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神曦與君

轟！

大街青石板連連炸碎，孔雀黑血撒了一地！

那一刻，萬眾陡然禁聲，瞪大眼睛看著雲逍，又看了看女帝，心裡顫道：“難道……”

神曦的雙眼之光，照耀在雲逍的白衣上！

“朕問你，如果有人認為，你當眾吸食妖族帝子妖骨、煉化帝子肉身有錯，你該怎麼辦？”

雲逍抬起頭，雙目熾烈看著她，大聲道：“那就把它爹、它靠山的妖骨也吸了，將其肉身也煉化成劍環掛在我劍魄上！日日夜夜鞭屍，以堵住那些下作小人的賤嘴！”

此言一出，又是一幫人心臟一顫！

那紫霄仙國兩位公主聞言，紛紛坐在了地上。

兩人如同捱了好幾巴掌，臉都漲紅了！

看她們這倔強的眼神，彷彿仍然在說：我不管，他就是無腦，我就是大聰明！

天上，神曦點頭道：“有理！這一具惡屍，朕便賜予你，由你之劍魄日日辱之，以告慰百萬亡靈！以警示惡妖！你的劍魄存在一日，便是告知我們的妖族朋友，神州百姓乃是朕與仙國之底線，誰觸犯之，必付出慘重代價！”

她此言，再度轟動天界。

“草民領命！願意我三寸劍魄，為我人族耀百世明燈！願以我六尺之命，護我神州凡塵萬代安康！”

雲逍舉劍，看向蒼天，送別那九十九根尾翎上終得解脫飛散雲霄的亡魂！

曾幾時日，雲逍和他們一樣，冤魂歸天！

他知道的！

他們一定能看到，這一刻發生的一切。

讓亡者告慰，乃這一生修道中，最為基本的信念。

走好！

砰！

劍尖落地，殺機燒心！

騰！

雲逍無視各種五味雜陳的目光，少年握劍，踩在那妖帝的屍身上，一聲不吭，劍入妖髓！

“不可啊！”

廟仙帶著韓境禮等一眾仙國文道官吏，一臉悽絕來到神曦眼前！

“陛下，你強殺永樂妖帝，已然觸犯人、妖和平條約，犯下大錯！若再容這小兒鞭屍，必將整個神州，送入萬劫不復之境地！”廟仙目中流淚，老軀顫抖。

“觸犯條約？”神曦莞爾一笑，她看了那一眾雙目猩紅的妖族妖聖們一眼，淡淡道：“休要在朕面前顛倒黑白，人、妖友好，乃是兩族共願！而這永樂妖帝卻私自當了妖族敗類，入凡到神州禍害蒼生，這才是違反和平條約，主動挑起兩族禍端的罪徒！朕按照合約條例，光明正大誅之，主動為妖族朋友割去毒瘤，還魔州一片正氣凜然，試問，朕何錯之有？”

“陛下沒錯！錯的是永樂妖帝！”

一時間，天界各地紛紛有人大聲怒吼。

那憤怒的猿聖等妖魔聽到神曦這話，都愣住了。

什麼和平條約？

神曦登天前，它們天天在神州亂殺，也沒事啊。

顯然，和平條約的解釋權，由強者掌控。

“永樂妖帝這樣的妖族蛀蟲，實在是丟了廣大妖族朋友的臉！它的事，朕自會向另四位妖帝解釋，人、妖和平乃是歷史大勢，非這一介蛀蟲所能破壞！”神曦說完，向那些妖聖微笑道：“各位聖妖都乃文明禮儀教化之輩，想必和這蛀蟲、敗類應該不是一路人吧？出了這樣的蛀蟲，本該由我們兩族攜手誅之，朕竟單獨出手，實在算考慮不周了！”

說完，她看向慕天師，吩咐道：“還不趕緊回太廟備上酒席，給各位妖族朋友壓壓驚？”

慕天師：“……”

