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內室,程千月的目光,便落在了床榻上的那道身影上,雙眼瞬間紅了。

雖說這麼多年來,她與他依舊會書信來往,其間不乏有畫像在內。

可真當看見真人時,又是完全不一樣的。

更何況是如今憔悴不堪,奄奄一息的模樣。

但程千月總歸是沉穩的,即便是此刻,也是看向施清歡,“有勞了!”

施清歡趕緊上前,把脈之後,眉梢一皺。

程千月察覺到,“怎麼了?”

“他們雖然不敢直接殺害攝政王,但此番用的毒,也不簡單。”

“能解嗎?”

“能解,但不是短時間能夠清除乾淨的,現下局勢又緊迫,所以我只能先行壓制他的毒素,喚醒他再說。”

“好。”

得了程千月的同意,施清歡這才開始下針,又給他服下了藥丸。

不一會兒的功夫,景琛的臉色明顯好轉起來,在他呼吸變沉,眼眸緩緩睜開的那一瞬間,眾人的眼底都亮起光。

睜眼的瞬間,映入眼簾的,是景琛思念十數年,變了模樣卻依舊熟悉的面容,那一剎那,他竟恍惚片刻,之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又做夢了,這次夢裡的你,竟然和之前不太一樣呢。”

此話一出,程千月淚珠瞬間滑落。

無數個日夜,他們都在彼此的思念裡度過著。

施清歡和隨風對視一眼,之後退了出去。

那大人明顯有些愚鈍,被隨風推著出去。

內室裡,程千月小心翼翼的撫上景琛的臉頰。

“阿琛,不是夢,是我,我真的來了。”

熟悉的語氣,真實的觸感,景琛再度睜開眼,顫抖著指尖,朝著程千月的臉頰伸去。

卻在半空又停了下來。

“不,我一碰到你,你就又會消失了。”

見狀,程千月徑直拉住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臉上。

“真的是我,阿琛,真的是我。”

程千月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景琛這才感受到程千月的溫度,騰的起身,一點一點摸索著,撫上她的臉頰。

“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

淚珠止不住滾落,在確定眼前人是真人時,景琛再也剋制不住自己,伸手將程千月緊緊攬進了懷裡。

外面眾人聽著動靜,神色裡紛紛帶了絲絲笑意。

施清歡和隨風都是懂他們的不容易的,唯一不懂的大人,此刻也因為景琛的醒來而高興著。

大事當前,沒有過多的時間去談論其他。

久別重逢的喜悅也不過訴說片刻,之後程千月便將眾人叫了進去。

景琛的目光也落到施清歡的身上,打量一番,“多謝姑娘相救之恩。”

施清歡趕緊笑著搖了搖頭,“攝政王客氣了,都是我應該做的。”

“月兒已經同我說了你們的計劃,我同意。”

說完,景琛看向部下,“秦大人,之後的事情,還需你代為轉達給諸位大人。”

“王爺只管吩咐便是。”

景琛輕咳幾聲,之後笑著看向施清歡,“聽月兒說,你與他很會演戲,這次,我便陪你們,好好演一場。”

“求之不得!”

大致說清了計劃,程千月便依依不捨地與景琛告了別。

兩人出了王府之後,百里桁便傳了訊息去了景恆處。

夜闌更深之時,哀嚎聲從攝政王府傳出。

“攝政王...亡故!”

一句話,激起萬層浪。

景恆親自去王府確定了景琛的死,之後便演了一出好戲。

之後凡王派人暗害攝政王的訊息,一夜之間,傳遍整個上京。

攝政王的部下皆如瘋了一般開始反擊,而凡王一黨群龍無首,加上景恆的推波助瀾,自是無力招架。

一時間,上京亂成一團。

短短几日,景凡一黨在攝政王部下明裡暗裡的攻擊下,損失慘重,兩敗俱傷。

而坐收漁翁之利的景恆,自是最大贏家。

是夜,景恒大搖大擺拜訪了百里桁的院子。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整個上京,已經無人再能與他抗衡。

舉杯同慶,景恆滿臉笑意,“此番多虧了北公子和姑娘相助,待我成為攝政王,定不會虧待了二位。”

百里桁與其碰杯,飲酒之後,淺笑著看向景恆,“雖說我們乾州北氏一向不涉朝堂,但是擇明君而侍之,是我一直以來的鴻源,殿下不必這般客氣。”

一句明君,讓景恆開懷大笑,但隨後卻反應過來,“明君?”

見景恆明白過來,百里桁這才繼續道,“是啊,一個攝政王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若凡王在邊境真的大勝,功高卓著,到時這攝政王之位,也未必能壓過他去。”

百里桁說著,還抬手緩緩給景恆倒起了酒。

“但若殿下已然登上至尊之位,那即便凡王有再高的功績,也不過是為人臣子,皆是為殿下效勞罷了!”

百里桁的每一句話,都讓景恆的眼底亮起了慾望之火。

權勢的慾望在他們心底從來都是熊熊燃燒,至尊之位更是讓人無法抗拒。

“可是,如今登位,始終名不正言不順,而且...”

“如何會名不正言不順?新帝年幼無力朝政,禪位殿下情有可原,至於其他,如今上京之中,還有誰能與您匹敵嗎?”

此話倒是在理。

禪位,的確是個好法子。

幼帝本也沒什麼威望,此前一直依賴的攝政王罷了。

現下攝政王已經沒了,其勢力也所剩無幾。

自然無人異議,也無人能阻擾。

見狀,百里桁再度添上了一把火。

“若殿下登位,那我取得乾州北氏家主之位時,我北氏,皆是殿下所屬。”

至尊之位,通天的權勢,無盡的財富...

到了這一刻,無人再能抵抗。

景恆伸手,將杯中酒瞬間一飲而盡。

與此同時,一直沒有說話的施清歡趕緊起身,“民女遙祝聖上,水到渠成。”

一句聖上,此刻可謂是點睛之筆。

景恆幾乎好似看見自己的皇位寶座就在眼前,一步之遙。

隨即轉頭看向百里桁,“北愛卿,待我登上地位,你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

“多謝聖上恩典。”

“快起來,北愛卿,此事到底也是事關重大,我們還得從長計議。”

“是,聖上這邊請,我們詳細謀劃一番!”

一番謀劃直到深夜,景恆才滿意離開。

施清歡和百里桁站在院中,對視一眼,隨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了,又忽悠了一個。

程千月從後面出來,一臉的佩服。

“嘖嘖嘖,真沒看出來,你們倆一唱一和的,真是會演啊。”

說完,程千月眉梢一皺,“你們在京都的時候,也沒少忽悠人吧!”

施清歡和百里桁又是一眼對視,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一點點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