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先生,是您在微博上發表動態,讓我們來到這裡的嗎?您是不是阿骨打老師?”

見高杉畫作接近尾聲,一名媒體記者忍不住問道。

高杉側目斜視,隨後將最後幾筆點綴完成後,將繪畫工具丟進竹筒裡,起身面向眾人。

“你們都是看過我的微博才過來的吧?”高杉問。

“沒錯,我們確實是看到阿骨打老師的認證微博,發表最新動態說,自己將在芙蓉採沙場附近的小屋旁,公佈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

又一名記者回答道。

阿骨打的認證微博,頭像是梵高的自畫像,而高杉本人從來沒有在微博上,更新過自己的真實照片。

因此在江南市,真正知道高杉身份的人,幾乎是沒有。

可即便是如此,高杉的認證微博,粉絲數也超過三百萬。

這是一個什麼概念?

一個藝術領域的流浪畫家,真實粉絲數超過三百萬,這相當於娛樂明星的三千萬粉絲。

畢竟藝術類關注人群比較少,粉絲粘性也更大。

而值得諷刺的是,江南市那位用針管茲墨水的老頭兒,其身份也是國畫大師,而認證微博粉絲數,才剛剛突破1萬人。

然而這其中有一部分是假粉,另一部分是罵街的黑粉,真實粉絲寥寥無幾。

由於阿骨打名聲在外,所以他微博動態的一舉一動,都將是媒體追逐的焦點。

這次大家才發現,原來阿骨打是江南市本地人,因此這條訊息,迅速在江南市蔓延開來。

首先嗅到新聞熱點的自然是媒體,他們是第一波趕到的人群。

而其他江南市的書畫愛好者,也將在不久的時間內,會分批趕到這裡。

“今天臨時做出這個決定,也是因為受到一個警察同志的感染。”高杉理了理自己凌亂的長髮,低頭嘆息道:“可惜我還沒有當面跟他說謝謝。”

“您真的是阿骨打老師?”一名戴眼鏡的女記者,當時就興奮道:“聽警方最新公佈的一起案件來看,您曾經被雙胞胎弟弟,囚禁在您身邊的小屋內整整一週,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高杉點點頭,道:“沒錯,警方解救的那個人,就是我高杉,也就是你們口中常常提到的流浪畫家阿骨打。”

“高杉就是阿骨打?”

“原來阿骨打老師的真實樣貌是這樣?”

“果然跟藝術家的氣質很像啊,留長髮的都很牛逼啊。”

“趕緊編輯一下簡訊,把這條先發到各大平臺公眾號上,文章後續再補。”

不少媒體人都在爭分奪秒,要將這條重磅訊息發出去。

而見到阿骨打本人的書畫愛好者們,也都有一種面基後的興奮感。

那個一直默默躲在作品背後,創作出無數經典畫作的阿骨打老師,原來就是這樣一個普通人。

“阿骨打老師。”一個身材嬌小的女記者,好不容易才擠到最前排:“我想知道,您這次想公佈的事情是什麼?”

“是啊,您把大家召集到這裡來,有什麼要說的嗎?”又一名男記者追問道。

在大家看來,平時很少更新微博的阿骨打,今天突然要公佈自己的真實身份,這裡面必定有什麼重要的考量。

阿骨打也是非常配合,他拿起地上的保溫杯,抿上一口水後笑著說道:“其實我今天有幾個目的,首先就是公佈我的真實姓名。”

他看著那名身材嬌小的女記者,問道:“這位記者小姐,你是在直播對嗎?”

“沒……沒錯。”嬌小的女記者點點頭,她將三部手機對準高杉:“您有什麼要跟觀眾說的嗎?”

高杉笑嘻嘻的對準鏡頭道:“之前我一直將自己困在阿骨打這個名字裡,就像牢籠一樣囚禁自己,認為這樣很瀟灑,但後來才知道,我失去了很多東西,我現在應該做回我自己,也是就高杉。”

“您要做回您自己?”女記者不解,趕緊又問:“那您之後是要棄用‘阿骨打’的署名嗎?”

