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清歡幾乎是整個人砸進的百里桁的懷抱,雙手緊緊抱住了他的腰身。

百里桁身子一頓,眼底所有的冷冽瞬間融化,流光斑斕。

伸手回抱住施清歡,還拍了拍她的後背。

“放心,我不會有事,一定會平安歸來。”

保證的聲音如舊,但施清歡的心,卻總是跳得厲害。

等她放開百里桁,這才道,“一言為定。”

看見施清歡通紅的雙眼,和眼底含淚的擔憂,百里桁心底漣漪翻滾,充盈著無盡的衝動。

但最終也都只化為一個溫柔至極的笑意,“一言為定!”

時機不可錯過,百里桁不能久留,深深看了施清歡一眼之後,毅然轉身離開。

施清歡就這樣站在原地,看著他空空的門口,一時竟忘了動彈。

心底祈禱著,一定要無事。

冷風襲來的瞬間,她轉身跑進了屋內。

她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尤其是如今的時刻。

換了身黑色衣衫之後,施清歡也出了溫苑。

百里桁要下手的地方,是護城河畔的清風閣。

這幾日,郝勇都會來此處尋歡作樂。

施清歡倒沒有去清風閣,而是去了它對面的湘玉樓。

一進包廂,施妙彤就迎了上來。

“你來了?”

“嗯,安排好了?”

“是,都安插在了清風閣四周,沒有我們的訊號,是不會動手的,不過,今日郝勇包下了整個清風閣,我們的人進不去,也不知道里面是何情況。”

“無妨,我們也就是以防萬一,或許,他自己便能解決,不到萬不得已,你的人,不能暴露。”

施清歡站在窗邊,手不由得漸漸收緊。

“這是五方齋新送來的卷宗,你看看。”

施清歡在一側坐下,開啟卷宗看了起來。

清風閣平靜得很,好似根本沒有任何事發生一般。

但等施清歡看完卷宗,卻猛地站起身來。

“不對!”

施清歡指著其中一張畫像,“妙彤,此人是誰?”

“霄業國有名的殺手,武藝之高,或許還在孫猛之上,他與孫猛雖沒有什麼交情,但卻為戴錫山辦過事。”

見施清歡神色不對,施妙彤趕緊道,“怎麼了?據訊息稱,此人還在霄業國境內。”

“不,他來了,就在京都!”

施清歡想起那日使團之中,站在押送囚籠邊上的男人,雖然易容裝扮了,但細看之下,定是畫像上的殺手無疑。

這樣的話,那百里桁面對的,便不只是一個郝勇!

還有一個比郝勇更加厲害的殺手!

想到這裡,施清歡走到窗邊,看向依舊毫無動靜的清風樓,再也忍不下去。

“妙彤,你在此處等著,我去看看!”

“不行,太危險了。”

說完,又看見施清歡滿眼的擔憂,一聲嘆息,“我陪你一起。”

“不,你現在不能暴露在眾人面前,你放心,我只是去打探,若有危險,我定第一時間告訴你,你再來救我!”

“可是...”

“就這樣!”

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施清歡已經衝了出去。

而此刻外面平靜的清風閣內,實則已然是腥風血雨。

外圍屍骸遍地,血流成河,章越等人還在拼命廝殺。

而最內裡的位置,百里桁執劍而立,一身血痕,猶如地獄而來的修羅,殺意肆虐。

而他身前,郝勇和一男子並肩而立,笑得一臉得意。

“我想過會有無數人想來殺我,所以特意在此等著,只是沒想到啊,當初城外看著囚犯都能變了臉色的左相大人,竟然有這般本事,我倒是小瞧了你!”

“我也小瞧了你!”

百里桁看向那隱藏面容的殺手,一聲冷笑。

郝勇倒是得意得很,“左相貴為一國之相,如此死了,倒真是有些可惜了,不如我給你一個機會,將我想要的交給我,我便饒你一命。”

“你想要的,礦山圖嗎?”

