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愚婦！

夜。

明月高懸。

汴京城外，桃李村廢棄土地廟。

一縷清冷的月光從土地廟上的破洞中垂落，落在那掛滿蜘蛛網的土地神像上。

“嘭！”

“土地爺爺保佑。”

“嘭，嘭！”

“保佑豐兒早登極樂。”

“嘭，嘭，嘭。”

“保佑豐兒來世可以去個好人家。”

一個蓬頭垢面的中年婦女跪在石像前，每說一句話，就朝著地板磕一聲響頭。

儘管腦袋已經被磕破，她也不管不顧，只是對著土地神的神像連連禱告，火盆裡還有未燒完的元寶紙錢。

供臺上的白蠟燭微微晃動著。

月光下，女人臉上鮮血流下，宛若厲鬼。

“譁！”突然，破廟裡突然湧入一陣風，蠟燭劇烈搖晃，正在禱告的女人猛的回頭，洞開的大門外空無一人。

“你兒子不會早登極樂。”這時，冰冷，聽不出一絲感情色彩的聲音響起。

“誰？！”突然而來的聲音，讓婦女猛的一驚。

“你來拜本神，不知道本神是誰嗎？”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女人瞳孔皺縮，聲音是從神像裡響起的。

土地爺爺仙靈了！？

“土地爺爺顯靈了，土地爺爺仙靈了！”

女人呢喃著，而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趕緊跪好，對著石像連連磕頭。

“土地爺爺饒命，土地爺爺饒命，小婦人無意衝撞，無意衝撞啊，只因我兒李元豐被妖孽附身而死，我只是想求神靈保佑，讓我兒來世投個好人家……”

“土地爺爺饒命，饒命……”說著，中年女人頭杵在地上，渾身顫抖，嘴裡不斷含著饒命。

“哼！”石像裡傳來一聲冷哼。

“我說了，你兒子不可能登極樂，他的魂魄已經被貶九幽之下，永世不得超生，而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啊！”聽到土地爺爺的話，女人發出驚恐的喊叫，連連擺手，“不，不要，土地爺爺，我兒，我兒是被妖孽附身，他是被妖孽害死的啊，土地爺爺啊！”

“嘭嘭嘭！”說著，女人連連磕頭，鮮血飛濺，她不知道說什麼，只能一個勁的磕頭。

“賤婦周氏！”暴喝聲響起！

“在，在，妾身在，土地爺爺饒命，饒命……”聽到爆喝，女人猛的抬起頭，滿臉惶恐，拘謹著。

“你兒李元豐，週歲可識千字，三歲可默誦先賢語錄，五歲熟讀四書五經，六歲精通詩詞歌賦，可對？”

“是，是，是豐兒，豐兒他被妖孽附身……”聽著土地爺爺的話，女人惶恐的同時，連連點頭。

“無知賤婦！”冰冷的喝聲再次響起，“你可知，你那孩兒，乃是那九天文曲星下凡，託生此世，日後必可成為比肩諸子先賢，古之聖人般的存在！”

“他奉天之命，天來這人間救世！”

“而你！賤婦！你卻聽信妖道將他剖心、挖肝、取腦，給那皇商李槐食用，世間竟有你這般蛇蠍之人！”

“身為人母，你毒害孩兒，身為人間生靈，你壞星君道行，累他罪犯天條，魂魄貶於九幽，不得超生！”

“你簡直罪該萬死！”

轟隆！聽到土地爺爺的這番呵斥，女人整個人如遭重擊，面色瞬間煞白，喃喃道：“不，不可能，道長說，道長說我兒被妖孽附身，他是妖物，要帶走淨化……”

“沒說，沒說挖心，剖肝，沒說啊！”

“哼！無知賤婦，那道人才是妖物，你若是不信，那便自己看吧，看看這是不是你的兒子！”

“好好看看，看看他死的有多慘！”