這個想法似乎有點破天荒,要知道,在行業內,阿骨打的署名價值不菲,甚至有些畫家會刻意製作假印章,用的就是阿骨打署名。

這樣在黑市中,如果渾水摸魚過關,那將會收到一筆不小的財富。

畫家放棄專有署名,等於著名作家放棄筆名一個道理,損失的將不僅僅是巨大的名氣,還有財富。

……

……

芙蓉派出所,刑偵三組辦公室。

盧薇薇拿著手機叫喚道:“大家快來看,是高杉,是那個流浪畫家阿骨打。”

王警官保溫杯裡泡枸杞,準備待會去燃燒自己的卡路里,也是被盧薇薇的驚叫嚇一跳。

“盧薇薇,你鬼叫什麼?”

“老王,是高杉,就是咱們上次解救的阿骨打,他好像要宣佈什麼重要的訊息。”盧薇薇將手機螢幕挪過去。

“我也收到了這條推送直播。”

“我也是。”

“奇怪了,怎麼各大平臺都在推送啊?”

不少老同志和見習警,此刻的手機裡,也都收到了來自不同平臺的推送訊息。

大家一時間全部點開。

顧晨剛寫完修改後的卷宗,也湊過身檢視情況。

“盧師姐,阿骨打老師又要做什麼?”

“顧師弟,你崇拜的偶像還真是夠瘋狂的,他要從此放棄‘阿骨打’署名,以後他將要面對公眾,不再做個躲在背後的流浪畫家。”

盧薇薇看上去比高杉本人還激動,她隔著螢幕都能感受到現場的轟動。

顧晨笑了笑,他湊到盧薇薇身邊,和王警官一起檢視現場的情況。

而另一邊,芙蓉採沙場的江邊小屋,高杉正在回答記者的問題。

“我決定放棄‘阿骨打’署名,我是一個對瑕疵非常注重的人,在被親弟弟關押的這段時間裡,我竟然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安靜。”

“阿骨打老師,您以前的作品都是諷刺主義,那現在您是否有了新的創作方向呢?”女記者根據高杉的回答,趕緊提問道。

高杉笑了笑說道:“答案是顯而易見的,我以後不再創作諷刺畫作,我要創作正能量。”

話音落下,周圍不少人都笑了。

“阿骨打,哦不,高杉先生,這可不是您的風格啊!”一名高瘦的男記者不解道。

阿骨打創作諷刺畫作幾十年,忽然間竟然要改變創作方向,這對於瞭解高杉作品的人來說,幾乎是很難想象的。

這就好比一個拳擊選手說,自己不打拳,要去跳芭蕾舞一個道理,常人都會笑他是瘋子。

“我是個失去雙親的人,從小孤僻,猶豫,被弟弟綁架。”高杉說道這裡,幾乎哽咽:“我甚至想過要自殺。”

女記者一驚:“高先生你可別想不開啊。”

高杉擺擺手笑道:“我是想過,但是直到一個年輕的警察對我說,我不應該做梵高這樣的人,我才忽然發現,這麼多年一直在做別人,而不是真正的自己,我應該勇敢的融入到這個社會,而不是躲在背後被人讚揚。”

“高先生。”一名男記者追問道:“您要感謝的警察,是不是上次將您從小黑屋裡營救出去的那位?”

“是啊,能否告知我們他的姓名,還有樣貌嗎?”

不少人對此感興趣。

要知道,阿骨打都多久沒有出過作品了,有些好事者,甚至造謠阿骨打去世的假訊息,但高杉卻始終沒有做任何回應。

此時此刻,高杉沒有正面回應,而是指著江邊的畫板道:“那位年輕的警察,就在我的畫作裡。”

“畫作?”

“那是什麼?”

“警察的背影?”

大家的鏡頭,此刻才對準了高杉剛剛完成的畫作。

夕陽下,一名穿著藍色制服的警官,望著落下的夕陽,那背影高大而偉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