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沒休息好?”

“知道沒休息好還來找我?”

“給。”

商煜從西裝褲的兜裡拿出一個小型香薰瓶,大概3厘米長,1厘米寬,瓶內靜置著藍色液體,瓶口塑封著,上面寫著日期20230425生產,右下角是一個專屬調香師-雲奈的個人logo。

雲奈的私人訂製,一百萬一瓶,且需排隊。

“什麼意思?”

沈綿歪頭,沒有伸手接過,這對於她來說,有點貴重。

她年收入也才一個億。

“送你的。”

商煜放下咖啡杯,攤開她的手掌心,將小小的香薰瓶放入她手中。

“如果用著不習慣,隨時和我說。”

他將她的掌心合攏,淡淡笑著。

有理由地近距離接觸,她抗拒的意思沒有那麼強烈。

“快快快,快讓開!”

“快快快!!!”

空中傳來一陣刺耳的喊聲,尚未等人做出反應,一塊碎裂的玻璃渣從空中飄來,商煜抱著沈綿轉身,用後背對上那塊玻璃渣……

“吭……”

一聲悶哼,商煜暈過去,腳下綿軟地垂落。

從後面跟來的黑臉城市清潔工,罵罵咧咧道,“我都說了讓你們讓開讓開,你們耳朵聾了聽不見?”

“啪——”

響亮的耳光,制止了城市清潔工繼續口出狂言。

沈綿下手力度很大,瞬時,黑臉清潔工的臉上出現一個紅腫的五指印。

她還側抱著商煜,就快要支撐不住,她的視線,看不見商煜後背的鮮血淋漓。

那塊長寬各15厘米左右玻璃碎渣,穿過商煜的西裝外衣,嵌入他的面板,除了血滴落在地面的聲音,還能聽見玻璃慢慢碎裂的聲音……

沈綿單手抱著滑落的商煜,開啟手機,撥打120.

隨後給黑臉清潔工拍張照片,發給程海,讓她準備律師函。

“不是我說,你這個女人,不就是後背受傷嗎?哪裡至於去醫院啊?”

“這種工作失誤,你們包容一下就得了,還扇我耳光,有錢人,呸!”

“……”

接二連三的汙言穢語從那人口中說出,沈綿不予理會,開啟錄音,記錄下他說的話。

“商煜,你沒事吧?”

沈綿問,她現在還能聽到商煜的喘氣聲,大小夥子,應該問題不大吧?

“你沒事你就說說話,你別不說話啊?”

沈綿又問,商煜一句回答都沒有,慢慢地,她心底開始蔓延起害怕。

驚慌、恐懼,商煜的氣息越來越弱……

黑臉清潔工罵罵咧咧地走了,坐著他的空中小車車。

只感覺自己晦氣。

在幾天後他收到律師函時,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唔哩~唔哩~~唔哩唔哩~~~”

“唔哩唔哩~~~”

救護車的聲音從樓下傳來,醫護人員扛著擔架追上樓頂,將重傷的商煜抬上擔架,沈綿緊緊跟在後面。

她這才看到,他背後鮮紅的一片,還有剛剛地上的一灘血跡……

她跟著救護車去醫院的路上,看著臉色慘白的商煜,更用力攥緊手心的香薰瓶。

他已經用上氧氣罐,用趴著的詭異姿勢。

沈綿心裡空落落的,她想問醫生商煜現在怎麼樣了,但是她連張口都做不到,整個人意識渙散,彷彿被抽空,僅剩一點殘存的靈魂。

紅色的‘搶救中’亮起,沈綿無力地坐在醫院長椅上。

似夢非夢的現實,好想讓它變成一場夢。

如果她今天沒有答應他,去天台上和他說話,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件事。

又或者,她卡住他的簡歷,讓他不來上班……

再或者,換個第一天實習的日期……

沈綿空洞無神地想著,或許他們就不該有連線。

像她這樣的人,活該孤生。

商玖和曲流觴已經到醫院,簽了手術事項告知書。

他們也很著急,但對沈綿,沒發出半點指責。

將訊息封鎖隱瞞,沒讓老爺子知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於……亮著的紅色‘急救中’暗了。

主治醫生率先走出來,“病人已無大礙,玻璃碎渣已經全部清除。”

“後面好生養著,最近飲食清淡些,即可。”

曲流觴這才放心下來,靠在楚玖懷中,“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聞言,沈綿心中的擔憂才消散掉。

掌心攥著的薰衣草瓶,開始有了不一樣的意義。

聽聞人在面對危險時候做出的選擇,都是下意識的第一選擇。

所以商煜,是將她當做下意識要保護的物件嗎?

