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錫山點名要恆悅和親,這屬實讓施清歡嚇了一跳。

著急地看向章佟,“可是恆悅公主已自嫁給施將軍了,如何還能和親。”

“是啊,公主當場便說了自己已是人婦的話,但那位殿下卻更加滿意,說施將軍明明已經身死,公主還能不辜負情意,如此重情重義的女子,他十分傾慕,也更適合兩國建邦。”

“歪理。”

施清歡冷嗤一聲,“他不過是曾經在施將軍的手裡吃過敗仗,如今卻想將公主和親之後拿捏在手中報復罷了,他要拆散這情深的姻緣,讓施將軍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讓公主活著也不能得償所願。”

好歹毒的心思。

施清歡整個人怒氣四溢,隨即看向百里桁,“大人,公主絕對不能去和親。”

百里桁見狀,走到施清歡的身前,“你放心,我這便進宮。”

“嗯。”

施清歡點頭,目送著百里桁遠去。

站在門口,看著深沉的夜色,雙拳不由得握緊。

重生了又如何,還不是依舊卑微無力。

當自己在乎的人陷入困境,她依舊無能為力。

站在門口等了許久,沒等到百里桁回來,她正準備前去五方齋一趟,卻看見了趕來的程尚居。

“百里兄在嗎?”

“他入宮了。”

“因為皇姐的事?”

“是。”

程尚居聽完,一臉的著急,轉身也想入宮,卻因動作過大,拉扯到了傷口,一聲悶哼,被侍衛扶著才穩住身子。

施清歡趕緊上前。

“殿下有傷在身,不易挪動,既然大人已經入宮,不如殿下在此,與我一同等訊息吧!”

程尚居雖未顯示出與恆悅有多深的感情,但如今的擔心,卻不是假的。

程尚居雖然傷重,但依舊不放心,“皇姐性子強硬,若是強逼她,怕是要出事。”

“不會的,恆悅公主向來是睿智穩定之人,定然不會輕舉妄動,而且,也定然會有解決的法子的。”

十年前的恆悅,尚有城府,雖志不在朝堂,卻也能獨善其身,如今一定更是。

“你不知道,自從十年前護國公府出事,皇姐從邊城帶回了施將軍的骨灰,並以施夫人自稱之後,宮裡人便對她避之不及,加上她性格突變,如今更是沒什麼朋友,親人更是沒有關心她的。”

越說程尚居越覺得不放心,又朝著外面走去,“不行,我得入宮。”

說起擔心,施清歡擔心的程度不比程尚居輕,見這情形,一咬牙,走上前扶住程尚居。

“我跟你一起去。”

讓章越準備了馬車,施清歡跟著程尚居一起入了宮。

前朝即便到了夜晚,也還熱鬧得很,應該也是因為此事。

程尚居帶著施清歡直入後宮。

去了恆悅公主的恆心殿。

剛到殿門外,就聽內裡傳出了聲音。

“我說恆悅啊,你身為公主,就該懂點事的,為國和親,這可是大事,怎麼能由著性子亂來?”

“是啊,錦妃說的是對的,恆悅,我們平日裡也知道,你心繫施大將軍,可他已經死了十年了,你也該放下執念了。”

元妃話音一落,錦妃倒是一聲冷哼,“呵,那個是什麼護國公府,本就是亂臣賊子,聖上仁慈才恩賜府邸靈位,公主你還真當那什麼施清宇是個好東西,要我說啊,他們都該碎屍萬段...”

話語剛出,施清歡氣息一沉,正準備進去,就聽一聲脆響。

那巴掌落在錦妃臉上的瞬間,被剛到門口的施清歡和程尚居看了個清楚。

“你敢打我?”

錦妃一臉不可置信,恆悅倒是一身淺淡,但周身的氣息卻是冷到極致。

“宮內眾人都知道,誰敢在我面前辱護國公府眾人一句,我絕不會放過她!”

“恆悅,你未免太猖狂了!”

“五殿下到!”

通傳聲一起,殿內也被驚動。

霎時間,錦妃就變了一副面孔,對著程尚居嬌柔訴苦。

“五殿下,您也來了,您都看見了,公主現下,可真是太任性了!”

“錦妃娘娘,皇姐怎麼說也是公主,是我程氏親系血脈,錦妃娘娘說破了不過是一介妾室,竟敢深夜在此處對公主指手畫腳,這又是何道理?”

一句話,瞬間讓錦妃黑了臉。

眼底還有著震驚。

從未聽過五殿下與恆悅有什麼好的關係,如今卻為何這般維護她?

“殿下,錦妃也是為了聖上分憂,為了我天盛百姓啊。”

“笑話。”

施清歡在後實在是忍不住,一聲冷笑。

等眾人看過來,才開口道,“難不成前朝那麼多文武雙全的臣子們,都不能為聖上分憂,還輪到錦妃娘娘了?再者說了,我天盛泱泱大國,何時這國運存亡,就憑一個女子來定了?”

“這位是?”

“在下監察司掌執。”

一聽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官,錦妃二人的神色又倨傲起來。

“放肆,區區掌執,也敢深夜入後宮,還口出狂言?你信不信,我...”

話還未說完,恆悅已經轉身站到了施清歡的身前。

“蘇掌執是我的客人,我看誰敢動他!”

一見恆悅,錦妃下意識朝後退了退,還捂緊了臉。

施清歡見狀,一聲嘆息,先是朝著二位后妃行禮致歉。

“在下口無遮攔,還請二位娘娘恕罪。”

說罷,卻又挺直了腰身,“不過,我還是有話要說,元妃娘娘,我記得,您也有一位公主,而且不久便要及笄,若是到時又來個什麼皇子王爺的,要她去和親,您是何感想?”

元妃神色一變,沉默了下來。

錦妃還在一側攛掇,“元妃,你的公主怎麼能跟恆悅比,她可是聖上的心尖上的。”

“錦妃娘娘此話差矣啊,整個天盛都握在她家公主手裡,再受寵,也該為百姓著想吧!”

施清歡將之前的話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

錦妃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元妃攔住。

“是我眼淺,恆悅,多有得罪了!”

施清歡淺笑著繼續道,“每每到了這種時刻,我們為何要去考慮要犧牲哪位公主,我們難道要想的,該是如何不犧牲任何人,便平息風波的法子嗎?泱泱天盛,若真到了要用女子換取平安的地步,那可真是...”

施清歡沒有說完,但臉上的譏笑卻說明了一切。

眾人面面相覷,有感同身受的,也有覺得這是大逆不道之言的。

但無人注意到,殿外樹影的陰影之下,一道身影靜靜佇立。

程陽楓聽屬下說蘇周進了宮,便跟了過來,卻沒想到,正好聽見她這番言語。

眼底的激動無以復加,希冀的光亮佔據了整個眼眸。

這話語,這神色和感覺。

分明和她別無二致。

無論是男是女,無論是不是她,都勾起了他心底最深處的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