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萬年,陛下萬年。”

承天殿上,滿朝文武對著端坐王座上的嬴政拱手一拜,齊聲高呼道。

“入席。”

符璽令事黎晰高聲喊道。

“謝陛下。”

滿朝文武再次高呼道。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馮去疾屁股還沒坐熱,就站了起來,眉飛色舞的對著嬴政道。

“喜從何來?”

嬴政神色波瀾不驚的看著下方的馮去疾道。

“回陛下,昨夜臣收到武庫令上報,造紙術,印刷術已被工匠雙雙攻克,一個月內就可量產書籍。”

“一年內即可淘汰市面所有竹簡,取而代之。”

“二十年內即可復刻古籍,經傳等各類典籍。”

馮去疾笑的合不攏嘴,顯然心情十分美麗。

畢竟邀功也是門技術活,不能太明顯。

“循序漸進,不可造成現有竹簡浪費。”

“各類古籍原本還是用竹簡儲存,宮廷傳世藏書收錄也要用竹簡復刻封存。”

嬴政想了想,還是覺得竹簡用來記錄傳世之作更為穩妥。

紙張雖然成本低,效率高,用來普世固然不錯。

但作為華夏文明的載體,竹子要比紙更堅硬,更適合千秋萬世傳承下去。

“陛下聖明,臣謹遵陛下聖喻。”

馮去疾頓時一臉敬佩仰慕之色,恭恭敬敬道。

“陛下聖明。”

滿朝文武也齊聲高呼道。

“一張紙的定價多少?”

嬴政開口詢問道。

“回稟陛下,臣與諸位同僚共同商議之後,一致認為,紙張規格不能完全一樣。”

“應該根據用途,裁剪成大小功能各不相同的紙,用來取代竹簡。”

“而規格大小不同的紙張造價不同,定價也自然不同。”

馮去疾侃侃而談,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告訴朕最便宜的一張紙定價多少?”

嬴政顯然沒興趣聽他在那裡侃侃而談,而是直接詢問道。

“回稟陛下,三寸規格的紙張應售價一錢。”

馮去疾小心翼翼道。

“這麼貴?”

“成本多少?”

嬴政眉頭微微一皺,聲音有些冷意道。

馮去疾頓時眼皮一跳,感覺心跳都開始加速了,連忙解釋道:“陛下,帝國為了造紙與印刷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財力,如果算上這些一張三寸紙張售價一錢不貴。”

嬴政的眉頭舒展開來,但話音依舊很冷道:“朕沒問你這些。”

“回陛下,百張三寸紙成本約為三錢。”

馮去疾連忙開口道。

頓時滿朝文武,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夠黑……

黑心的老賊……

這簡直就是拿天下讀書人當豬宰啊!

“如此高的價格,天下那些普通人如何用得起?”

“太貴了……”

嬴政語氣不善,散發出濃濃的不滿。

“陛下,臣已經考慮到這些,恐怕就算價格再低,這些紙張那些普通人也不會買。”

“就算帝國虧本賤賣紙張,那些普通百姓買來何用?大字都不認識幾個,更遑論寫字。”

“目前真正對紙張有練習使用需求的人,非富即貴,尋常人幾乎用不到。”

馮去疾將人性分析的透徹無比,就差沒直接說,就算賤賣給那些普通人,他們很大可能會拿來擦屁股了。

而那些權貴,當然不差這點錢,閉著眼,狠宰才是硬道理……

嬴政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可朝著文武大臣們都不樂意了,感情丞相大人是要拿這些紙張坑我們所有人來了?

對啊!

那些賤民是用不到,可他們要用啊!

竹簡雖貴,但可以反覆使用。

紙張雖然便宜,但都是一次性用品,不可再次利用。

無論是練習書法,還是日常需求,對於紙的需求都會很大。

日積月累下來,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誰會嫌錢多?