還是他對所有人,都是這樣……

“流觴,關於這次兒子受傷這件事,我去和醫生溝通下。”

“你先在這邊守著。”

商玖拍拍妻子的肩膀,叮囑出聲。

路過沈綿時,微微頷首示意。

商煜從病房內推出來,身上被包裹成木乃伊,白色的繃帶在他上身纏繞,襯衣病號服沒係扣子,鬆垮地套在身上。

曲流觴跟著護士,去到病房。

沈綿也跟著進入。

“沈總,這裡有我看著就行。”

曲流觴攔住沈綿,禮貌勸退。

該要讓她心疼一下兒子,這樣以後才能珍惜她的寶貝兒子。

曲流觴看著病床上昏迷的兒子,這次倒也算因禍得福。

至於英雄救美,只要還有命,就值得。

但究竟是人為,還是單純的事故,有待考量。

兒子被他們保護得太好了,關於腥風血雨的商場,知之甚少。

若有沈綿護著,該是不錯的,她也能放心不少。

“曲女士,此事因我而起,我理應照料。”

沈綿開口,不卑不亢,語調輕柔和緩。

晚上的新人歡送會,也被取消。

本來還想著,拉進一下距離,這倒好,拉距離拉到醫院來了。

“他救你是自願的,談何理所應當。”

“他既是自願的,那你就不必因此感到有什麼,更不必照料他。”

曲流觴仍舊拒絕。

她話裡話外,都表露出為人父母對孩子的尊重。

沈綿佩服,從心底裡欽佩。

她還以為自己命不保夕,要被訓斥責難,進而影響到她的沈氏集團。

如今看來,是她格局小了。

商煜的父母,對孩子是絕對的尊重、信任和理解。

也難怪,他能那樣對她直白表露心跡。

真誠懇切的情話說出口,亂的,不知是誰的情絲。

“曲女士,我願意照顧他,不止因為他是因我受傷,還因為我們平日裡有所交集,可以算是聊得來的同齡人。”

沈綿認真道,曲流觴眉梢微動,悄悄用錄音筆記錄下沈綿的這段話,而後轉身,笑著離開,“既然如此,那煜兒便由你照顧著吧。”

“好。”

VIP病房內,只能聽見商煜清淺的呼吸聲。

沈綿在他旁邊的摺疊床上躺下,關掉燈,翻來覆去了無睡意。

朦朧月光下他的臉龐,變得微微模糊,側臉好看。

正臉更好看。

見他第一面就知道他長得好看,要不然也不會將小孩子拐回家。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麼多的抗力。

既然喜歡,索性便聽從本心。

荷爾蒙+多巴胺,再添酒的曖昧,輕易便讓他們糾纏在一起……

沈綿開啟手中的香薰,淺淺地聞了一下,只覺睏意來襲。

蓋好木塞瓶蓋後,睡衣來襲,不過十幾秒的時間,便陷入昏睡。

一夜,好眠。

陽光明媚的清晨,鳥兒嘰嘰喳喳的聲音奏響專屬天籟。

曲流觴開啟房門,和護士一同入內,她做出‘噓’的手勢,讓他們小點聲,怕吵醒沈綿。

對病人簡單的查房結束後,曲流觴放下準備好的早餐,便離開。

沒有哪個時候,比現在更適合曖昧小因子的發酵。

她問過醫生,患者只是後背有事,要趴著,除此之外,慢一點自理,還是可以的。

那就讓他們好好培養感情好咯。

曲流觴挽著丈夫商玖的胳膊,離開。

二人去到昨日商煜受傷的地方,現場已經派了商家多名的痕檢專家,對現場進行搜查取證。

那天的的黑臉城市清潔工已被警方逮捕,進行拘留。

他叫錢傻蛋,是從外地到芸城打工的人員,已經在芸城駐紮10多年。

常年從事城市清潔工的高空作業,並無任何不良行徑。

因家中有一老母需要養育,40多歲的年紀也未娶妻,為人摳搜,經常因三兩毛的小錢與人發生爭執。

具有極強的反社會型人格和仇富心理,僅限於言語層面,從未做出任何違法行為。

個人經歷沒什麼不妥。

商玖看著查到的資料,他們也並非將人趕盡殺絕的惡種。

既然人沒問題,後續他們也便不追究了。

“確定沒問題嗎?”

曲流觴看著查到的錢傻蛋個人資料。

言語行為到一定程度就會變為行動上的巨人。

這真的沒問題嗎?

“放寬心,無礙的。”

商玖攔住曲流觴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語,“有魚餌,才能釣大魚。”

假使沒有魚餌,別說大魚,小蝦米大機率也不會上鉤。

碎片玻璃碴是算計好的,但目標是沈綿,還是煜兒呢……

不得而知,得慢慢查。

-

09:01.

沈綿被晃眼的太陽驚擾,從睡夢中醒來,剛睜開眼就看見商煜,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姿勢從趴著變為橫躺著。

這樣看她,能看得更仔細些。