冰冷的聲音落下，跟著就見一個黑色的麻袋，重重拋在女人面前，濺起一片灰塵。

看到這個黑色麻袋，女人身體狠狠一顫！

這一刻她似乎想到了什麼，顫抖著手，伸向那麻袋。

麻袋解開，當看清楚裡面的景象後，女人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不！豐兒！啊！！！”

“豐兒啊！”這一刻，女人終於信了土地爺爺說的話！

“哭有何用？你現在想的該是如何補償你的孩兒，他肉身已死，你當助他脫身九幽，重入輪迴投胎，完成屬於他的不世之功，助他重回天庭位列仙班！”

“盡你這為孃的最後一點良心！”

“什麼？！”聽到土地爺爺的話，女人猛的抬頭，眼神中爆發出希望的光芒，祈求道：“真的，真的可以幫助豐兒嗎？真的可以幫豐兒嗎？”

“哼！”冰冷孤傲的聲音再次響起，“你以為本神為何與你這無知賤婦浪費唇舌？”

“本神與文曲星君乃是至交好友，來此就是為助他一臂之力。”說著，土地神的語氣緩和，道：

“文曲星君有文道氣運護身，但如今文道氣運隨星君降世，全被封印在這具充滿怨煞之氣的皮囊之中。”

“若是能消弭怨煞之氣，便可以無上文道氣運，鑄成接引橋樑，助星君從黃泉彼岸歸來，重回人間！屆時，本神尋一剛死之嬰孩，借屍還魂，由你撫養！”

“再助星君，造就不世之功，你也將功折罪。”

聽到土地爺爺的話，女人絕望的眼神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此時她只知道兒子有救了！

“土地爺爺！土地爺爺！該怎麼消弭豐兒身體裡的怨煞之氣，只要能救豐兒，我，我什麼都願意做！”女人像是一個快要溺斃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無論如何，她都要救自己的兒子！

“哼，算你這賤婦良心尚存！”冰冷的聲音從神像中傳出，而後嘆息道：“本神推演得知，明日辰時，那李槐之幼女，會被姨娘帶著去往大相國寺進香祈福。”

“你明日揹著你兒子的屍體，在大相國寺前，將仇人之女，當著其父李槐的面，剖心挖肝！以怨煞之氣，衝擊這具皮囊的怨氣，兩相抵充便可。”

“屆時，文曲星君這具凡胎便可解封，繼而溝通天地文氣，星君在九幽之地亦可感召，從而重回人間。”

“你可記好了？”冰冷的聲音響起。

“明日、大相國寺、辰時、當著李槐的面、將其女挖心剖肝！助我兒重回人間……重回人間！”

女人唸叨著，滿臉的堅定之色！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趕緊詢問道：“土地爺爺，我，不，賤婦，賤婦該怎麼辨認李槐之女？”

“一切自有天意指引，你只需要記住時辰，是明日，辰時便可，切記，辰時，不可出錯！”

“是，是，多謝土地爺爺，多謝土地爺爺……”女人又是連連磕頭道謝。

良久，聲音並未響起，女人知道土地爺爺已經離開，然後小心翼翼的從麻袋裡將那孩童屍體抱在懷裡，輕輕的搖晃著，像是在哄睡一樣。

“豐兒，兒子，阿孃對不起你，阿孃一定讓你回來，一定讓你回來，一定回來……”

……

“哈！”半個時辰後，王森林眨了眨發酸的眼，打了個哈欠，道：“行了，暫時就這些吧。”

“不早了，先睡覺，明日我們的重點巡視街道是大相國寺，縣城大人透露，聽說有大人物要便裝去進香！”

“咱們休息好，打起精神，務必保證大相國寺不會出任何問題，若有必要全天都在大相國寺巡視！”

王森林說著，大大灌了一口水。

洗腳盆裡的熱水已經冷卻，三兩下擦乾腳後，王森林連連打著哈欠出了門。

“巡街嗎？”王豐瞥了眼桌上的雞骨頭，用油紙包好，然後上了床，心中一動，開啟書評區。嗯，沒有手機的日子，刷刷書評區，就當是過手機癮了。

睡前玩會手機，這是每個地球人的習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