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東胡畏懼大秦之威,不敢南下犯秦境。”

“轉而逐漸蠶食貊國肅慎,如今兵峰轉向東南,箕子國弱,難敵東胡之兵鋒。”

“此次臣返回咸陽,將箕子國使臣一同帶來了。”

“對於箕子國向大秦求援之事,臣不敢擅作主張,請陛下聖裁。”

蒙恬神色頗為凝重道。

雖然大秦在河套大敗匈奴人,但北方草原三大部族,匈奴最弱,大月氏強於匈奴,又稍遜於東胡。

東胡吞併貊國與肅慎等諸多部族之後,號稱引弓之士二十萬眾,實力不容小覷。

這些年來,東胡也深知秦國之強盛,不敢冒進。

所以才會轉過頭,去吞併周圍的部族小國,壯大己身。

“匈奴人有何動靜?”

嬴政頓了頓,頗為耐人道。

蒙恬怔了怔,匈奴人河套之戰元氣大傷,如今兵不過幾萬,對大秦北疆的威脅最小。

陛下何出此言?

對強大的東胡置之不理,反而去問弱小的匈奴?

蒙恬雖滿腹狐疑,但卻不敢多問,只能如實道:“回陛下,匈奴人自河套之戰以後,便遠遁漠北,這些年來,陰山以南,幾乎未曾看見匈奴人的身影。”

“反倒是大月氏與東胡人,時常小規模擾邊,對帝國是個不小的威脅。”

蒙恬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以供陛下驅策。

“不咬人的狗才會叫的最兇,往往那些不聲不響的狗,才會給予致命一擊。”

“一場戰爭的勝負,並不完全取決於實力懸殊。”

“士兵的作戰意志與將領的運籌帷幄,往往才更能左右戰爭的走向。”

“東胡人號稱二十萬引弓之士,在朕看來不過是東拼西湊的烏合之眾,不足掛齒。”

“匈奴人雖少,卻皆為本族精銳之士,若是突襲東胡,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啊!”

嬴政可是聽曾浩說過,這匈奴人有個王子叫什麼冒頓,是個狼人。

不但殺了自己的父親,為了訓練士卒,就連自己的寶馬與愛妻都射殺了。

這種人,一旦給他機會,他就能迅速做大,成為大秦北疆最強勁的對手。

北疆各部族絕不允許一統,保持現狀才能使大秦的利益最大化。

算算時間,冒頓弒父篡位的日子,也快了吧?

“陛下聖明。”

蒙恬無言反駁,身為一名身經百戰的將領,陛下所言非虛,他自然十分清楚。

古今往來,以少勝多,以弱擊強的戰例並不少。

如果東胡人對匈奴人毫無防備,匈奴人舉全族之兵,一舉擊潰東胡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只不過可能嗎?

東胡人真的有這麼愚蠢嗎?

蒙恬甚是費解,不知道陛下為何有此隱憂。

“蒙卿返回北疆之後,立刻派人日夜盯著匈奴人的動向。”

“一旦匈奴人有任何異動,立刻告知東胡人,絕不能讓匈奴人再次崛起於北方。”

嬴政想了想,然後意味深長的對著蒙恬道。

“陛下,北方的部族,他們自相殘殺不是更好嗎?”

“我們老秦人,摻和他們的事何益之有啊?”

蒙恬並不明白陛下的謀劃,只能疑惑道。

“如果北疆草原各部族,全部被征服統一,會如何?”

嬴政目光深邃的看著蒙恬,義正辭嚴道。

“這不可能吧!”

“即便有部族能夠統一草原,那也不可能是實力最弱的匈奴人,東胡人與月氏人豈不是更有勝算?”

蒙恬有些納悶,陛下為何獨獨揪著手下敗將的匈奴人不放。

“沒有什麼不可能,秦人能夠崛起於微末之中,最終一統四海。”

“匈奴人為何不可能?”

“大秦沒發動滅國大戰前,誰能想到山東六國如此不堪一擊?”

“這世間諸多事,光看表面,並不一定全都準。”

“防範於未然,一個四五分裂的草原,對大秦更有利。”

“將草原一切統一的苗頭,都扼殺於萌芽之中,如此秦國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待收拾完,南方蠻夷,大秦才能騰出手來收拾北方胡狄。”

“大秦帝國的黑色王旗,早晚會插在草原之上,飲馬北海之畔。”

嬴政目光炯炯有神,熊熊野望奮力燃燒著。

蒙恬聽的也是熱血澎湃,剛想說點什麼,突然察覺有些不對。

怎麼這麼熱?

