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昇,陽光照耀大地……

上百臺投擲車分佈在黔城四周,秦軍嚴陣以待。

隨著一車又一車陶罐運了過來,被秦軍士兵裝上了投擲車。

一名旗官立刻揮了揮手中的旗幟,大吼道:“攻……”

“攻……”

“攻……”

“攻……”

上萬人大聲齊吼道。

早已磨刀霍霍的投擲手們,立刻用火炬點燃了陶罐封口上的布袋,然後身旁的眾多甲士,直接鬆開了,投擲車上綁著彈射杆的繩索。

一顆火球直衝天際,筆直的砸落在黔城之中。

很快彈射杆再次被眾甲士再次拉了下來,如此迴圈不息。

密密麻麻的火球,宛如流星,劃破天際,全都朝著黔城衝了過去。

“嘔……”

黔城之中,守城的亂軍,一些倒黴鬼直接被砸中,身上立刻燃燒起來。

他們不停的翻滾著,沙啞的嘶吼聲,撕心裂肺。

一名幸運兒有些驚魂不定的躲在城垛下瑟瑟發抖,剛剛一個飛來的陶罐砸中了他。

不知是不是上蒼眷戀,那枚陶罐可能在飛來的半空之中熄滅了。

以至於陶罐直接在他的鎧甲上炸裂開來,濺了他滿身油乎乎,溼滑無比的不知名物體。

可是很快四周就響起一個接著一個嘔吐聲,他感覺自己的臉頰好像被陶罐碎片給劃破了。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臉上蠕動,伸出手揪下來,定晴一看。

頓時也是萬分反胃的把隔夜飯都給吐完了,惡臭的氣味,那不停在自己手中蠕動的蛆蟲。

無時無刻不再折磨著他的身心,尤其是那黏糊糊的黃褐色物體?

究竟是什麼,他已經明白了。

屎!

而且還是加了火油的屎!

很快,經過秦軍接連不斷,持續了整整二個時辰的狂轟亂炸,整個黔城都散發著讓人作嘔的氣息。

瞬間化作一座屎城,即便運氣好沒被著火的陶罐給砸死,這無孔不入的惡臭也足以讓人崩潰。

甚至一些平日裡,格外愛乾淨的人,直接被燻死了,當場暴斃……

“特麼的,大哥,這群秦狗真是惡趣味十足了,純粹是為了噁心我們嗎?”

山鬼罵罵咧咧的站了起來,看著被濺了一身的黃褐色物體,忍不住捏住鼻子道。

“迅速組織人手滅火,還要把這些糞便全部清理掉。”

“但凡沾上糞便的人,全都要洗漱一番,萬不可馬虎大意。”

“若沾上糞便,又受了傷,一概關押隔離。”

青衣公子一點都笑不出來,看著眾人,立刻臨危不亂的下令道。

“喏。”

一眾城樓上的賊兵首領,立刻領命離去,準備組織安排人手去做這些事。

可是還沒等他們離去,城下就響起了秦軍衝鋒的號角擂鼓之聲,密密麻麻的秦軍宛如黑色潮水朝著黔城衝了過來,喊殺之聲震天。

“組織傷兵去做後勤,完好無損的人,全部都要上城牆頂住秦軍的進攻。”

青衣公子臉色微微一變,再次道。

“喏。”

還沒有離去的眾人,再次齊聲道,然後便離開了城樓之上。

此時城樓就只剩下了山鬼與青衣公子兩人,和一眾狼狽不堪的亂軍守城士兵。

“大哥,不就是一點糞便嗎?”

“至於如此小題大做,除了噁心點,根本無關痛癢罷了。”

“此時應該集中力量,抵抗秦狗的攻勢。”

山鬼看著城下,密密麻麻衝過來的秦軍,忍不住道。

“糞便乃世間至陰至邪的汙穢之物,古籍所載,人若傷口沾染之,必傷口潰爛,無藥可醫而亡也。”

“而且這些汙穢之物,還會導致瘟疫滋生。一旦處置不當,瘟疫蔓延全城,都不用秦軍打過來,我等就全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青衣公子可沒有山鬼那般愚蠢,而是神色凝重,沉聲道。

山鬼聽的一愣,然後看著身上的汙穢糞便,頓時心中一寒,心悸不已道:“大哥,我先去洗漱一番,換一身乾淨的衣服,再來。”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一路快跑的倉惶離開了。

生怕晚了一步,就會被瘟疫附體,全身潰爛而死。

在這個蠻荒時代,瘟疫比世間任何洪水猛獸都要恐怖。

一旦蔓延,屠城滅戶的例子,比比皆是。

看著下方前來攻城的秦軍,又看了看遠方的秦軍大營,青衣公子神色凝重無比。

看樣子,秦人是不準備大舉進攻了,而是每次數千人。

分批次,不間斷消耗我們嗎?

再看了看城牆上神色已經有些畏懼,士氣低落計程車兵。

青衣公子心中深深嘆了一口氣,士氣一旦受挫,就很難持久抵抗了。

以他們的狀態還能堅持多久?

畢竟與久經戰陣,紀律嚴明的秦軍相比,自己這邊就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藉助黔城堅固的城牆,方才勉強防守,穩住了陣腳。

若是放在野外,青衣公子毫不懷疑,在秦軍的強大沖擊下,這些人肯定是一觸即潰,根本沒有半點抗衡的資本。

兄長啊!

你所說的轉機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出現?

我們還等得到嗎?

這都十日了,這黔城也守不了幾日了啊……

望著黑壓壓的雲朵,遮住了陽光,天色陳黯。

就好似預示著自己的未來,毫無曙光一般,讓青衣公子感到萬分絕望。

可就在這時,突然他感到臉上微微吃痛,伸出白哲的右手,摸了摸臉頰。

看著手指上的水珠,青衣公子陡然放聲大笑起來。

“蒼天庇佑啊!”

“哈哈哈哈哈!”

青衣公子縱聲大笑起來,彷彿上蒼真的聽到了他的呼喚一般。

嘩啦啦的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一時間城上的亂軍,全都揮舞著兵器,興高采烈的一同吶喊著。

而城下進攻的秦軍,頓時攻勢受挫。

很快秦軍大營就吹響了退軍的號角之聲,因為隨著時間的推移,大雨不但會讓雲梯容易踩滑。

城下的土地,也會泥濘不堪,難以前行。

冒雨攻城,將士們也容易染病……

漫天大雨,沖刷掉了亂軍身上的汙穢糞便,也沖洗淨了城中的糞便,隨著水流緩緩排入了水溝。

李信站在雨中,抬頭望著天,神色十分沮喪道:“天不佑吾李信也。”

若是大雨不停,這黔城想要強攻拿下,要付出更大的代價來。

而且還不一定能夠攻破,畢竟冒雨攻城不是不行,只是天時地利皆不利於己。

徒嘆奈何?

嘩啦啦的雨水,順著他那堅毅的面孔,滑落而下。

亦不知是淚,還是雨也……

遙想當年慘敗西楚,歷歷在目!

承蒙陛下厚愛,勉領驍騎大將軍之責,統領帝國最精銳的無敵鐵騎軍團。

可眼前的黔城,久攻不下,若大雨不息,繼續拖延下去,信還有何顏面,再面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