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曼愣了一下,她沒想到,還能有見到陸永家的時候。

好多年沒見了,他和以前大不一樣了,好像長高一點了,胖了一點了,不像以前那麼瘦削,面板也白一點了。

留著短寸的頭髮,身上穿著的白襯衫雖然看上去有些舊了,但是乾乾淨淨。

他的變化好大啊,看上去都像個城裡人了。

可又似乎並沒有變,還是自己回憶中的那個樣子。

她心中陣陣酸楚,只想問問他,這些年還過得好嗎?

可是她看到陸永家看向楊紅霞的眼神,心臟忽然一沉。

“你……你們……”

“啊,你可千萬不要誤會。”楊紅霞一下子站了起來,慌忙解釋道:“我……我沒有撬你的牆角哈,我和他是在大學裡遇見的。

很多年後才在一起的。”

“是……是嗎?”

其實是與不是又有什麼重要呢?

當年,是她先退出這段感情的啊,她現在又有什麼資格來指責他?

“我……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何小曼撂下這句話,轉過身慌忙地離開了。

卻也不知是不是太慌張的緣故,腳下一絆,差點兒摔了下去,她也顧不得什麼,慌慌張張站穩了身形,又匆匆往前去。

“喂,別看了,都走遠了。”

旁邊的楊紅霞用胳膊肘捅了捅陸永家。

“哪有?我才沒看。”

“還說沒有?眼珠子都快掉在人家身上了,說,是不是發現自己餘情未了,這個時候再相見還想去去跟人家再續前緣啊?”

楊紅霞故意做出一副拷問的架勢。

“哪有啊?你什麼跟什麼啊?這都過去多少年了?人家都結婚生子,我哪還有什麼餘情啊?”

“我管你有沒有呢,反正你現在已經是我物件了,見過父母昭告天下的物件,你要是敢再去找舊情人的話,哼哼……”

楊曉霞冷笑了兩聲。

“哼哼什麼?”陸永家倒是被她勾起了好奇心。

“你打算怎麼做?”

“我打算鬧得全世界都知道,你堂堂陸醫生竟然是那種朝三暮四、朝秦暮楚、道德敗壞的人,讓你成為人人唾棄的人渣。”

“這麼厲害?”陸永家故作驚訝的模樣。

“沒想到,我竟然找了一個悍婦啊。”

“你說誰是悍婦?”楊紅霞伸手揪住了陸永家的耳朵。

“你說誰是悍婦?”

“我,我,我是,我是悍婦……”

…………

小情侶兩個人打打鬧鬧的時候,何小曼也匆匆地回了陳家。

此時陳母正坐在沙發上看著報紙,二郎腿翹著,一副悠閒的樣子,雖然屋裡傳來了小孩子的哭聲,她卻是眉眼都未曾動一下。

見何小曼進門了,她才抬起頭來,輕蔑地看了她一眼。

“喲,你還知道回來啊?”

語氣不算嚴厲,卻是來自骨子裡的輕蔑。

“我……我買菜去了。”何小曼對這個婆婆是來自骨子裡的畏懼,連聲音都是哆哆嗦嗦的。

“菜呢?”陳母問。

“菜?我……我忘了。”

何小曼見到了陸永家,心裡一團亂麻,直到此時陳母問起她才發現,自己的正事忘記了。

“呵。”陳母卻是冷笑了一聲。

“你可真有本事,出去買菜,卻把菜忘了。

也不知道阿肆怎麼想的,就娶了你這麼個媳婦進門?”

對於陳母這些冷嘲熱諷,何小曼早就已經聽慣了,她什麼都沒說,聽到臥室裡的哭聲便匆匆進臥室裡去了。

對於那些話,她已經懶得反駁,也沒那個本事反駁了。

她一進臥室就看見了自己的孩子癱坐在了地上,額頭上腫了好大一個包,小臉已經哭得煞白。

看見何小曼回來,他就站起來朝著她走過去,嘴上喊:“媽媽,媽媽抱……”

小孩子似乎也有感應,雖然臥室外坐著的就是他的奶奶,但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向奶奶尋求幫助。

他似乎也知道,奶奶不喜歡他。

何小曼心疼得不行,趕緊上前去將孩子抱著。

“媽媽在呢,媽媽在呢,小舒不怕……”

“噔噔噔……”

恰好在這個時候,陳母在外頭敲門。

“都十點多了,快點做飯。”

“媽,小舒摔倒了,我給他擦藥,等一會兒吧。”何小曼答道。

“等?還要等多久啊?今天中午阿肆和他爸爸都要回家吃飯,他們上了一上午的班了,你還不做飯,想餓死誰啊?”

“媽……”

何小曼再也繃不住了。

“小舒她也是你的孫子啊,他摔倒你看不見嗎?”

“什麼孫子?我可沒承認這個孫子。”門外陳母的話依舊冷漠。

她到底還是沒把何小曼逼得太狠,穿著拖鞋“吧嗒”“吧嗒”地走開了。

只不過,隨著拖鞋的聲音,還有她的碎碎念。

“一個野種,還說什麼陳家的孫子,他也配?”

“一個小孩子哪有那麼金貴?哪個小孩子沒摔倒過?看把她厲害的。”

何小曼在屋內,隔著門聽到這聲音,終於忍不住心中酸楚,大顆大顆掉下來淚來。

她知道,當初陳母就沒有看上她,是她拉著陳肆去了小旅館後,陳家才不得不讓她進門。

但是至那以後,陳母就越發看她不上眼了。

陳家一向重名聲,讓她這麼攪合一番,往後在親戚朋友面前都抬不起頭了。

更何況,一個還沒結婚就和男人做那種事的女人,能有什麼好東西?

那個時候何小曼忍氣吞聲,她本以為,只要自己有了孩子情況就會有好轉。

她的肚子還算爭氣,結婚沒多久就懷上了孩子。

還是個兒子呢。

可是誰知道,孩子落地,陳家父母看都沒來看一眼。

“一個沒結婚就和男人上床的下賤貨,誰知道她在外面有沒有別的男人?誰敢保證這就是阿肆的孩子,是我們陳家的種?”

這是陳母的原話。

天知道,一個剛剛生產了的女人聽到這樣的話是什麼樣的心情?

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孃家也肯定是回不去了,眼下這種局面她除了忍想不出第二種辦法。

只能忍……

忍到孩子大一些就好了,時間自會證明一切。

她是這樣想的。

至少,陳肆是相信她的,他媽說她的時候,他也會站在她這邊幫她說話。

但是後來,陳肆廠子的效益越來越不好,他需要手心向上朝著他爸媽要錢才能維持在外面的風光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