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桁一言一語,施清歡只一句騙子,一直持續到包紮完畢。

都處理好了傷口,便讓章越等人進去幫著擦洗換衣衫。

施清歡則是站在院中,不由得撫上了自己的心口處。

為何要這般反常?

擔心,害怕,心疼...

這一切都超出了自己的界限。

可,就是控制不住...

施清歡一聲嘆息,也不願再多想。

等百里桁換好了衣衫,房門一開,施清歡就走了進去。

百里桁已經一襲裡衣,披著披風,坐在了床榻上。

病弱裡透著魅惑,更添幾分破碎的美感。

施清歡過去,給他服了藥,又把了脈,才算是鬆了口氣。

“暫時沒什麼危險了,不過後面的日子,可要好好修養。”

說著,就要扶著百里桁躺下。

百里桁伸手攔住她,“同我說說話吧!”

施清歡本能的要拒絕,可一見百里桁的眼神,就不忍開口,只好放手在他對面坐下。

“好啊!”

百里桁見施清歡這麼溫柔,淺笑著道,“你可知昨日你那般闖進去,會有多危險?”

“我從妙彤那裡知道,還有一位比郝勇更厲害的殺手在裡面,就沒想太多。”

聽到這話,百里桁眉梢一皺,但眼底卻都是柔情。

“你明知裡面的處境更加危險,卻還闖進去,只是擔心我?”

“嗯,你幫過我那麼多,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去死。”

施清歡說得簡單,但其實她自己也不知,當時的那股衝動,到底是因為什麼。

重活一世,她有多珍惜這條命,她自己是知道的。

可是就在剛剛,她完全拋開了這些。

或者說,是深思熟慮之後,還是為百里桁拋開了這些。

而百里桁卻是凝視著施清歡,神色流轉,許久才一聲嘆息。

“以後,絕不可以如此。”

“嗯,以後不會衝動的,不然真的會成為拖累。”

施清歡有些失落,此番,即便是出現了變數,但其實,一切也都還在百里桁的掌控之中。

她的出現,本就是多餘。

見她這般神色,百里桁皺眉傾身,伸手扶住她的雙肩,“不,你從來都不會是拖累,我的意思是,絕不可以再將自己置於險境,你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施清歡抬眸,近在咫尺的面容裡,那雙眼底,皆是認真和擔心。

施清歡心底一顫,好似被什麼擊中一般。

但又意外的很暖,很安心。

“答應我!”

百里桁再度開口,施清歡只好點頭,“好,我答應你!”

見狀,百里桁才鬆了口氣,放開施清歡又靠在了床榻一側。

施清歡心底其實也是疑惑的。

“戴錫山,會答應取消和親嗎?還有今晚發生的一切。”

“他會的,局勢和選擇向來息息相關,如今,這便是他最好的選擇。”

“那礦山一事?”

“你也覺得我瘋了?”

“當然不是,你做事,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但我還是很好奇,你背後還打著什麼算盤。”

百里桁淺笑著道,“雲硝石加固城牆是真,卻也不是非它不可,我的目的,在於將礦產送給他們。”

“主動送給他們?”

施清歡一臉疑惑,還是沒想通其中關竅。

“沒錯,你覺得,他們有了礦產,會最先用來做什麼?”

“霄業國聖上好戰,自然是用作兵器。”

“沒錯,就是要他們去做兵器。”

看著百里桁那狡黠的笑意,施清歡猜測道,“難道是這礦產,有問題?”

百里桁點點頭道,“我們新開了一批礦山,此處的礦石,無論外在還是內裡,都是無可挑剔,用作兵器,也是絕佳之選,但它卻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弱點。”

“有剋星?”

“是,用它打造出來的兵器,堅硬鋒利,絕對是好兵器,但只要遇上湖梟粉,便會在短短一日的時間裡,盡數鏽跡斑斑,腐朽成破銅爛鐵一般。”

“原來如此,湖梟粉還是我朝獨產,如此一來,他們若安心和平便也罷了,但若是再起戰心,那便是功虧一簣。”

“是啊,這其中原理,到如今我們也未能找出來,但既然我們自己不用,那便送給敵國吧!”

施清歡點點頭,佩服地看向百里桁。

他自身有實力,也更懂局勢之下的周旋權衡。

這也是她該學習的東西。

夜色漸深,施清歡陪著百里桁再閒聊一會兒,便扶著他躺下,等他睡著,這才回了房間。

施妙彤早就等在裡面。

和施妙彤說了前因後果,她只覺心驚。

等施妙彤離開,施清歡也是一夜未眠。

翻來覆去,無法睡去,還時不時前去百里桁的房間,確定他無恙才算安心。

不過百里桁神機妙算,第二日一早,宮裡便傳來了訊息。

百里桁就匆匆入了宮。

得到的結果是,戴錫山遭遇刺殺,主使正是自己人郝勇。

他還以八字不合為緣由,取消了和親。

後續的合作,對外自是不公開的,但施清歡知道,百里桁出馬,自然是萬無一失。

她不擔心這些。

她擔心的是,百里桁的傷勢。

自從百里桁入宮,她便隨著馬車等在宮門外,焦急得很。

只等午後,百里桁才從宮裡出來。

一上馬車,看著百里桁蒼白的臉色,施清歡眉梢就緊皺起來。

把脈施針,好一會兒才算鬆了口氣。

見百里桁疲累不堪,她便扶他躺下,靜靜守護著他,等回了溫苑,又是一番悉心照料,等他睡下,這才在一側眯了過去。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

一夜未眠加上精神的緊繃,施清歡睡得很沉,以至於百里桁醒來都沒有察覺。

而百里桁醒來所見,第一眼便是床邊靜坐睡去的施清歡。

單手撐著臉,就這麼趴著。

恬靜又溫柔。

而她的另一隻手,還搭在他的手腕上。

想來是一直在為他把脈。

百里桁不敢動彈,怕驚醒了她,只是淺淺伸手,拂去她額角的髮絲,隨後還輕柔地抽了抽手。

等施清歡的指尖從他的手腕落入他的手心,這才滿意的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握住。

指尖微涼,觸碰到他的炙熱,也被漸漸染上了暖意。

施清歡似乎也貪戀這種溫度,突地一個反手,抓住百里桁的手直接拉了過去。

整個臉都壓在他的手上,繼續睡著。

這突然的拉扯,讓百里桁臉色一白,但卻還是忍著沒有動彈,就連呼吸都放得很輕。

只等施清歡睡得沉了,才鬆了口氣。

側過身來,就這樣靜靜看著她,任由著她枕著自己的手,安靜睡去。

屋內炭火溫熱,依偎的兩人共眠。

一切安靜柔和,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