都快十月了,天氣非常涼爽,怎麼會如此熱呢?

而且心跳的好快啊!

嗯?

下面這反應有點大啊!

這會還在談國事呢?

自己腦海之中都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難道是自己在軍營之中太久了,不應該啊!

自己的意志力向來很好,酒色虛浮之物,自己從來不會太過痴迷……

熱……

感覺身體要裂開了啊!

嬴政看著滿臉通紅,神色變幻莫測的蒙恬,頓時看出來了,不由會心一笑道:“蒙卿路途勞頓,千里賓士,還是先行回府歇息去吧!國事,日後再談也不遲。”

蒙恬瞬間感動的稀里嘩啦,真是知我者,陛下也。

“臣的確感動有些身體不適,臣告退,明日早朝再向陛下述職。”

蒙恬好似抓到了救命草,連忙站了起來,對著嬴政拱手一拜道。

“退下吧!”

嬴政一本正經的揮了揮手,心中卻樂的不行了。

目送急匆匆離去的蒙恬,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嬴政才看了一眼那個空空如也的玉碗道:“讓太醫驗一下配料成分。”

“遵旨。”

黎晰立刻端著玉碗,緩緩離去了。

看著空蕩蕩的大殿,嬴政的思緒有些飄遠。

“先生覺得帝國要對草原諸部實行什麼策略?”

系統空間,嬴政看著一隻手已經凝實的曾浩,目光閃爍著異樣的光芒道。

曾浩帶著一個黑色墨鏡,穿著一套休閒裝,躺在系統幻化出的海灘邊,嗮著太陽,喝著汽水,見嬴政走了過來。

立刻翻身站了起來,對著嬴政拱手道:“陛下請入坐。”

嬴政看曾浩指了指旁邊的另一幅躺椅,也沒有任何扭扭捏捏,直接坐了下去。

看著一旁桌子上的黑色墨鏡,內心充滿了好奇,不由多瞟了幾眼,但身為帝王至尊,他卻並沒有伸出手去拿起觀看,反而看向曾浩繼續道:“先生在此真是好生自在啊!”

“陛下見笑了,這裡就是一座美麗的牢籠罷了。”

“為了緩解孤獨寂寞,不得已啊!”

曾浩當然看出來了始皇帝的好奇,接著道:“那副墨鏡送給陛下了。”

“知朕者,先生是也。”

嬴政聽聞,頓時也不客氣,懷揣著無盡好奇,拿起一旁的墨鏡,跟曾浩有學有樣的戴了上去。

仰頭,看了看天空,似乎沒有什麼出奇之處啊!

就是能夠遮擋一些光線,讓刺目的陽光,不再那麼刺眼,變得更加柔和了。

“陛下不用研究了,這墨鏡沒什麼稀奇功能,就是好看帥氣,讓人看不到眼神,讀不出不同尋常的意味。”

看著搗鼓墨鏡的嬴政,曾浩開口解釋,然後話鋒一轉道:“比如陛下戴上這墨鏡,實在太帥了,威嚴更加濃郁了,讓人不敢直視。”

“先生所言當真嗎?”

嬴政挺了挺腰桿,王冠下的墨鏡,徹底遮住了他那雙深邃的黑色瞳孔,幽冷偉岸的氣質,讓他顯得更加高深莫測,不可揣量。

“那還能有假,陛下明日早朝,就帶著這副墨鏡,絕對能唬的滿朝文武呆如木雞。”

曾浩突然想到好玩的一幕,正所謂惡向膽邊生,索性慫恿道。

嬴政並沒有回答曾浩,而是把墨鏡摘下,順手滑到了袖子中,然後學著曾浩的樣子,直接躺了下去。

看著藍藍的天空,碧波盪漾的海浪,嬴政似乎有些明白曾浩為何這麼喜歡這樣的環境了,因為真的非常放鬆。

可惜朕政務繁忙,有永遠都處理不完的國事,否則這樣的生活,似乎也挺不錯。

“先生還沒回答朕的問題。”

嬴政閉上雙目,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