他低頭一看，雲逍這廝已經吸完了妖骨，開始煉化劍環了！

一眾妖魔也沉默了！

四大妖帝不在，他們現在沒有選擇！

於是，猿聖只能咬牙，壓住心中滔天怒火，大聲道：“感謝神曦陛下，為我妖族解憂！我妖族無以為報，只能於第一仙戰以精彩表現，以引神曦陛下風華一笑！”

“朕，萬分期待！”神曦點頭。

如此，慕天師只能帶著一眾妖魔高層先走！

就在這時，一道閃耀、猙獰的黑色劍環誕生在雲逍手中。

那永樂妖帝殘魂還在，正還在雲逍手裡猙獰嘶叫，無比兇殘，更無比悲哀！

雲逍的劍魄上，而今掛著兩道劍環！

一道狐族聖級劍環，一道孔暝帝子的白色劍環！

“想和你兒子團聚嗎？”雲逍冷冷一笑。

想得美！

雲逍直接把那帝子的劍環扣下來。

帝子？

配不上了！

他把那白色風火劫劍環裝起來備用，然後又把庫存的三個聖級劍環拿了出來。

咔咔咔！

連扣三個！

一時間，雲逍劍上，出現了四個聖級劍環！

他剛剛出門前，先把這三個拿下了，而現在，都要上妖帝了，還用掩飾？

掩飾個屁！

他現在，劍上四個聖級劍環，手上一個妖帝劍環！

然後！

他猛然將那妖帝血晶，也潛入劍中！

最強、最兇的血晶，形成了一道黑色兇焰滔天之劍環，讓雲逍這劍魄黑霧滾動。

五道劍環！

嗡——

天界，又炸了。

女帝之後，無數震撼目光，落到了雲逍身上。

轟動浪潮，捲起！

“五道劍環，是什麼級別？”

“還是北斗劍皇嗎……”

萬眾熱議。

“呃……”那紫霄仙國的御前劍聖渾身一緊，雙眼幾乎從眼眶裡掉出來。

“雲叔！他和那女帝，下場必定很慘，對嗎？”五公主顫聲問。

“放心吧，必然是的！”那御前劍聖道。

姐妹倆對視，鬆了一口氣。

到頭來，還是她們有腦！

“兩百五十道劍罡……”

而那御前劍聖看著，雙目卻陷入深深的焦慮之中。

這時，妖族群聖已走，天界似乎暫時平息了，然而大家都知道，更火爆的衝突，必然還在後面。

人人看著那白衣少年！

毫無疑問，劍上掛著妖帝劍環，他已然是妖族公敵！

他的存在，就是在羞辱所有妖魔！

“雖然說，他已經吸收了夠多的妖魔仇恨，但陛下為何幫他加一把火？他在天界第一仙戰，真的扛得住嗎？”

“如此一來，全魔州的仇恨，都被拉到他和陛下身上了！以兩人之身，吸走上億妖族之怒火，是偉大，還是送命……”

眾人抬頭！

那神曦女帝，已然迴歸皇宮！

而她身後，一眾仙國官吏都跟了上去。

那廟仙、葉青天一臉陰沉，明顯還要發難！

“雲逍。”那光頭、綠袍的酒徒，忽然出現在雲逍眼前，笑吟吟看著這少年。

“剛剛謝酒叔救命之恩。”雲逍拱手。

“無需客氣。”他爽朗一笑，然後招手道：“走，我帶你入宮面聖，陛下要單獨召見你！”

“是！”雲逍點頭。

如此，他們兩人，踏過這天界街市，在一眾妖魔環伺之中，光明正大朝著神曦皇宮而去！

……

路上。

身穿寬大綠袍的酒徒，提著酒壺，輕輕飲了一口。

他昏暗的雙目，看了看天穹，微微道：“接下來的日子，就不會安寧了。”

