

什麼膽啊這是?

不過,這話說出後,反倒是將永樂妖帝架在火上烤了。

不管它殺不殺,都很煎熬!

一旦殺了,那著實有些掉格局了!

雲逍就抓準了兩件事,第一,帝子決鬥而死,第二,它尾翎上有冤魂!

就這兩件事,讓他站在全人族的至高立場上,誰反對,誰臉上就發燙!

你管這叫只圖一時無腦之快?

還沒完呢!

生死鬥場上,雲逍劍指一眾妖魔,聲音冰冷如魔!

“明日第一仙戰召開啟動儀式,後天正式開戰!這是我仙國天才戰,有你妖族什麼屁事?一群未開化的野獸,也想娶我人族女帝?”

“聽著——”

他的劍掃過每一隻妖魔!

“我雲逍把話放在這裡,若這兩日這永樂妖帝還有一點賤臉,不敢來殺我,我必在第一仙戰之中,殺盡你魔州所謂天才妖孽、聖子、帝子!我欲將爾等一幫賤畜之血,塗滿我神州大地,以祭我蒼生、先祖在天之靈!我要還斬斷所有走狗、偽妖的脊樑、腿骨,讓你們在先烈和蒼生面前下跪懺悔一輩子!”

“我求你各路妖帝聖妖趕緊把我滅了,好給你魔州五千超級天才一條活路!!”

“最後再向你們這幫畜生、走狗說一句,我雲逍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就一人一劍,瞭然一身,無牽無掛,要殺要剮,儘管衝著我來!”

雲逍懂辰曦!

她以辰曦身份,吸引無數妖魔參戰,為了什麼?

無非就是要在一個光明正大的場合,要讓妖魔絕代!

不怕挑起戰爭,就是要讓你絕代!

她都敢這麼狠,佈下此局,雲逍怕什麼?

他今日所做一切,本只是想謀財、拿聖級劍環,後續發展雖是由心而發,但每一步,他都算著!

正好!

他這些宣告,可以為辰曦接下來的操作,預熱一把!

或許這一刻,人們只會當他是在這無腦放狠話,可時間會給出答案!

反正不出預料,雲逍這話說出口,那些妖魔反而不希望永樂妖帝馬上出來滅了他了。

“你牛逼吹上天了吧!別說五千,我魔州隨便一個年歲大一些的聖子,都足夠讓你碎屍萬段!”

“雲逍,你等著!你必將為今日所做作為,付出千百代的代價!”

“人族,等著!等著!”

從沒有妖魔參加天界第一仙戰!

這一刻起,這一戰的仇火,真正被雲逍點爆了!

勇者上!

懦者退!

命只有一次,生死何懼?

何不做點蕩氣迴腸之事?

死得絢爛,也比當座下豬狗好!

“等著!!”

妖魔著雙目泣血,嘶吼咆哮著這兩個字,聚集無盡的兇念,憤然而去!

“天界第一仙戰,人族若有大量天才戰死,全得算在你頭上!”那五公主狠聲道。

“沒問題,全算我殺的!”雲逍微笑。

紫霄仙宮一眾人等,全部氣結!

“偉大!感人!”那籠罩在黑袍內的紫霄仙國‘御前劍聖’,衝著雲逍豎起了大拇指,語氣陰陽怪氣。

“敢問閣下,你修的是劍,還是一根黃瓜?”雲逍淡淡問。

“呵呵,你們那姓孫的,都不敢這樣和我說話。”御前劍聖冷笑。

“開玩笑了,我生而為人,怕你一條叼著黃瓜的狗?”雲逍樂道。

“哈哈。”御前劍聖笑著搖頭,“有意思。”

“傻嗶一個,趕緊滾吧。”雲逍道。

“你的人頭現在金貴了,我確實要不起。然而就這些熱血言語,你頂多感動自己。”御前劍聖整理了一下斗笠,黑暗中眼裡一道劍光閃過,“無知小兒,你很快就會知道,什麼叫做現實殘酷。”

“那希望你能多活幾天,讓我見識見識。”雲逍道。

御前劍聖冰冷一笑,轉身離去,護著那兩位人族公主而去。

到最後!

這熱鬧的靈寶天宮,就只剩下一幫人族,無言的看著雲逍。

熱血上頭之後,現實壓迫上來,深深的擔憂,湧動著每一個人的雙眼。

“各位貴賓,不好意思,因今日生變,靈寶天宮閉館三個時辰,三個時辰後繼續開放!請包涵!”趙玄諫滿懷歉意對客人們道。

“理解。”

“趙先生,和年輕人聊一下現狀吧。”

“這年頭,光有熱血可不行。”

眾人微微嘆氣道。

“大家抬舉趙某人了,我可管不了他。”趙玄諫搖頭道。

眾人最後看了一眼雲逍,眼神裡五味雜陳。

“告辭!”