一說到礦山,郝勇神色一變,“你知道了?”

殺意瞬間洶湧而出,“那你便沒有活路了!”

百里桁悠閒的笑了笑,“我不僅知道,而且你們的計劃,也絕對不可能完成了,而且,沒有活路的,恐怕不是我!”

話音一落,百里桁身影一閃而過,隨著寒光,從天而降。

刀劍光影劃過,劍鋒被殺手鉗制,就在他得意一笑之時,百里桁唇角輕勾。

隨即無盡內息洶湧而出,只一瞬,殺手便被擊飛出去。

而百里桁乘勝追擊,就連孫猛反應過來,想要阻止都被掀飛,長劍橫掃而過。

隨著一聲悶哼,血腥味瀰漫開來,那殺手就這樣,徑直倒在了血泊裡。

百里桁手勁一震,將劍鋒的血跡散落,之後才看向一臉震驚的郝勇。

“現在,輪到你了!”

沒有給郝勇任何反應的機會,百里桁速度極快,轉眼就到了孫猛的身後。

郝勇是悍將,速度和反應自然是不如百里桁的。

但他到底也是高手,與百里桁很快纏鬥在了一起。

夜色之下,寒光肆虐,隨著每一道血痕的出現,兩人的對決都更加焦灼。

內息洶湧,在一次對掌之後,郝勇落了下風。

而就是這一瞬間的間隙,百里桁的身影一閃而過,轉眼之間,長劍已經刺進了郝勇的心口。

然而郝勇也非常人,絲毫沒有防守,利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徒手抓住了百里桁的劍鋒,他手中的劍,也徑直刺進了百里桁的左肩。

“不如,今日我們便同歸於盡!”

百里桁唇角輕勾,眼底血紅,宛若勾魂的惡鬼。

“那怕是要讓你失望了,今日死的,只會是你。”

話音一落,百里桁黑眸一沉,雙指帶著內息,直接襲上了郝勇的劍。

“咔嚓...”

尖銳的錚鳴聲之後,那長劍竟在百里桁的雙指間生生被折斷。

郝勇眼底一顫,震驚不已。

而百里桁似是沒有疼痛一般,夾著劍鋒,將自己肩中的斷劍拔出,隨著寒光,徑直劃過了郝勇的咽喉。

鮮血噴湧而出,郝勇雙手緊緊捂住脖頸也無濟於事,半跪在地,但看向百里桁的目光裡皆是不可思議。

“雙指折劍,是他常用的招數,你到底是誰?”

郝勇的聲音已經模糊,後面更是無法言語。

百里桁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身影凌風,睥睨的目光,渾身的殺意...

這一刻,月色之下,郝勇似乎看見了熟悉的故人!

那個為了保護部下,被他親手斬殺在了巳蘭山的...

北堯!

“你...你是...”

可是這不可能!

郝勇已經說不出話,口中不斷噴出鮮血。

百里桁上前,在他身前蹲了下來。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北堯!”

重活一世,此世間,無人所知。

唯有一個同路之人,現下卻也不是揭開真相的時機。

看著郝勇眼底的震驚,百里桁笑容肆意,“你先安心去,用不了多久,我會讓那些手裡有我北堯軍鮮血的人,一一去地獄與你相見!”

這便是他要與郝勇堂堂正正決一生死的原因。

他的身後,是那六萬死在巳蘭山的將士們。

他的復仇,也要光明正大,讓他們都能安息。

說罷,劍鋒再度劃過。

郝勇身影倒地,至此,沒了氣息。

死不瞑目。

百里桁緩緩起身,身影一晃,一口鮮血猛地噴出。

這一幕正好被趕來的施清歡看見。

“百里桁!”

一聲叫喊,夜色裡,百里桁的眼底亮起了光。

轉身的瞬間,就見施清歡狂奔而來,不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