“嗯！”雲逍點頭。

“感覺怎樣？”酒徒輕笑問他。

“什麼感覺？”雲逍問。

“當眾殺帝子，吸妖骨，煉血晶。”酒徒問。

“爽！”雲逍道。

“可聽見一些罵你的聲音？”酒徒問。

“聽見了！”雲逍微微勾起嘴角，眼裡滿是至深的鄙夷。

“聽見了就好，接下來每一天，類似的論調會越來越多，不但針對你，也會針對陛下，各種妖言如風四起，敵人把控著話語權，操縱著民眾的大腦，不出預料的話，你會被塑造成人族罪犯，先一步寫入仙國曆史中。”酒徒搖頭笑道。

“因為史官出身太廟？”雲逍問。

“對。”酒徒抬頭望天，眼神憎惡，“這種人，已經認了妖魔當爹，你虐殺帝子，等於殺了他們爹，太廟、紫霄仙國這幫人，當然要跳出來罵你自私、無腦了。說白了，他們就是心裡害怕，然後又受了妖魔恩惠，早就和妖族血脈相連，他們才是利益共同體，這些人早已經沒有了人族之心，說他們是偽妖，也不為過。”

雲逍聞言沉默。

酒徒深深嘆了一口氣：“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你會面對鋪天蓋地的譴責，他們會說，你如此虐殺帝子，會引起妖魔殺人洩憤，殘害無辜百姓。但他們明白不了一個根本問題，這世道，妖魔殺人、吃肉、喝血，是根本不需要理由的，你虐不虐它們，都改變不了它們的本性。它們之所以這幾年收斂，不是因為人、妖友好，而是因為有陛下震懾……從前葉氏皇族掌權，人間那才叫悽慘！那幫文人雅士、聖母們假裝看不見罷了。”

尊嚴不在所謂的人、妖‘友好’裡。

在劍鋒之上！

“她才十五歲……”雲逍感覺，自己在她面前，是有些放縱了……

“是啊！十五歲！其實，最近一切矛盾的根源，就出在這裡！”酒徒看向雲逍，“你說，她才十五歲就如此恐怖，那魔州五大妖帝能不怕她嗎？誰知道過幾年她會如何？雲逍，你知道最近一年，從太廟裡流傳了一個什麼論調出來嗎？”

“什麼？”雲逍咬牙問。

“人、妖可存，神曦必死！”酒徒冷笑道。

雲逍怔住了。

這句話，如此的熟悉。

“上古時代，一句‘人、妖可存，劍修必死’，一群悲天憫人之輩跪在妖魔面前，把十億劍修戰士推進地獄當中，從此自廢武功，讓人族進入了千代受人光明正大壓迫、虐殺的羞辱史！投降者滿意了，他們在天界當傀儡，夜夜笙歌，凡人百姓在人間流血漂櫓，哀鴻遍野！”

“而今，一個浴火而生的人族女帝橫空出世，震顫魔州，以一己之力撐起神州人族的脊樑！於是，那些親手將十億劍修推入地獄的‘聖人’們又出現了！這一次，他們洗腦年輕人，洗腦眾生，要將陛下塑造成破壞和平、造成蒼生苦難的戰犯、暴君，要將她碎屍萬段，讓她遺臭萬年！”