一時間,萬眾離去。

……

一刻鐘後!

雲逍、趙玄諫在頂層的雅房內面對面站著,氣氛嚴肅。

芻狗蹲在一邊,大氣不敢喘上一聲。

“這是老辰的安排?”趙玄諫認真問他。

“不是!我所作所為,和辰天府沒關係。”雲逍道。

“所以說,你從向我拿聖級劍環開始,就做好了誘殺帝子的打算。根本沒你岳父什麼事?”趙玄諫無語看著這‘熊孩子’。

“對!”雲逍點頭。

“你是對人間沒有任何留戀了嗎?”趙玄諫道。

“我修天道,人可以死,氣不能弱!”雲逍道。

“問題是……你若只是殺了那帝子,你岳父還能以生死決鬥為理由護你……而你當眾辱屍,實則是扇了所有宣稱人、妖友好之人的臉面!任你巧舌如簧,抓住冤魂來說事,這件事都會給上層博弈帶來很大的變局。大家都不體面了!”趙玄諫嘆了一口氣,“孩子,咱們勢弱,絕不能讓敵人逮住把柄豎起旗號,懂嗎?我們人族,只能打絕對正義之戰!不然,內部混亂、妖言惑眾、走狗猖狂、奸人當道,都夠我們喝上一壺了!”

“我知道!所以我說了,這一切都是我個人行為!和辰族無關,和你們更無關,若是真出事了,大可以將我和那十億劍修一樣,送給魔州以握手言和,我不怕死!”雲逍道。

“別說這種糊塗話,我和你岳父又不是葉氏皇族!”趙玄諫深吸一口氣,道:“現在的問題是,一旦妖魔不要臉面,在這兩天就要殺你,你岳父很難有絕對護你的正當性,他一人如何頂住數位妖帝、一百零八聖的壓力?”

“沒事。這事說穿了,把我送出去就能解決問題!我辱了這帝子,我死了都爽快!但你不讓我辱,我生不如死!”雲逍說道。

“你就不能過些年再辱?你前途無量啊!”趙玄諫無語道。

“過些年?我過一天都不行,有恨不能殺,要前途何用?”雲逍呵呵道。

趙玄諫:“……”

“兄弟,你真是純種劍修啊!”芻狗咬咬牙,“起碼在我看來,這口氣,起碼能憋進第一仙戰不是?按照第一仙戰的規則,若是死了,誰都得認!”

“是啊!你們這些年輕人,好好發育就行了!這些事,本該由我們撐起來的……唉!”

趙玄諫看著雲逍。

其實,他就是憐惜這年輕人!

因為他比誰都清楚,接下來幾天,雲逍將會站在神州和魔州的風暴正中心。

那是萬倍以上的撕扯之力!

一介白衣少年,如何在無數強敵環繞之中不死?

怎麼扛?

“趙叔,你說這些並沒什麼鳥用,還不如給我來點實在的。”雲逍忽然笑道。

“什麼實在的?”趙玄諫一驚。

“我岳父說了……”

雲逍剛說到這,趙玄諫當即打斷了他,瞪眼道:“你可閉嘴吧,這老辰生個閨女不容易,你可別再坑他了!”

“咳咳。”雲逍憨然一笑,“那算了,我還是代表我自己!請趙叔……將你剩下所有聖級劍環都給我!”

“給??”趙玄諫啞然,“你真敢說出口啊?你扮豬吃虎,吞了那帝子一大堆財物,三萬聖晶你拿不出來?”

“你好意思說?你當莊家,偷偷押我贏,賺得可遠遠不止這個數吧?”雲逍呵呵道。

“你放屁!我靈寶天宮今日因為你閉館三個多時辰,今日可是生意最好的一天,因為你,我損失慘重!而且我還得向仙國賦稅!”趙玄諫心痛道。

“你當我傻呢?今日押注贏的錢是你私人財物,而閉館虧的錢是全靈寶天宮的賬,歸根結底你還是賺了。”雲逍無情戳穿了他。

趙玄諫啞然!

他吹了吹鬍子,還是搖頭道:“天下哪裡有免費的午餐?不行,這真不行,我做生意,不能破壞原則。”

雲逍聞言祭出劍魄,指著上面那聖級劍環,呵呵笑道:“那我現在就去大街上,說這枚聖級劍環是你送我的。如此一來,大家都懷疑是你靈寶天宮指使我虐殺帝子,很合理吧?”

趙玄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