在這個時代,先不談學問深不深,寫一手好字,就是一面金字招牌。

所以練字,是每個官宦子弟自幼便開始的必修課。

“陛下,臣以為丞相所言不實。”

“尋常百姓家,的確識字的不多,但不代表沒有。”

“更何況陛下宅心仁厚,自一統天下來,就讓天下萬民以吏為師,所願無非天下人人,可成棟樑之材也。”

“恰恰因為天下窮苦百姓不會,那就更顯得紙張普及於世的珍貴,讓天下貧寒子弟,皆有向學之心。”

“長此以往,泱泱大秦,必能人傑輩出,以身報國也。”

博士僕射周臣青站了起來,反駁道。

“周卿所言有理,甚合朕心。”

嬴政看了一眼周青臣,不由讚賞道。

周青臣聽聞,宛如打了雞血一般,繼續道:“陛下功蓋上古,德澤萬世,育萬民以滋邦國,繼聖學以澤天下。”

“縱觀三皇五帝,虞夏商周,蓋莫如是。非聖主之德,惠及蒼生。乃降神靈聖主,系天命於陛下,鞭策神州,威震四海。”

“驅百戰之師,橫掃諸國,一統四海,以頌秦之強也。”

“譴萬乘之士,北擊胡狄,南平蠻夷,以彰秦之盛也。”

“納諸子百家為一體,合天圓地方為一家,古籍所預,乃謂之中央之國也。”

“終五百年亂世春秋,開千秋萬世太平,唯始皇帝陛下也。”

“大秦萬年,陛下萬年。”

周青臣越說越激動,然後尊敬無比的躬身一拜,高呼道。

滿朝文武,聽著這些讓自己倒胃的阿諛奉承之言,雖然滿是不屑,到這種時候,也要跟著高呼起來。

一時間,整個承天殿中,都回蕩著大秦萬年,陛下萬年的聲音。

“這小子人才啊!”

“這馬屁拍的真是溜的一匹啊!”

“高,實在是高!”

系統空間曾浩聽周青臣的話,聽的一愣一愣的,最終忍不住長嘆道。

嬴政當然也聽到了曾浩的話,不過並沒有理會。

畢竟朝野之中,每個人都有其存在的意義。

周青臣也並非真的草包,畢竟是名滿天下的大儒。

只不過比較喜歡溜鬚拍馬,行阿諛奉承之言罷了。

“周僕射真是博覽群書,通曉古今,這種學文驚天地,泣鬼神,我等自愧不如啊!”

一個白髮蒼蒼的儒生走了出來,看著周青臣,言語之中盡流漏出技不如人的意思,但仔細一品,又覺得十分刺耳。

“多謝鮑白僕射讚譽。”

周青臣好似根本沒聽出來話中的諷刺一般,滿臉笑呵呵的應承了下來。

“虧你還是名滿天下的山東大儒,與淳大儒相較,你簡直就是恬不知恥。”

並不是每個儒生都喜歡周青臣這種阿諛奉承之徒,立刻又有一名儒生博士站了出來,毫不遮掩的對周青臣就是開口大罵起來。

就差沒指著周青臣的臉,吐口水了。

周青臣頓時火冒三丈,肺都快氣炸了!

我XXXX你全家……

老夫也是為了生存,怎麼就礙著你們了?

每次都要與老夫作對?

一群迂腐酸臭的虛偽之徒,拉不下臉來,嫉妒老夫深得陛下寵信嗎?

“陛下……”

“他們簡直混賬,辱罵臣是小,可借淳于越抨擊陛下,乃大不敬也。”

周青臣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頓時抓住了漏洞,開始反擊道。

頓時,大殿鴉雀無聲,所有人的情不自禁的後背發寒。

這天下誰不知道淳于越衝多次撞陛下,折辱聖上,最終被誅?

你罵周青臣不要臉就算了,可用淳于越來抨擊周青臣,這豈不是打陛下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