聽到這裡，雲逍心中猛然升騰起一股怒火！

他也是國君！

若真讓這樣的事發生，何等悲憤？

仙國的局，比起凡塵雲國，要複雜多了……

那些名門望族，幫著妖魔吸取眾生之血，一個個養得肥頭大耳，他們在天界以及其他仙國的勢力盤根錯節！

仙國的天才年輕人，全是他們的子孫後裔，他們遍佈天界每一個角落！

一介少女，只有戰力，如何抗衡？

“不出意外，他們這些人，已經在那皇宮內，對陛下口誅筆伐了。”酒徒冷笑道。

這些人的嘴臉，雲逍在太廟已經見識過了。

“雲逍，現在這種人只是先罵你無腦、自私而已，等真正的戰爭來臨，你在前面打，他們可是會抄起兵器在身後捅你的！在第一仙戰，你要多加小心背後的刀劍！”酒徒提醒道。

“知道了。”雲逍深呼吸，點頭。

“其實他們也很可憐！他們跪久了，膝蓋麻了，心裡沒有自信了，所以你幹什麼都是有罪的，你得和他們一起跪著，不然他們都覺得你在羞辱他，你還虐殺他們主子，他們當然罵你、黑你！但凡百姓出點事，都會詛咒你祖宗十八代！”酒徒搖頭，嘆氣，“可笑的是，這種人，還真是不少！”

“確實不少……”雲逍有些頭疼。

“你虐殺帝子的時候，我就看到了！說實話，真正有良知的人，看到自己族人滅了殘害同胞的異族兇魔，首先第一反應，應該是痛快、感動才對。哪怕覺得太魯莽了，但立場上也會和你一致，對吧？”酒徒道。

“對。”

趙玄諫就是這樣的人，他雖覺得不妥，但最後還是護著雲逍。

“但有些人不一樣，他們的第一反應，是感覺到強烈的不適，開口就噴你的為人、品行，恨不得將你塑造成自私自利的歷史罪人，把妖魔殺人的罪過全算在你頭上，巴不得你人設坍塌，為什麼？因為他們的心已經妖化了，膝蓋已經跪軟了，這種人啊，平時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戰時就會出賣同胞，向敵人搖尾乞憐……這些都是人性中的細節，騙不了人啊！”酒徒嘆氣道。

人性！

“我知道，如紫霄仙國那些人，他們不是真擔心無辜百姓遭殃，百姓的命只是他們用來殺人的筆，是他們的道德武器，這種武器從不會刺向妖魔，只會用來殺自己人！”

殺死一個人，初級手段而已。

道德武器加持，那是能殺臭一個人的！

雲逍若死了、輸了，不但會被他們罵，他們還會讓子孫後代一起跟著罵。

他們一邊罵，一邊撈！

聽完這一切，毫無疑問，現實很殘酷！

不過。

只需要抬頭，就能看到前方那如輝光般的皇宮了。

人族的明燈！

“陛下還在對抗這些人，我帶你先到側殿等候。”酒徒道。

“嗯！”

雲逍點頭，目光深深看著皇宮。

……

大殿內！

“陛下！”廟仙氣得臉面發紫，指著那龍椅上的少女，聲嘶力竭道：“就算你強行抹黑永樂妖帝，讓其他妖魔面子上過得去，但這也只是表面上的事！那些妖魔如此殘忍，豈會善罷甘休？他們若來神州凡塵報復百姓怎麼辦？你糊塗啊！你為了一己之私，做出這無腦行徑，將會害死多少蒼生百姓？”

他是仙國最老資歷的前輩，德高萬眾，門下弟子把控著整個仙國的命脈，他開了口，背後一眾仙官紛紛附和。

而那前青天皇帝，負手站在一側，目光沉重。

“繼續說。”神曦端坐著，閉目養神。

“那四位妖帝很快就到！永樂不過是最弱的一位妖帝，那四位一個比一個恐怖，你殺得了永樂，你能打五個？”廟仙滿臉悽惶，“陛下！老朽忠言雖逆耳，可你千萬要聽啊！而今我已經和另外幾位仙國皇帝取得了聯絡，他們的看法是，請你儘快以那雲逍小兒之命，去天界門口迎接四位妖帝，向他們匍匐認錯，再割讓仙國十域之地，如此可保住兩族和平共願！否則那魔州上億大軍壓境，又該有多少無辜百姓遭殃，唉……”

廟仙說完，悲天憫人，痛哭流涕。

“不是。”神曦忽然笑了一下，“十域之地？這精準的資料和碩大的胃口，是從魔州那邊傳來的吧？”

“陛下。”葉青天拱手，沉聲道：“從哪裡傳來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已是仙國眾生逃脫厄難的唯一之法。人、妖兩族博弈，不是十幾歲的幼童過家家，陛下一時衝動，讓仙國損失十域之地，葉某無話可說，請陛下往後做事前，三思！”

神曦啞然失笑。

笑了一會兒後，她翹起了二郎腿，挑眉看向葉青天，樂道：“朕本來就十五歲，還真當這是一場遊戲了。你去告訴他們，朕非但不割地，還要繼續辦第一仙戰，若他們要繼續參加，我仙國天才候著，若不參加，現在就可以滾了！”

“你！”廟仙聞這大逆不道之言，氣得鬍鬚亂顫，他仗著資質和背後一眾門人官吏撐腰，往前一站，指著神曦怒道：“無知女流！你闖下大禍，到了這一刻，你還不知悔改？”

“對啊，怎樣？”神曦笑吟吟看著他。

“怎樣？你大錯鑄成，再不低頭，你便是害死百姓的罪人！你仗著實力，獨行獨斷，乃無道之暴君，你終將遭受萬民唾棄！你乃人族千古罪人！祖輩所建的人間繁華，在你手裡毀於一旦！”

廟仙說完，跪在地上，面向宮外，悽愴哭嚎！

“先烈在上！老朽一生，承文道禮儀之志，懷萬道共榮之願，辛苦教化妖族，而今神魔兩州如手足同胞，本應惺惺相惜，共逐仙道，然這女暴君剛愎自用，激發兩族仇恨，壞我太廟萬年大局！懇請先祖，收回她的天界混元陣，還我青葉仙國吧！”

噗嗤！

他說得悽愴，而神曦聽著嬌笑一聲，可逗了。

“陛下，廟仙只是為了蒼生著想，一時激憤，說了胡話，請別深究。”葉青天沉聲道。

“府主多慮了，誰會拒絕一個無能狂怒的可愛老頭呢？”神曦嬌聲道。

“是！但卑職以為，太廟奉行之念，乃是解決人、妖霍亂的偉大之舉。陛下也知道，妖魔繁殖快，數量多，不管怎麼鎮殺，最終都會比我們神州強。所以，教化他們，引他們向善，是唯一之路。”葉青天認真道。

“這樣啊？”神曦雙眼一凝，“那請問，如果朕將魔州屠光呢？一隻妖都不剩下呢？還能繁衍嗎？”

葉青天愣了一下，然後拱手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輩修道，意在逐仙路，登仙位，豈能當人道毀滅的惡徒？人、妖，都乃世間苦難生靈，修道者當懷悲憫之心，否則，恐怕會遭天道審判。”

“天道審判？真嚇人呢。”神曦笑著說。

“所以，陛下如何決斷？”葉青天頓了頓，“十域之地而已！”

“哦……”

神曦聳了聳肩，正襟危坐，道：“堅持讓仙國割讓十域之地之人，往前一步！”

葉青天聞言，眉頭一皺，一動不動。

“老朽願蒼生安寧！”

廟仙踏前一步，筆直站在神曦面前，一身正氣，浩然風骨。

“我願為民請命，望陛下大局為重！”韓境禮來到了廟仙旁邊。

“我願為生民立心！”

“我願……”

一個個仙國官吏，站在了廟仙旁邊，擁護著他！

起碼有一半人了！

“還有嗎？”神曦問。

剩下的人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低下了頭。

“好。”

神曦點了點頭，隨手一甩！

轟隆！

天界混元鍾，猛然砸下，蓋在了廟仙那群人的頭頂上。

“什麼情況？”韓境禮愣住。

嗡！

無數雷火，轟然絞殺！

嗡嗡嗡！

天界混元鍾內，傳來無數淒厲的慘叫和怒罵！

留在外面的人，包括葉青天在內，臉色可謂極其精彩。

一片死寂！

神曦端坐著，閉上眼睛，手指敲在扶手上，開始發出砰砰砰的聲音。

每敲一次，整個皇宮顫抖一次！

第九十九次！

“出鍋了，聖人羹，有誰要品嚐？”

神曦說完，開啟了天界混元鍾。

鍾內沒有人，只有一堆烏黑的齏粉。

“葉府主，你代表宗神府，先來一口。”神曦目光灼灼看著他。

葉青天一張臉，已然是黑色！

他忽然笑了一下。

“謝陛下恩賜！不過，這聖人羹太貴重，陛下還是賞賜給大元帥、趙玄諫、戚藍等人吧！微臣，告退！”

說完，他躬身低頭後退！

面目陰狠，但也冒汗！

嗡！

出了皇宮，他化作一陣青色風暴，直接捲走。

“微臣告退！”

剩下的仙國高官，雙腿發麻，倉皇離去。

而云逍在側殿，看著了這一切。

廟仙、韓境禮等，被燒成粉了……

“召，雲逍。”

神曦收起混元鍾，吹了一口氣，整個皇宮的髒汙瞬息飛了出去，四處乾乾淨淨。

不多時！

一個白衣少年，踏步而入，來到她面前。

她一襲金紅色龍袍、頭戴九珠皇冠，坐在高高的龍椅上，低頭看著雲逍。

她忽然起身，走下臺階，拖著那數丈長的裙襬，從雲逍身邊走過。

血色雷霆蓋住了她的臉面，但從身後看，這嫋娜的身材，雲逍很熟悉……

“今日，朕與你，都被罵自私、無腦。”她站在了殿門前，遠眺天界之山河，目光沉重。

“是！”雲逍點頭。

“第一仙戰後，朕將主動挑起兩族戰爭，正式向魔州宣戰！”神曦道。

“是！”雲逍再點頭。

神曦站在在烈陽之下，她慢慢張開雙臂，沐浴在晨光之中，而云逍只能看到她這氣魄驚天的背影！

“人族罹難已久，這一戰，若朕不打，下一代就得打！總得有人用命去為子孫萬代填出真正的太平盛世！朕若庸碌而死，下一代不會再有我神曦，那時候再打，只會輸得很慘！所以，現在是千古以來最好的時機，妖族不會給朕成長的機會，朕必須搶在他們之前下狠手，斷其頭顱、滅其子孫！”

神曦微微抬頭，太陽的光輝和她臉上的雷光爭相輝映。

“是！”雲逍繼續點頭。

“此戰，朕並無多少把握，若令諸多將士、生民犧牲，朕願以死相隨，更願擔起歷史罪責，讓朕當萬代唾棄之人！只望這一戰能滅絕魔州，還我神州大地朗朗乾坤，還我生民千秋萬代！長痛不如短痛，只有一部分人的犧牲，才會有子孫萬代的繁榮昌盛！”

“是！”

神曦慢慢回頭。

旭日東昇，陽光照耀在她的身上，給她的肌膚鋪就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朕！奉天命而生，習一身道法，雖一介女流，必傾盡一命之力，為我人族肝腦塗地，為我神州開萬世太平！縱身死道消，亦無半分悔恨！朕願與多方有志之士一同赴死，以屍骨血肉鋪就萬民安康之路！歷史功過，可由朕一人承擔！”

“此戰必有生民、將士犧牲，朕不願當獨攬功勞之人，也怕我族烈士孤魂無所歸！所以，功成之日，倘若朕僥倖不死，也將於劍道神碑上自盡謝罪，伴我仙國將士走那黃泉苦路……”

說到這裡，她注視著雲逍，目光終於變得柔和了。

“雲逍。”

她輕啟紅唇，說了最重要的一句話。

“只願，君能承接朕之使命，於朕死後，護佑蒼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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